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歌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虚。 尽管那是我爷爷引发的事情,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可终究也是我们家的事,现在甜歌找上我,让我心里产生了愧疚。 或许,甜歌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父亲在壮年的时候意外死去,那么赵西南也不会过世的那么早,甜歌的心里,更不会留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我不想推诿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有人会告诉你。” 甜歌说完这句话,缓缓的站起身,可能就是因为这次我找黑娘帮忙,给甜歌也造成了阻滞,所以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怎么样,你慢慢的承受吧,你应该不会知道,我从小到大,是怎么每天在煎熬里度过的。” 甜歌无声无息的走了,我也没有再去追她,即便追上,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我心里感觉不甘,感觉委屈,同时也感觉恐慌。如果甜歌遇见的,是什么突发事件,她一时间失去理智,迁怒于我,情况还会好一些,因为仓促间的情绪失控,用不了多久就会冷静下来。 可甜歌的情况恰恰相反,那么多年,她每一天都是在冷静中度过的,仇恨就在这样的冷静里,一点点的烙印到了她的心上。 现在跟甜歌没有缓和的余地,她铁了心的要报复。 最关键的是,我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不清楚我爷爷当年究竟怎么样得罪了他们家。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现在等于完全没有希望了。 我站起身回到卧室,之前一直提心吊胆,是因为还觉得有希望解决这个事,等现在感觉没戏了,心也就彻底放宽了,事情横竖没有改变,要是再提心吊胆的,就是自己吓自己了。 我躺到床上,连卧室的门都没关,闭眼就睡。 估计是自己宽慰自己的原因,心情是轻松了一点,所以入睡也很快。 等我睡着没多久,意识仿佛一下子复苏了一部分,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我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我能预感到,甜歌又来找麻烦了,这个卧室里,肯定多了一个纸人。 很快,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一瞬间,我就和触电了似的,脑子猛然一空。 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已经飘在了半空中,很短时间里,空荡荡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山。 我认得出,这是老家后面的山,小时候放假在村里玩,有时候会跑到后山去,只不过不会走的那么远。 脑海中的画面,在不断的变幻,此时此刻的我,就好像真的在后山的天空上翱翔。 画面在朝着后山的深处转换,没过多久,我看到了一面峭壁。 我以前没有走过这么远,但这面峭壁出现的时候,我的潜意识里就产生了感应。 很多年前,爷爷和父亲,就是在这面峭壁上,准备采摘树叶。 当画面转移到这里的时候,一下子就顿住了。我能看到,峭壁的顶端有人。 我不会看错,那是十几年前的爷爷,他一伸手,就把一个看起来很陌生的人,推下了山崖。 这面峭壁二十多米高,下面全都是石头,那个人从上面摔下来,直接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石块上,都是鲜血,爷爷顿时就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候,我满心都是不安和惊恐,我看到的,无疑就是当年所发生的一幕。 甜歌的父亲,是被我爷爷伸手推下来摔死的。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在惊醒的那一瞬间,我果然看到自己的床边,有一个白纸人。 窗外的夜风徐徐的吹进来,白纸人在床边轻轻的晃动,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不知不觉中,我浑身上下已经流满了冷汗,我看到了当时的情景,现在连辩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辩解。 我呆呆的坐了很长时间,这件事,可能无从更改了,甜歌已经盯上了我,现在不管我逃到什么地方,总还是逃不过去。 默然面对这一切吗?我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我的情绪很复杂,甚至有点想要放弃,任由事情怎么去发展。甜歌的手段,我基本上也摸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几个纸人,把自己吓一跳。 我觉得,甜歌应该不会再要我的命,在她看来,报复的最佳方式,就是让仇人在每天无休止的惊恐中度日如年。 我点了一支烟,抬手看了看表,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估计现在硬躺下来睡觉,也不可能睡得着。 突然间,枕边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扭头一看,是父亲打来的。 我的心猛然一紧,就害怕他出什么事,急忙抓起电话接听。 “小杨……” “爸,怎么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已经在外出的路上了,只是心里很不安,我害怕你出什么事。” “我很好啊,没有什么事。” “不要骗我,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没有,我……” 父亲的语气,忧虑重重,他可能真的是怕了,说了很多以前没有说过的话。 他这个人,不善于表达,从小到大,尽管一直很关心我,却从不会说出来,可是现在,父亲明显非常的焦虑。 他很害怕我出事。 当接到父亲打来的这个电话时,我的情绪又一次波动了起来。 如果我就这样屈服了,听天由命,一旦出事,那么倒霉的,不止我一个人。至少我的家人,会因此痛苦不安。 我跟父亲聊了一会儿,劝他安心,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想弄一个计划,一步一步的解决这个问题,但自救的办法都想了无数个,却没有一个管用。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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