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来,看着常白满是大汗的脸:“为了什么?”
常白满眼恶毒,却紧闭着嘴。
“你不说?”燕碧城冷冷地问,慢慢抽回了一点手里的剑,常白的脸立刻扭曲,连鼻涕都流了出来,禁不住痛喝了一声,却忽然抬腿屈膝,直撞燕碧城的小腹。
却撞上了燕碧城的膝盖,于是砰然一声,他的腿也垂了下去,软软的已经无法用力,身体于是便要倾倒,却被燕碧城一把按住。
“现在说。”燕碧城看着他恐惧的眼睛:“也可以。”
“我......”常白的脸现在的确很白,“你怎么会发现蛋上有毒的?”
“简单。”燕碧城说:“你用手里暗藏的针刺入蛋壳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你的身手还没快到我无法觉察。”
“可是......”常白喘着气:“我明明见你吃下了那个蛋。”
“也很简单。”燕碧城淡淡地说:“我的身手已经快到你无法觉察。”
“我......我低估了你。”
“不尽然。你的计划本来很周到,鸡蛋外壳没有落毒,却只落在蛋心里面,因为你怕我察觉出来。”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燕碧城说:“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即使说了,你也要杀我。”常白嘶嘶吸着气:“我为什么要说?”
“因为除了死,还有更痛苦的事情。”燕碧城说完又抽了抽剑:“我的确没打算让你活下去。”
“我说。”常白吸着气:“我死......也要拉着你。”说完忽然低头向着燕碧城的脸猛撞了过来,燕碧城正要推手把他振跌出去,却看见一截光亮的剑尖,忽然从常白的胸口穿了出来,直朝着他的胸口疾刺而来。
燕碧城立刻后倾起脚,一脚踢在常白的肚子上,他的身体,也借着这一踢的力道向后飘去。
剑尖疾刺而来,却无法追上燕碧城的身体,追着燕碧城的胸膛却始终落在两寸之外,直到这一剑去势已尽,燕碧城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常白的后背才顶到剑柄上。地上被毒死的酒家老板,却已经一飞而起,冲出了窗户。
燕碧城扬手一剑,剑气切破屋壁直射出去,一声惨叫,酒家老板从半空跌了下来,直跌到屋外的炉灶上,炉灶轰然倒塌,冲起半空的粉尘。
燕碧城慢慢走了出去,就看到酒家老板正躺在地上呻吟着,两条大腿上血迹斑斑,在他的身侧,竟赫然还有一具尸体。
原来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酒家老板,花白的头发散落着,上面尽是浓污的血块,看起来他被杀以后,竟被藏进了炉灶里。
燕碧城叹了口气。走到假老板身前,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你......”假老板看着他:“是不是也想要我回答你的问题?”
“你也可以不回答。”燕碧城看了看他旁边的尸体,又转目看着他淡然地说:“是你杀了这个老人?”
“是。”假老板点了点头:“他活着本就痛苦,我早点帮他了结。”
“我相信你会回答我的问题。”燕碧城忽然说:“但你还是可以试一试看。”
“你要折磨我?”假老板忽然笑了起来:“你也可以试一试看。”
燕碧城弯下腰,伸出了手,却忽然一指直朝着老人的尸体点过去,这一指出其不意,正点在尸体背后的大穴上。
却听见扑的一声如中木壳,老人的尸体忽然疾飞了出去,飞走前返手一指,点到的却是那位假老板,嗤嗤指风直入印堂,假老板顷刻毙命。
老人自己却在远处停了下来,看着燕碧城。
燕碧城扬了扬眉,没有动。这一个起落的确在他意料之外,所以他顿了顿才缓缓地说:“归止?”
“我就是归止。”老人说:“你竟然能看破我也是假扮的?”
“我却没想到这具假尸体竟然是龟背神指。”燕碧城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连你也到了这里。”
“你想不到也没什么奇怪,你也不是神仙。”归止说:“但你是如何发现我也不是真正的酒家老板的?”
“这位假老板用的是剑。”燕碧城说:“但他却说是他杀了你。”
“我听见了。”归止说:“我又不是聋子,但这又如何?”
“你头上的伤口看起来却是被钝器所伤,也造的很象。”燕碧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接着说:“没有什么人会在平时用着剑却在杀个无力反抗的老人的时候故意找个木棒。”
“下一次你装死的时候......”燕碧城忽然笑了起来:“记得找个用木棒的同伙。”
归止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冷笑了一声:“你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这么聪明。”
燕碧城大笑了起来,“你的样子看起来倒的确很像乌龟。”又眨了眨眼睛:“你能不能把你的头也缩到你的背里,让我看看?”
归止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脖子也粗了很多,却忽然又笑了几声:“你想诱我出手与你一战,再设法抓住我逼问口供?”
“我的确想。”燕碧城继续笑着:“你不敢?你是不是只敢躲起来再缩到壳里?”
“燕三。”归止的脸这时候都青了起来:“我要是不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自己吊死。”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窜了出去,头也不回。
“你倒是比乌龟聪明一些。”燕碧城看着归止跑走的方向喃喃地说,说完他就想起了一句话:“燕三,你不是猪,你比猪聪明一点。”
他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枫如画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用着如何清脆的声音。
只是在不久之后的此刻,这句笑骂,却让他神伤,而不能自已。
想起如画,他的心就已经开始收紧。
他黯然地长出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漫漫长路就在他的前面,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他举步走了出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停。
即使让他眷恋的如画已经不在他身边,他还是必须要一个人走下去。
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前面沿着弯路转出一个人,迎面走来,渐行渐近。
等到燕碧城能看清这个人的脸的时候,他又长出了一口气。
不久之前他无法对着常白的脸吃东西,现在看见这个人的脸,他几乎连吃进去的东西都想吐出来。
所以他干脆站住,转过身子驻足欣赏路边的一棵矮树,却听见这人走到身后停下来,又听见这个人说:“你可是那个四海酒家的老板?”
燕碧城转头望了望四海酒家的破旧招牌,叹了口气:“我......”
“有生意不做你闲逛什么?”那个人打断他:“快回去准备酒菜,大爷我正饿着。”
燕碧城摇了摇头,这个人的声音倒是和他的样子很般配。
燕碧城相信这一定是全天下最难听的声音。
“我说你没听见还是怎么?”这人的脾气看起来也不大好。
燕碧城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子,强迫自己看着这个人的脸说:“我只是......”
“我只是出来逛逛。”燕碧城说:“这就回去准备酒菜,大爷请随我来。”
难道燕碧城忽然发了神经,想过过做酒家老板的瘾?
只是他的眼睛看起来非但不是在冒傻气,还亮的很,亮的就象午夜晴空里最亮的那颗星星。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用双手握着说:“你还是来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那个人的眼睛里露出了笑意,笑意慢慢蔓延开来,一直到变成无尽的欢喜,然后他就用清脆的声音,全天下最好听的声音说:“你这个家伙,还是被你认出来了,这一次你不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就把你那个破盒子一把火烧了。”
她还是来了,如花的如画,在这个灿烂的正午,还是来了,来到了燕碧城的身边。
所以全天下的一切在这一刻都灿烂美丽了起来。
燕碧城忽然觉得他要走的路并不那么漫长。
他愿意和她一起,甚至一直走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所以现在要走的,不管是什么路,又怎么会漫长?
第九章 风云过路
林小虎此刻正坐在三层酒楼里和三五知己好友在喝酒。
这本来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也正应该是杯来盏往,大口酒大块肉的时候。
但是偏偏小虎的样子看起来很不痛快。他举着酒杯的样子就象戏班拉二胡的在台上忽然拉断了弦。
显然他有满肚子的故事要讲,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却偏偏讲不出来。
实际上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气闷,踌躇不展。
林小虎在当地也是一位声名赫赫的人物,手底下据说也很有两三下子,徒手裂白虎据小虎子自称也曾干过几次。
所以他的名号也很响亮。
自称:虎啸山林。
当地人不知道林小虎的,就像江湖上不知道燕碧城的一样少。
绝大多数的当地人在提到林小虎的时候,都会抬起大拇指说声:“好汉子,真好汉。”
只不过小虎子的名声如此响亮,倒不是因为他手底下的那两三下子,或者手撕大虫,而是因为他有位远近驰名的夫人。
这位夫人也有个名号。
这位夫人的名号比小虎子还响亮。
人称:河东吼狮。
具体虎啸是如何啸的,基本上没几个人听过,但狮吼是如何吼的,基本上没几个人没听过。
当地人大家一致同意敢把这位河东吼狮娶回家的男人,实在是长了一付虎胆。直若是出门敢把皇帝拉下马,回头就敢把风云十四骑也拉下马。
所以当地人对小虎子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咂舌。
尤其是见到小虎子把这位吼狮娶回家竟然转眼就过了数年,依然神志清醒,气定神闲,更是全体承认:“真好汉,铁汉子。”
有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实际上一个虎啸一个狮吼也不行。
所以虎啸山林只好闭上嘴,时常气闷,只好喝两杯酒。
“我是谁。”小虎子举着酒杯闷了半天,忽然闷出如此一句发人深省的话来:“你们说我是谁?”
知己们听了这话愣了半天,一位疑惑地说:“你是小虎子,虎啸山林,铁汉林小虎,还会是谁?”
“差矣差矣。”小虎子满含虎泪:“到了我那夫人手里,我最多亦只不过是只病猫。”
“话可不能这么说。”另一位知己马上说:“普通人等到了虎大嫂狮夫人手里自然是凶多吉少,奄奄一息,去日苦短,来日无多,但你是林小虎,铁汉林小虎,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不可不可。”
小虎子闻言,猛喝了一杯入肚,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外面大街上忽然人声鼎沸,伴着一阵阵沉如闷雷的轰响。
隆隆轰响急速接近,甚至连酒楼里的桌子都瑟瑟震动起来,杯盘乱跳。
小虎子急忙冲到窗前展目望去,却看见大街上鸡飞狗跑,人人惊惶,哭喊着四散走避。
远处一股烟尘弥漫半空,转眼就卷到了近前。
十四个黑衣骑士就从这满天烟尘里冲了出来,清一色的漆黑短衫,精钢护腕,各个都赤膊露胸,肌肤黝黑却闪着光亮,再加上一身雄健突起的肌肉,直如铁打的一般。
胯下却是清一色的红鬃烈马,马首上罩着闪亮的精钢面盔,正在阳光下耀出刺目的光芒。
每一匹马的马鞍后则垂挂着一把厚背大刀,随着奔马不停震荡,青光流离,寒气重生。
“风云十四骑。”小虎子瞪目惊喊出声,却见到队尾的一名骑士忽然转头,眼爆精芒向他直盯了过来。
小虎子只觉得面门双眼处似被一拳击中,耳鸣目盲,满眼刺痛,他急忙缩身回来,身体僵站了半天,方才跌倒,鲜血从颈子里狂喷而出。
一颗头颅却已经直滚到了楼下大街上。
那位骑士却早已还刀马侧,伴着轰鸣蹄声,顷刻远去。
这一天,正是铁壁门被满门屠灭之后的第六天。
而这一刻,风云十四骑正铁马钢刀路过这座小城,势如风雷,狂卷而去。
燕碧城眼下也正坐在酒楼里和枫如画在吃饭。
这本来也是一件很开心,也很温馨的事情。尤其是天近黄昏,外面风和日丽,落风徐徐,酒楼里人声欢畅,更添喜悦之情。
可是燕碧城的样子看起来却很气闷,正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艰难地吃着菜。
看他的样子,非但气闷,简直随时都能呕吐出来。
枫如画却正在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满桌酒菜直如风云帮过处,风卷残云,遍布狼藉。
燕碧城抬头看了看枫如画,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低下头来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菜,边吃边叹气。
“我说你。”枫如画对着燕碧城说。
“嗯。”燕碧城低着头,模模糊糊应了一声,接着叹气。
“我说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枫如画瞪大眼睛。
“我想。”燕碧城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往枫如画看了过去,看着看着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点想打嗝又忍住的样子。
“那就好。”枫如画笑了起来。这一笑燕碧城赶紧低下头,抬手喝了一杯酒。
他仰头喝酒,眼睛却在一直看着菜。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枫如画问。
“没有。”燕碧城又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又赶紧低下头。
“那你继续吃饭吧。”枫如画低下身子却仰起头,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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