耳饰,发现成色很新。惠妃娘娘进宫应该有六年了,而此物却很新,说明主人并不常佩戴在身上。今天为什么又戴了呢,难道是专门给她的?看着含杏艳羡的神情,怀容不禁笑道:“你若是想要,我便送给你罢。”这个小宫女看起来一片单纯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喜欢起来。
“不成的,怀容姐。”含杏连忙推诿,“若是让娘娘知道了,我们两人都不得活的。你不知道,娘娘对我们可凶啦,芳儿姐姐也是很凶的。可是,娘娘对你真的很好呢,居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赏了给你。”
怀容淡然一笑,早知道这个东西这么贵重,她是死也不愿意拿的。如今拿人家的手短,她就是不愿意,也不得不为惠妃娘娘做事了。想及此处,她有些后悔只把惠妃当做绣花枕头了。看来,在深宫之中,谁也不可以轻视谁啊。想着,她也只能懒懒地道:“是啊,娘娘对我真好。”话语间,她瞟了一眼含杏。确认她严重流露出的是些许的不满,她才放下心来。
过了半晌,含杏又问道:“怀容姐姐,你原来是服侍淑妃娘娘的,可知道我姐姐现在在哪
怀容看着她严肃的面容,不觉宛然一笑:“含杏姑娘,敢情你姐姐的名字是写在你脸上的?你不说她是谁,我哪里能知道?”
含杏顿时臊红了脸,她跺了跺足,嗔道:“你讨厌啦!我姐姐名叫念衾。”
“念衾?”怀容想起服侍和宜辰的那个有些势利的宫女,道“你说的那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现在似乎是在服侍宁妃娘娘的侍巾呢。”在每个宫殿里,高级宫女尚且不能随意走动,何况是低级宫女呢。所以要打探一个消息,真是难上加难。没想到含杏居然是念衾的妹妹---看着她纯澈的眼睛,怀容不禁心想,她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装出来的?或者念衾本来也是这么单纯的,只是经的事情多了,才变得势利的吗?
第084节 惊遇
第二日,怀容照例又做洒扫。听惯了别人的讽刺,也就渐渐地不管不顾了。芳儿倒是没有再难为她,只是其他的宫女按照历来的规矩把最重的活儿都交给她。怀容也习惯了,含杏替她打抱不平,她倒反过来劝慰,独自走进小仓库整理起那些落满灰尘的东西来。
惠妃的小仓库里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值钱的早拿到寝宫去了,谁会放在这阴暗的角落里?触目所及的不过是一些瓶瓶罐罐,说不上精致,有可能是落了很多灰尘,所以显得陈旧的缘故。这里少有人来,也少有人打扫,怀容便拿着抹布细心地擦拭起来。看着那个梅瓶,怀容不禁想起从前在谨礼宫与简淑律一同打碎的那一个。只不过这个梅瓶的口径稍要大些,伸手进去掏了掏,也没掏出来画啊什么的,她只得略有些失望地将其放回原处。
刚放回去,梅瓶硕大的身体似乎碰翻了什么小东西,那小东西晃了两下,“骨碌碌”地滚了起来。怀容拿起那个小东西,到明亮处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这个小东西,居然与那天她打碎的恬伊长公主的娃娃一模一样!那个娃娃的内里有一个木刻的小人,不知道这个有没有?她放在耳边摇了摇,没有声音;又轻轻地叩击了一下,瓷娃娃发出空心的“哐哐”声,这下怀容大体确定,这个娃娃与恬伊长公主的那个是一样的。
这个娃娃为什么会在这里?淑妃娘娘为什么要赶走她?惠妃又为什么要任用她?这一连串的谜团连结成一条模模糊糊的线来,想要抓住,却似乎又缺失了什么重要地环节。她想到简淑律棋局的提点,不由得灵光一闪。季淑妃明显还要利用她的,她作为一颗棋子。肯定是要发挥出作用的,难道,事情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瓷娃娃里的那个木刻小人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不是巫蛊,也定然是某种邪术。瓷娃娃又在恬伊长公主那里,说明有人要害恬伊地。恬伊极是得皇上宠爱。自然也是淑妃的命根,如果害了恬伊,就一定能打击到季淑妃!这个方法真是高明啊。只是,淑妃娘娘难道不知道那个娃娃是谁送给恬伊的吗?惠妃为什么又留了一个在这里?难道不是她要害恬伊,而是另有人要陷害她?
怀容越想越觉得头大,索性不再去想。该来地总归会来,就算现在做了准备,也不一定能用的上。总之,惠妃定然不是善与之辈,在这里一定要万事小心才好。
“怀容姐姐----”只听一声呼喊,含杏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你怎么还在这里?惠妃娘娘传了话,让你下午娘娘午觉后去一趟。“哦,娘娘有什么事情?”她连忙将瓷娃娃放回原处,心里不禁有一些慌。含杏却注意到了这个娃娃,一把拿起来,兴奋地道:“真可爱!”
“好啦,娘娘的东西,你不要乱动。”怀容把那个娃娃拿了过来。“娘娘有什么事情?”
“芳儿姐姐没说。”含杏撅着嘴,由怀容从手里拿走那个娃娃,忽又疑惑地说:“咦。这个娃娃好像不应该放在这里的。”
怀容连忙问它应该被放在哪里,含杏说曾经在芳儿姐的卧房里看见过,曾经是一对的,不知为什么只剩下一只了。此间的缘故,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她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于是把那瓷娃娃放在醒目的位置。闲话不提。
惠妃抚弄着襦裙上系着地飘带。将其反复地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不看芳儿端上来的茶一眼。芳儿也不说话。上了茶就退在一旁,低着头垂手侍立。怀容没有被这样的阵势吓到,只是按着规矩行了礼。惠妃瞟了她一眼,徐徐站起身来,走到怀容面前,显得有些居高临下:“怀容,本宫让你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了吧。”
怀容心里惊疑,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地答了:“回娘娘,奴婢不知。”
“咦?”来,这才与惠妃出宫去。她如今不是细使宫女,自然没有权利随惠妃一同出入凤仪宫,只能在殿外守着。夏日的阳光炎炎似火,而想到自己的计划,她竟然起了些许冷汗,紧握的双拳都浸得濡湿。
很明显,这一次的行动,没有别人的帮助,甚至没有当事人季淑妃的支持,她就要这样开始布局,心里未免有些慌张。但是棋局如同赌局,通向光明的结局越是艰难,就越让人有信心和动力,有更加想要拼搏下去的勇气。人生如棋,成败便在此一举,以后的道路究竟如何,就指望今日了。
第085节 冒险
怀容正垂着手在凤仪宫外站着,突然发觉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她也只能低头跪下。待那几人过去了一会儿,她终于抬起头来,发觉是皇帝与季淑妃一同往凤仪宫来。忽地想起来那个瓷娃娃还在自己的袖子里,她正想过去告诉淑妃,又觉得这样贸然有些不妥,这一犹豫间,淑妃已经进了凤仪宫。
这时,怀容正见芳儿急急朝自己跑过来,只听她道:“娘娘要送给皇后的那些人参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妆镜龛里?”
怀容想了一会儿,突然顿足道:“奴婢前一日见到一个相似的镜龛,必定是宫人拿错了!芳儿姐姐,你还不请人去取?”
芳儿点点头,唤了一个腿脚利索的内侍来,让他去仰祥宫把镜龛拿来。那个内侍去了一会儿,却是含杏捧着妆镜龛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怀容姐姐,我看见你忘记把镜龛拿着,就急着给娘娘送来了。怎么了,还来得及么?”
怀容刚点点头,就看见她拿着镜龛准备进去,连忙要拉住她:“含杏,那里面你是不能去的----”她把镜龛从含杏手里拿了过来,打开正是一排人参。惠妃娘娘也真是的,皇后娘娘虽然现在是需要补血的,人参又是十分名贵的药材,但是性子这么烈,皇后虽然不能服用,却也只能感谢,不能多说什么。“怀容姐……”含杏的脸色一下子红了,仿佛什么心事被人发觉了似的,她顿在原处,明眸盈盈闪动,她稍觉羞涩地道。“我不能进去吗?”
怀容看了她一眼,无暇顾及她的念想,心道事情危急,也不做多说,皱眉道:“你怎么能进去?那可是凤仪宫啊,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哦。”含杏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低声咕哝了句什么,怀容没有听见。忽然。她抬起头来道:“是了,皇上在里面,奴婢笨手笨脚地,怕侮辱了圣颜。”怀容抬眼看见她身着一袭崭新的罗裙,水葱般的纤指抓着她的衣裳,楚楚可怜的面庞似乎涂了些铅粉,光洁得有些惨白。怀容轻轻地叹了一声,含杏的心思,她岂能不知道?只不过这样地宫女。若平日里隐藏的不好,怕是不能被主子容下吧。看着含杏纯澈的眼睛,她又有些不忍,心道给她地教训也好,省的日后吃大苦头。禁不住含杏的软磨硬泡,她将镜龛递给含杏:“如此,你便跟着我进去吧。”
含杏惊喜地看着怀容,极是高兴的样子。怀容有些心虚。故意肃了肃神色,将那个瓷娃娃偷偷塞给含杏,说:“这个你先收着。我让你跟进去,你可别将这个娃娃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啊。还有,见到皇上,千万不可以抬头,直面圣颜是死罪。有什么心思,可千万不能让娘娘看出来。”这个娃娃戴在自己身上总归是不方便。如果惠妃若要自己过去服侍。很容易露馅,所以正好让含杏拿着。皇帝今年已经三十五。骄奢的生活让他早已显出富态,虽然处处露着成熟男子的风致,却显然不是含杏这样的豆蔻少女所幻想的类型。让含杏见上一面,定会绝了今后对圣宠地念想。含杏也应下了。
二人垂首进了凤仪宫,只见后宫诸妃齐齐坐着,皇后娘娘大概是在内殿歇着。淑妃坐在右边第二的位上,与皇帝挨着肩儿。佳丽们看着淑妃娘娘,心里虽然不爽,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唯有坐在第三个位置的萧贵妃神色依旧雍容,微微笑着看着季淑妃和皇帝。怀容将镜龛递上,惠妃接过来,递给身后的宫女,道:“这是妾身送给皇后娘娘的,别的没有什么意思,惟愿娘娘凤体安康罢了。”
“惠妃娘娘太客气了,皇后娘娘不希望主子们这么破费的。”一直站在纱帏后的那个宫女走过来行了个礼,接过镜龛,掀开盒子看了一眼,笑容得体,“谢谢娘娘地人参。”
“咦,人参?”季淑妃秀眉一蹙,坐直了身子,那个宫女走到她面前,把盒子放在她面前,。季淑妃掀开盒子看了一眼,忽然叹道:“惠妃妹妹,也怪做姐姐的不好,没有提醒你。皇后娘娘所患的是热症,御医刚曾经说过,不能服食人参之类地发热的补品。所以,烦请妹妹再拿回去吧。以后各宫姐妹也不要送东西给皇后娘娘了,有孕的人,在食物方面最是忌讳的。”
怀容退在后面,心上微微一叹。她上次看见皇后的时候,就看出她身带热症,所以这次故意假装在与含杏的言谈中说出该送皇后娘娘人参地话让芳儿听见,让惠妃娘娘犯忌讳。皇后娘娘身上有孕,服食补品定有医女地指导,所以一定不会伤及身体;但若是让皇上知道人参是惠妃送的,心里定会对惠妃有嫌隙。怀容本来计划满满,没想到却被淑妃一语道破了。她只得叹息,心道这次算是失败了,回去还不知道惠妃会发多大地脾气呢。
“御膳房不是发过皇后不能食用的东西的签表吗,你怎么糊涂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帝突然开了口。
惠妃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跪下道:“婢妾下次会注意的。”
皇帝朝她挥了挥手,又问道:“皇后身上仍是不爽利吗?”方才递过镜龛来的那个宫女道:“回皇上的话,方才御医说又胎动不安了。”
“怎么又不好了?”皇上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来,皱眉训斥道:“没用的东西。你去跟他说,再看不好娘娘的病,革职处斩!”
宫女宜家连忙掀帘子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出来,行了个礼道:“苏医正大人说,皇后娘娘的胎动是因为这个宫里有人身上带有邪物,压了正气去。”
“尽是胡话,凤仪宫里怎么会有邪物?”皇上大怒,但看见淑妃娘娘若有所思的神情,立时便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开始沉默不语。
怀容看见芳儿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忙准备去拿回那个镜龛。却没有想到含杏居然比自己快上一步,已经朝皇帝那里走去。她心中暗暗一急,祈求道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可是怕事,事情就越会发生。含杏轻移莲步走到皇上的面前,虽然依着礼数没有抬起头,可是怀容还是吓出一身冷汗来。翠绿色的罗裙盈盈地拖曳着生涩的风姿,她如同娇羞的荷花一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引起了皇上的兴趣,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也许是这一眼让她心里极度紧张,走路也不稳当起来,突然一下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只听一声轻呼,一朵莲花重重地摔得如同折了枝子。最重要的是,从她的衣襟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一个瓷娃娃的头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怀容恨不能顿足长叹,含杏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完了,她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连累了她,甚至连恬伊长公主也间接受害了。她怎么这么笨?不对,自己当初怎么一下子头脑发热让她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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