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 江云萝大惊,再次确认道:“你怎么知道是五个人?能确定吗?你亲眼见到了?” “算是。” 黑鹰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却还是解释道:“此事……毕竟和王爷有关。” 他有些谨慎的观察着江云萝的表情。 见她并未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这才继续道:“王爷当时听说了之后,曾命属下前去探查,属下看过那些人的尸体,确实只有五名……” “既然如此……” 江云萝低喃着,脸上重新露出了光彩。 在她的记忆中,原主当时一共找了六名打手! 若只死了五个人,那最后一人去哪儿了? 是侥幸逃脱? 还是当日根本就没有出现! “你还记得那几人的样貌吗?” 江云萝说着,已经转身回房去找上次剩下的木炭与木板。 “记得。” 黑鹰疑惑的看着她,总算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着问道:“郡主要查苏小姐的事?那两名宫女也……” “正是。” 江云萝已经找到自己要的东西,回头就看到黑鹰一脸复杂。 就差把“那事不是你做的吗?为何突然要查?”写在脸上了。 江云萝突然有些欣慰。 比起凌风朔那副认定了她无恶不作的态度,起码黑鹰现在的表情不算嫌恶,顶多是摸不着头脑。 这已经很不错了! 当初没白救他! “你进来。” 江云萝把木板放在桌上,冲窗外招了招手。 “属下……” 黑鹰迟疑,话没说完,见到江云萝已经低头画了起来,突然想到上次那两幅素描,眼神一亮。 思索片刻,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还不忘让两扇门四敞打开,用来避嫌。 江云萝画的专注,寥寥几笔,已循着记忆,勾勒出第一幅人像。 正是已经被处死的其中一名打手! 黑鹰已经看入了神。 世间竟真有如此画技! 亲眼所见,比上次直接拿到画作更加惊艳! “上次的尸体里有他吗?” 江云萝突然停笔。 她并未画的太精细,只着重刻画了脸型与五官等显著特点。 “有。” 黑鹰沉声。 话音刚落,便看到她开始画下一人。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怕打扰到她,只剩心思活络。 当初的事过了那么久…… 郡主为何现在突然要查? 难道另有隐情? 可当初明明她已亲口承认…… 黑鹰目光闪烁一瞬,回想起自己起初听到这件事时荒诞至极的心情。 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满是西岐追兵的山上,他们并肩而战的画面。 若是从前他知晓的那个云萝郡主,做出什么样的事,他都不会意外。 可若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的云萝郡主,他竟觉得…… 她不会做这种事! “这个呢?有他吗?” 思索间,江云萝又画好一人。 “有。” 黑鹰回神,只看了一眼,便和记忆对上了号。 江云萝继续画。 这一次,才只画了一半,黑鹰突然便沉声道:“当日那些尸体里没有此人。” “你确定?” 江云萝停了下来。 “确定。” 黑鹰伸手指了指对方唇下一颗黑痣。 “那五个人,脸上没有。” 这句话无疑是破开迷雾的第一丝光亮! 江云萝心中一喜,急忙一边继续画,一边迅速道:“你稍等一下,我这就画完,之后还要麻烦你帮我把这人找出来……” “郡主不必着急,属下之后暂时无事。” 黑鹰下意识的安慰了一句。 说完,自己又忍不住一怔。 他何时竟会关心别人了? 以往跟在王爷身边,他从不会多话,只负责执行…… 好在江云萝并没有注意他,只是继续忙着手里。 找人的画像自然要画的精细一些。 约么过了一刻钟,她这才停手,满意的拿起画板。 “我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叫六子,当时……” 江云萝猛地一噎,实在是说不出“本郡主让人去找苏蔓蔓麻烦”,只得绕过这句话,有些尴尬道:“当时他们本该六个人一起行动,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个人当天并没有出现,他们六人应该多活动于城内大大小小的du场,但我猜……出了这样的事情,在那里你应当找不到他,恐怕是躲起来了,可以往城外郊区破庙找一找。” “属下明白了。” 黑鹰接过画像便走。 “等等!” 江云萝又把人喊住。 “这次多谢你了,简直就是本郡主的恩人!这个人对我很重要,越快找到越好!” 她语气诚恳,是真的感谢黑鹰在这种时候送来了关键线索。 说着,竟习惯性的在黑鹰的肩膀重重上拍了两下! “郡主!” 黑鹰谨慎惯了,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后退。 按照规矩,他不应和江云萝有任何肢体接触,尤其这还是在皇宫里! “额……” 江云萝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紧接着便发现了另一件尴尬的事。 她方才画画之后没洗手! 黑鹰今日一袭浅灰色劲装,此时肩头已印上两只黑漆漆的,跌在一起的手指印,好不显眼。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黑鹰也察觉到了什么,瞬着江云萝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肩头,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江云萝有心弥补,急忙说道:“抱歉,我忘记刚摸过木炭了,不如你把衣服脱下来……” 她话说一半—— “江云萝!这是皇宫!!!” 一道男人的低吼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迅捷的身影裹挟着凉风瞬间隔开了房间中的两人! “王爷!” 黑鹰单膝跪地。 凌风朔却并未理会,只眸色阴沉的瞪着江云萝,咬牙:“你现在做起这种事竟连房门也不关!还想对本王的暗卫下手?不想活了吗!” 凌风朔进来便听到江云萝说什么脱衣服,火气立刻便吞灭了理智! 黑鹰身形一僵,听出他误会了什么,表情顿时很是精彩。 江云萝也唇角一勾,好整以暇的看着凌风朔,故意反问:“凌风朔,我做哪种事了?” “你!” 凌风朔没想到她如此理直气壮,眼神一扫,看到黑鹰肩上的指印,目光突然凝固。 再往下看,便是他手中拿着的画像。 那熟悉的画功,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她又要查什么? 凌风朔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反应过来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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