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眼眶里都是眼泪。 说,说不出来。 骂,也骂不出声音。 过去她可以仗着母亲的身份随意骂儿女,现在她不能说话了就得受儿女的气。 可她明明还有个女儿啊! 她女儿条件那么好,她为什么要在京京这里受气? 李京京摔摔打打,发泄一通,直接出门。 自己都要活不了了,她哪有精力和时间去顾母亲? 屋子里张兰因为迷糊胃口不好,一饿就是一整天。孙子不吃饭她会挂着孙子,可她不吃饭却没人挂着。李天昊从小跟着他妈长大,他妈就是个典型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孩子耳濡目染直接学成了。 亲奶奶生病,他跟没事人似的,无动于衷。 家里姑姑出了门,他就成了家里的小霸王。 虽然年纪小,但认得钱,去姑姑的房间里找钱。 他妈教的,有钱就可以买好吃的。 张兰也就剩了半口气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彻底昏迷了过去。 家里没人在,李天昊无聊就拿着小板凳去厨房把煤气拧了开,小孩子又不懂打火,拧完见没有火苗,自己搬着小姨子又去其他地方玩了。 等到邻居发现楼洞里有强烈的煤气味,寻着味道找到了李京京家。 医院。 李京京没好气数落母亲:“妈,我一天天真的很累,我都要累死了,你能不能别作妖了?” 自己死就算了,还要带着她女儿…… 李京京愣了愣神。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孩子是留在这个世界上好,还是离开这个世界才好。 心中百味杂陈。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进病房,对李京京说道:“你妈这得住院啊,她情况不太好。” “我知道了,我回家给她收拾收拾行李。” 医生叮嘱:“先去把费用缴了。” “哎。”李京京答应得特别痛快。 张兰是不能生活在空气不好的环境当中,加上平时饮食根本没个规律,医生对她说什么她都不听。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又查出来了糖尿病。 李京京从医院出来直奔铁西。 姐弟俩现在处得就跟仇人没有分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京京都懒得登这个大门,没好气说道:“妈住院了,医生那头让缴费,你是儿子你管吧!” 李鹏飞听了母亲住院,只觉得刚刚的晴天,又阴了。 有心想呛亲大姐两句,奈何又想要面子。 要面子就得掏钱。 冯晓晴现在是不花他的钱了,这些钱他自己拿着花也能过不错的日子,可这些钱现在花到母亲的身上……李鹏飞去医院缴费,就一会儿的功夫,手里的钱都花空了。 给自己买吃买喝,那还有点成就感,给母亲交医药费,能有什么成就感? 进了病房,张兰就对着他哭。 哭得李鹏飞血管都发胀。 医生见到家属又开始叮嘱,张兰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还得细心将养。 李鹏飞熬了一宿,然后也跑了。 实在是……没钱。 人住院各种花费就跟流水似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儿子应尽的义务。 医药费他没用别人管对不对? 那老二可以不管,他凭什么不能不管? 跑之前,去了李庆香摊子。 反正姑姑瞧得起瞧不起,他都得通知一声。说完叫李妍回来,他就跑没影子了。 你去以前他工作的地方找不到,你去铁西也没找到他人,这就是躲了。 李庆香倒霉啊,摊上这一家子就是不肯放过她。 张兰人在医院要生要死,没人送饭没人管,暂时还不欠钱,那也够呛啊。你说李庆香这个火爆脾气,气得自己好几宿没睡着觉,想骂人都找不到人,找李鹏飞,人去楼空。 找李京京…… 李京京那就是个混账。 你说一句,她有一百句等着你! 她亲妈她扔着不管,反正死不死她也不担心,死的话可能更顺她的心。 小芳回娘家,气得跺脚:“什么玩意,狼心狗肺!” 扔着生病的妈,就都不管了? 李庆香揉了揉胸口,那口气卡在肋骨就提不上来。 真的,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她都气半死。 小芳看自己妈,问:“跟妍妍说吗?” 那大家都跑了,咋办啊? 李庆香没好气瞪女儿:“你告诉她有什么用?叫她回来伺候她妈?她回来了,她妈还能放过她?” “那怎么办?”小芳摊手。 李庆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麻烦妍妍的前提下,好像只能她…… 张彦平幽幽开口:“李京京是她女儿,管自己父母那是义务,你去找派出所。” 张彦平晓得李庆香最后的办法就是他们顶上。 像是过去关系好,真的到了这一步,亲戚之间帮个忙不叫事。真的摊上了你能咋办?什么叫亲戚? 可张兰跟他们家之间,是正经亲戚之间的走动吗? “派出所能管?”李庆香问。 “管不管,你先去问问。” 就这样,张小芳带着她妈去找了张兰家那片的派出所,还别说,派出所真的管。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跟着去了医院查证,然后又回楼里走访,回头就去找了李鹏飞,奈何李鹏飞是真的跑的不见踪影。抓不到儿子,就得找闺女。 李庆香跟工作人员讲得明明白白:“……老二肯定不能找,同志我都跟你说了,她妈当初恨不得作死她啊。这住院开刀什么费用老二都愿意出,但是她不能回来,也没办法回来,刚刚生了小孩……” 李庆香把李妍的情况提了提,顺便帮李妍哭诉几句。 李妍出的所有费用单据都在她手里,这口说无凭但她有证据。 真假穿插着说。 不这样说还能咋办? 总不能亲生女儿逃得过义务,人家工作人员应该吧? 女警也是挺理解不回来的那个人的狠心,又去找到了李京京。 这种事情没办法强制,只能是劝和。 两边的派出所派人对李京京进行调解工作。 李京京迫于无奈。 她不搬走,这每天有派出所的有居委会的,还有楼内管闲事的大妈。就连铁西那头楼里的大妈都跟了过来。 大妈看着李京京,实在没忍住说了两句公道话。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你妈对老二不好对你可挺好,小时候你比你小弟都吃香……”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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