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道:“待会儿,我和小铃铛就去分头求救兵。可是,小铃铛担心的不无道理,万一合州那边李维无心抵抗,不等我们救兵来到他便投降,那咱们岂不白忙活了?因此,我希望你能想方设法混进合州,找到一位叫武犇的将领,告诉他谷某正在联络救兵,叫他联系好一班将官,一定要守住,少则一个月,多则四十天,谷某一定会带兵来救。到时,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第三章 逐鹿吟 卷五 九死一生8
楚云傲道:“交给我了,我一定不辱使命。”
谷昭轻拍楚云傲肩头道:“此行最是危险,楚老弟切不可莽撞,神机营火器遍布,硬闯万不可取,切记!”
楚云傲点头应是,满心欢喜。心道,终于可以露一回脸了,他才没考虑危不危险。拿眼瞥向红泠那边,红泠也正满面焦虑地看过来。自从二人闹掰,红泠第一次主动想跟他说小心。可嘴唇翕动半天,终于没说出来。
伊藤宁姬突道:“我也去向我的父亲大人借兵如何?我父亲在离岛驻兵二万,我想办法调来,最多半月便可抵达。”
谷昭闻言大喜,他正有此意。东瀛刚刚结束纷乱战国时代,谷昭在东瀛的那些日子,已然深知武士道精神。它的主题十分明确——荣誉,慷慨赴死,对上级绝对忠诚和服从。不论在多么危险的情况下,都会勇往直前,投入敌人阵中迎接死亡。这样的死被视为荣耀。因此,武士道也被称为“战士之道”。倭寇侵扰中土几百年,若是此番假倭寇之手拯救数十万义军生命,也算是一次偿还。
谷昭点头道:“若是这样,姑娘请受谷某一拜。”
伊藤宁姬急忙闪开。喜道:“我和小铃铛一起去海边搭船行动。”
红泠道:“师哥,你为何不去颜字寨借兵,陈衷纪不是说欠你一次人情吗?现在正好叫他还。”
谷昭点头道:“我正是要去那里。不过,陈衷纪此人城府太深,师哥此行全无把握。你们才是重点,责任重大,一个月后我们在惠安见。惠安尚有六千守军,守将李力乃是李维的亲信,无论如何我会先拔掉他。”
众人计议完毕,刻不容缓,分头行事。
且说谷昭和三女在东海分手后,独身乘船直奔台湾。沿途听船老大讲,颜字寨近一年来在荷兰人帮助下已然今非昔比,势力大增。战船百艘,全是西洋巨舰,东南沿海一说郑一官无人不知,所有客贾商旅俱要向颜字寨缴税。其他洋人船只,包括倭寇也不敢与其争锋。开春后,西班牙海盗在鸡笼一带建立城堡,欲跟荷兰人争地盘。在荷兰人授意下,郑一官带领七千火枪手协助荷兰人一举挫败西班牙人。从此,被荷兰人视为臂助。所以,凡是出入东南海域的船只,只要先行向颜字寨缴税,便可无虑。
谷昭问道:“颜字寨现在当家的是谁?”
船老大道:“是郑一官。”
谷昭道:“那颜思齐呢?”
船老大道:“颜思齐是谁?”
谷昭一愕,心道,看来颜大当家的凶多吉少。
第二日,到了湖内,谷昭弃船登陆,找了匹快马,向诸罗山颜字寨疾驰而去。
到了颜字寨,不巧的是陈衷纪和郑一官俱不在寨内,谷昭便要求面见颜思齐。那守卫闻言坚决不让入内,只说大寨主身体欠佳,不便见客。谷昭只好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心下颇为奇怪,听那守卫口气颜大当家的仍然健在,但上次出狱到现在足足一年有余为何仍然身体未愈?难道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到此,谷昭看看天色,正好三更天刚过。便换身夜行衣,轻装来至颜字寨。谷昭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石林被毁后,就地挖了些三丈深的堑壕,似乎因为与荷兰人关系融洽,已不再重点设防。
谷昭施展轻功轻易越过重重阻碍,月色下每个颜字寨士兵已然衣甲鲜明,手中俱攥着火枪,训练有素,来回寻视,跟一年前军容军貌相比有天壤之别。
不一时,谷昭来至后寨,老远便看见后宅一盏***。谷昭趋近来至窗下,指头沾些唾液,欲捅开窗纸。指头才要碰到窗上,这才发现窗上竟是西洋玻璃。谷昭心下不禁感叹,这个陈衷纪倒是极合西洋口味。
叫谷昭恼火的是,这该死的西洋玻璃有个极大的坏处,就是隔音效果太好,谷昭分明感觉到屋内有人说话,却运起静耳术亦听不真切。焦急之下,只见窗前映出一个身影,谷昭急忙闪至一边,却越看身影越熟悉。蓦地|qi|shu|wang|,郁离子出现在脑海。心下大喜,原来是大哥。谨慎起见还是拾起一枚石子用指一弹,轻轻砸在玻璃上。
窗户立即敞开。借着月色,谷昭一瞅果然是郁离子。郁离子十分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正要关窗户。谷昭已然一个箭步窜过来,郁离子反手就是一掌,谷昭急闪开压低嗓子道:“大哥是我。”
郁离子一愣,谷昭仍然易容,没认出来。谷昭道:“兄弟谷昭啊。”
郁离子一喜,一把将谷昭带进来,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把窗户关严。不想,这一切仍然落入对面阁楼上黑暗中的一双眸子里。
谷昭进屋,见屋里床上半躺着个人,正是颜思齐。一年不见,颜思齐状况比上次相见时气色要好许多,只是仍然虚弱乏力,每日总要睡大半天。
谷昭赶紧自报身份。
颜思齐一听是谷昭来了,喜道:“好兄弟,怎的这身打扮,这半夜三更的缘何到此?难不成是想哥哥啦?”
郁离子一摇手,示意小声。谷昭笑道:“大可不必这么小心,隔着这些西洋玻璃,外面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郁离子笑道:“哈哈,老弟定是在外面听了半晌,啥也没听见,是以故意弄出点动静好叫老哥哥现身,你真是个大滑头。”
谷昭笑道:“兄弟深夜来此,行的不光明正大,只好小心些。”
颜思齐道:“你们哥俩一先一后,还叫我睡不睡觉了?”
郁离子道:“谷老弟啊,我不久前听我那徒弟说,你为救李维被毒死在济南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谷昭知道郁离子和颜思齐豪侠爽直,宅心仁厚,可以信任,便将事情经过原委相告。直气的郁离子吹胡子瞪眼,颜思齐拍床怒骂道:“如此说来,中原几十万义军的性命,岂不捏在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手里?”
谷昭道:“这也正是谷某深夜来此的原因。”
颜思齐道:“谷兄弟意欲何为?只要大哥做得到的,定会鼎力相助。”
谷昭道:“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去解合州之围,兄弟打算带领援军从外面突击,里面义军众人伺机突围,来个里应外合,不但能解围,搞好了说不定还能大破魏阉军。”
颜思齐看了眼郁离子叹了口气。郁离子道:“如此说来,谷老弟和哥哥此行是一个目的。老哥哥此来便是要找那陈衷纪,想说服他派兵增援义军,一同击败魏狗,还天下民安。”
谷昭道:“大哥来此多久了?可知陈军师去哪里了?”
郁离子气道:“哼,我真是瞎了眼,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跟他结拜。也怨思齐,都是你将军政要务全部交给他管理,导致现在寨中他一人独大,连思齐说话都不好使了,还颜字寨呢,改成陈家寨得了。”
颜思齐窘道:“唉,没想到陈三弟,做事如此决断,什么事都不跟大伙商量了。以前,我身体还好时,万事都是大伙一块商定的。眼下,关于出兵一事,陈三弟不同意。为防大哥死缠烂磨,索性带着一支船队去西洋贩货去了。”
谷昭心里一凉,叹道:“原来如此。”
三人都觉气馁,半晌没言语。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六 围城1
谷昭道:“谷某原以为陈军师胸怀韬略,此际正是他大展才华之时,他应该欣然愿往。成则可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郁离子骂道:“他压根就不是那种人,若想青史留名,亦只是骂名而已。你想他们甘为西洋人走狗,不光为其出头打其他夷人,就是我汉人,只要红毛示意,他们动手也毫不犹豫。谷老弟还记得马东铭不?”
谷昭点头道:“当时多亏马家儿郎帮忙才成功救回了颜大哥。”
郁离子道:“陈衷纪翻脸不认人,依靠红毛,势力迅速壮大起来,便不顾和马家的情谊,强行将马家上游的浚河改道,只灌溉自家田园。结果,弄得马家开垦的沃地因无处取水,收成减半。那么多人无法养活,只好远赴二十里之外又重新开垦了片荒地。剩下这片无法灌溉的土地,陈老三又派了个当地土著以三成价格收来。然后,河道稍微一改,又放了少许河水回来刚好够灌溉这些土地之用,轻而易举就把人家开了多年的沃土弄到手来,真是无耻之极,竟然如此对待咱们的恩人。”
颜思齐道:“初闻这件事,我也很生气,本来身体已可以走动,一气之下,便又卧倒在床。”
谷昭道:“郁离子大哥一提醒,我倒想起可以去找马家人帮忙,反正他们眼下土地不多,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不如跟我回中土,到时功德一件不说,兄弟怎么也要想办法给他们些财物作为酬劳。”
郁离子道:“那马家铭对你老弟确是极为佩服,我看可行。只是,马家最多也就能出一千兵马,对付人家二十万大军,无异于杯水车薪。”
谷昭道:“可是,那又能怎么办?救兵如救火,耽误不得。”
颜思齐一拍床沿道:“可恨,想当年我们兄弟结拜之时,发誓要一展抱负,出将入相。眼下,大好时机,三弟为何只愿做洋人的看门狗,而不去逐鹿中原,扬威华夏。”
谷昭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陈军师恐怕是想保留实力,先作壁上观。”
郁离子突问颜思齐道:“去年寨内大约能战的士卒只有三千,现在有多少?”
颜思齐道:“去年跟红毛一战,三弟曾当我面检讨险酿大祸,认识到兵力不强的问题。跟红毛结盟后,他先是利用红毛贩来大量军火,一部分转卖给东南各国;一部分留作己用。年初,山东、安徽等地接连大旱,西北三省更是天灾人祸不断。西南义军王祖用内讧后溃兵四散。老三他充分捉住这些机会派出近千人分至内地各省招募士卒。加上五弟又从西洋带回些西洋无业浪人,全算起来,已有五万余人。经过这大半年紧急训练,火枪易学,现在能参加战斗的士卒有近四万人。而且,全部配备最新式的西洋火枪。”
谷昭闻言不由对陈衷纪产生既佩服又惋惜的心情,道:“短短一年时间,便有了足可跟神机营一较高下的军队,陈军师真乃当世诸葛。只可惜,他不是我辈中人,不知为国为民。”
一看天色,谷昭抱拳对二人道:“救兵如救火,老弟这就去马家,二位哥哥保重,切不可泄露弟之机密。”
说罢,出得房门。郁离子仍要等候陈衷纪,非说服他不可。谷昭是彻底不抱希望了,人家有意避而不见,即便自己舌灿莲花,也没地说去。
谷昭施展轻功悻悻地来至客栈。天色未明,本想再休息会儿。但是出师不利,心情大为糟糕,躺下后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干脆,骑上马直奔马家。马家自从被断水后,知道此刻颜字寨势力今非昔比,只能忍气吞声,举家北迁。谷昭按照颜思齐所说,骑马向北奔驰四十余里,眼前果然出现一个村镇。遥遥望见村口竖着一个箭塔。不用想,这是马家标致性建筑。谷昭来至箭塔下,没敢报出真名。只说马家铭中原的朋友前来探望。马家铭一直心怀报国之志,一直与中原人物有往来。箭塔上士兵不敢怠慢,发出一只响箭,骑上马头前带路。谷昭跟他一路行去,不多时来到一处新盖不久的大宅院前。此刻,天色已然大亮。宅门一开,院内站有数十人。人群看到谷昭,分作两排,闪出当家人马家铭。马家铭打量了谷昭几眼,愕然不识。谷昭道:“马大当家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显然是人多嘴杂,马家铭一愕,看了眼众人道:“这些人都是我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来,你敞开天窗说亮话,找我何事?”
谷昭心道那怎么行,一旦传出我谷昭没死,魏孤行必会怀疑机密泄露而改变计划,那时就真糟糕了。
谷昭只好一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告退。”说罢作势要走。后面一个马家人立马抽出长刀,道:“马家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赶快交代,来此意欲何为?”
谷昭冷冷道:“我以为当年马家在中土驰骋沙场世代为将,不料,竟然如此不把军机当回事。”
马家铭一听军机,藏埋在心底多年的那份不安分的血液立时激上头顶。站起道:“是本将军把军机当儿戏了,快随我进来说话。”
谷昭跟马家铭走进正堂大厅,马家铭屏退左右。只剩下谷昭一人,马家铭道:“听声音先生可是自中土而来?”
谷昭点头。
马家铭急性子道:“那么,中土大战如何了?”
谷昭便把中土义军遭受的困厄简单一讲,马家铭对李维素有耳闻,知道此人善于用兵。可一听他和魏阉勾结,欲害天下反阉志士,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大骂这个李维无耻。谷昭在侧一瞧,心说:来对了,看来不用相请,马家铭仍怀一腔爱国热忱,必会主动出兵。
果然,马家铭骂够了。问谷昭:“先生此来何意,尽管直说,我马家俱是华夏子孙,为国锄奸,义不容辞,便是战至一人亦无怨无悔。”
谷昭一拍桌子道:“好,好一个马家。谷某这次看对了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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