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蓉记下封公子那块玉牌上的图案。 徐川霖对待封公子也是一点不客气,两人你来无往回怼几句,封公子便告辞离去。 他一走,冷星赫问:“他封家人?” “对,”徐川霖语带轻蔑,“封庭远的三儿子,老大老二都在军中效力,唯独这位三公子,读书从文,现在是书院的好学生,据说明年还要去京城赶考。” 冷星赫点头,没再细问,与封家来往不多,而且徐封两家暗中较劲也不是一两天。 “你先拿这个去试试,”冷星赫说,“我和蓉蓉四处去走走,晚些时候再碰面,到时候你说一下是否有用,我们再多给你几个。” 徐川霖拱手:“多谢。” 此恩深重,已经不必再多说其它。 徐川霖先走,片刻之后,顾蓉蓉和冷星赫带着席述也快速离开。 三人到路口上了马车,冷妙妙就等在车里,快速给席述易容,他的最为麻烦,顾蓉蓉的自己就能搞定。 快要收拾完,马车直奔徐府小角门。 冷星赫把顾蓉蓉和席述带进去。 “我送你们到院子里吧?” “不用,我们自己就行,要是被人发现,最多就是说在院子里烦了,出来走走,若是你跟着,被人发现更说不清楚。” 冷星赫一想也对,只好作罢,提醒他们小心。 顾蓉蓉在这儿住了一晚,也深刻体会到,徐家的府兵侍卫和别处的大不一样。 两人提着袍子,轻手轻脚到住处,小院四周静悄悄的,没人。 正门是不能走的,徐川霖吩咐了侍卫盯着。 但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然把回来的路安排妥了。 出去时被冷星赫翻墙带出,并在隐秘角落里挖了个洞,方便进出。 虽然不太雅观,但胜在方便。 顾蓉蓉和席述也不是拘小节的人,而且也没其它人瞧见,两人钻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席述先钻,等他钻过去,顾蓉蓉把袍角收好,也钻过去。 一边钻一边小声嘀咕:“真是费劲,这徐家……” 声音嘎然而止。 眼前不止有一双靴子,除了席述,还有一双黑色的抓地虎快靴。 而且,不是徐川霖,顾蓉蓉记得,今天徐川霖穿的是黑色银边。 再说,徐川霖拿着红果子先去了他外祖父家。 不会这么快回来,出现在这里。 顾蓉蓉闭闭眼睛,淡定站起来,拍拍尘土。 “拜见徐将军。” 徐定山面沉似水,目光如虎,威严又充满杀意。 “你方才说,我徐家怎么了?接着说。” 既然被发现,顾蓉蓉大方一笑:“徐家的防守戒备非常好,好到我和我家先生想出去逛逛都得钻洞。” 徐定山微眯着眼睛,盯她半晌。 这眼神沉冷,压迫,席述瞬间冒汗,喉咙都有点发紧,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弹就被徐定山一巴掌打死。 顾蓉蓉坦然对视,没有躲闪,更无半点心虚。 徐定山眼中闪过惊讶,杀意退去些许,但气压并没有减少。 “想出去逛,可以大大方方走门,本府防守戒备再严,那是对敌人,对不请自来的人,你们是我儿子高价请来的,怕什么?” “并非怕,只是不方便,”顾蓉蓉说,“徐将军来找我们,有什么事?为着徐小姐的病情?” 顾蓉蓉之前就觉得徐定山对徐晚珍生病这事儿,态度有些怪,现在主动问起,就看徐定山如何回答。 徐定山负手而立:“不错,是为我女儿病情而来。” 席述壮着胆子接过话说:“将军放心,徐小姐确实身体已无大碍,吃几日药,再休养一段,就会完全康复。” 徐定山短促笑一声。 这一笑把席述给笑懵了。 “您……笑什么?” 徐定山没带手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处地方位于房子后,旁边还有几棵树木落籽自然长成的小树,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四周静悄悄,风声都似乎停了停。 顾蓉蓉预感到她就要接触到徐定山态度奇怪的原因。 徐定山缓缓道:“什么意思?你们以为,会点医术,有点能缓解病情的药,就能在徐府行骗?” “这些年我儿子被庸医,江湖骗子骗过不少,这不假,但你们也想试试,拿我女儿的身体骗钱,休想!” 席述诧异:“我们,没有啊。” 顾蓉蓉纳闷:“徐将军此话何意?你若觉得我们在撒谎,大可以找其它大夫来把脉,他们一把脉,就知道小姐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徐定山冷笑:“哼,大夫请过无数,当年我夫人就是因此病而逝,我岂能不知?你们没想到吧,时隔这么久,我还能记得她当时的病症,你们也没想到,我女儿和我夫人是一样的病!” “你们想骗我?”徐定山越说越生气,越悲愤,抬手一掌击断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 树“咔嚓”而断,露出惨白的茬。 席述吓了一跳。 顾蓉蓉这才明白过来,徐定山为什么不信,为什么激动。 她惊讶之余,也暗怪自己大意,没有细想太多。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当时没有想到。 “徐将军,你先别激动,反正我们俩在这里,也跑不了。” “你刚才说,您夫人的病症,我们也确实没有想到,徐小姐的病症,会和徐夫人的一样。” “其实,有一件事,徐小姐自己也不知情,我们和徐公子一起瞒了您,是徐公子担心徐小姐会害怕,所以,没有告知她实情。” 顾蓉蓉语气一顿:“不过,从现在您的情绪反应上来看,您也是不知情的。” 徐定山压住情绪,眉头紧皱,目光充满审视:“你什么意思?” “徐将军,徐小姐不是病,是中毒。” 徐定山一愣,眼睛缓缓圆睁,眼底满是惊愕,质疑,最后化成浓重的怒意。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徐小姐是中毒,不是病。” 席述轻叹一声:“如果您肯定徐小姐和徐夫人的病症一样的话,那……很有可能,徐夫人当年也是死于中毒,而非是生病。”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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