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萝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 “啧,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故意拉长了嗓音,拿起刚才用过的木炭在手中颠了颠。 “本郡主不过是让黑鹰在此等候画像,然后又忘记洗手,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想着可以换下来,再给他找一套新的,怎么有的人思想就如此龌龊?明明中午还明目张胆的和自己的小情人在亭子里共用午膳,那会儿怎么不避讳是在宫里,不怕被人看到?” “你!” 凌风朔神色猛地一冷。 江云萝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嘲讽:“哦……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们是纯情的哥哥和妹妹呀,从小便认识,一起吃顿饭又怎么样呢?越是在人前光明正大,人后才越好花前月下,翻云覆雨……” “江云萝!不想死就把嘴给本王闭上!!!” 凌风朔一掌拍上桌面,恨不得把江云萝的嘴直接缝住! 这疯女人竟什么浪dang词语都往外说! 一丝脸面也不要! 黑鹰也早已满脸尴尬,见两人又要吵架,急忙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凌风朔猛地一顿,一记眼刀冷冷扫过。 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沉声道:“黑鹰,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黑鹰始终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来到漪澜小筑附近一处僻静地方,凌风朔这才命令道:“说。” 黑鹰急忙汇报:“王爷,您之前让属下调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云萝郡主这一年来没有任何异常的行踪,行为习性也和那些传言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听说成亲的前一天,郡主还因为一点小事在王府内大发雷霆,赶走了好几名下人。” “至于身手与医术还有画艺,未曾听闻郡主府上曾请过授课的老师,但也有可能是私下里……” 黑鹰突然沉默。 就算是私下里偷偷学习,以凌风朔手下暗网的能力,也应该能查得到师承何处。 若查不到,那此事便不好说了。 云萝郡主想学这些,为何要藏的如此隐秘? 若是仅靠自学便能达到此种程度,得是何种天才? 微风拂过。 却吹不散凌风朔此时略显凌乱的思绪。 按照黑鹰所说…… 江云萝是在成亲之后,才将自身才艺展露出来的。 难道她之前不学无术,骄奢银逸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可她之前为何要隐藏? 现在又为何锋芒毕露? 难不成是被人夺了舍?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 黑鹰突然再次开口。 “说。” 凌风朔回过神来。 随即便听黑鹰继续道:“属下还查到,半年之前,郡主也曾去过灵隐寺。” “她也去过?” 凌风朔心头突然一紧。 黑鹰慎重点头:“是,属下已经再三确认过,不会有误,但……郡主却是在王爷要查的那晚之前,便已经在灵隐寺住下,待了三天,而当时随行的婢女,回去后便因为犯错被郡主赶出了府,属下无能,目前还没有追查到那名婢女的踪迹,故无法确认郡主那一晚的动向。” “继续追查!!!” 凌风朔毫不犹豫的下令。 不知为何,听完黑鹰的一席话,他突然感到心脏狠狠跳动了一瞬,说不上是何种感觉。 脑海中又猛地想起了上一次好像在江云萝的后腰看到的胎记……似乎与那晚的女人一模一样…… 会是江云萝吗? 他魂牵梦绕了许久的人,竟是那样的女人? 方才那些污言秽语和她战场上英姿勃发的样子不停在心中交替,让凌风朔有些心烦。 半晌—— 他竟一声不吭的走向了漪澜小筑! 黑鹰识趣的没有跟上,身形无声的隐匿在了夜色中。 房间内。 江云萝早已经脱衣上床,想着黑鹰何时能查到那最后一人。 正琢磨着—— “吱——”的一声! 房门竟被一道强劲的掌风扫开! 带的床边纱幔都跟着飘了起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江云萝瞬间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起身坐了起来,暗中将藏在枕下的金簪抽了出来。 虽然胜算不大。 但防备总归是要有的。 思索间,凌风朔的身影已到了眼前。 江云萝抬眼,对上他墨色的双眸,虽在下位,气势却丝毫不输。 凌风朔却没有说话。 只有目光审视的游走在她的全身之上。 从果露在外的脖颈,游移至胸口,顺着手臂向下,看向掩藏在被褥中的腰线。 那里,向下,似乎有一块印记。 和记忆中曾经触碰过的手感叠加。 导向一个他不知愿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那个女人……是她吗? 怎么会是她? 长久的沉默终于让江云萝不耐烦了。 “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本郡主要睡觉了。” 赶人的态度不能再明显。 凌风朔目光闪烁一瞬,心底再度掀起奇怪的感觉。 在王府时,她因为受罚去了荒园。 在军中时,他的帐中时不时便有副将议事,常年只住他一人。 江云萝也并未吵着要一起住,他乐得如此,便没有在意。 但当初大闹一通,非要嫁进王府的人是她! 可进宫之后,一连几天,她都好像在排斥与他同住! 江云萝那般心悦于他,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凌风朔双眸微眯,突然俯身。 “你在欲擒故纵?以为这样就能激的本王留下?” 他的嗓音不自觉便放低了些。 再往前两寸,便能碰到她的双唇。 江云萝一僵,万万没想到他憋了这么半天,就蹦出这么一句话! 是不是有病! 自恋狂吧! 她心中恼火,却没有躲开,反而莞尔一笑。 簌簌烛火下,勾起的红唇如妖媚般惑人。 凌风朔眸色又暗淡了几分,嘴唇不自觉的微抿。 下一瞬—— “你在痴人说梦?” 那诱惑的源头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凌风朔眼底骤然掀起风暴! 江云萝却在此时拉开距离,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不管我用什么招数,你会留下吗?” “不会。” 凌风朔几乎秒答。 “那不就得了。” “本郡主这两天累得很,没时间想别的,你自己找地方睡觉吧,不送。” 江云萝摆摆手,已经懒得看他。 凌风朔眼中风暴顿时更加肆虐! 这女人! 她的意思是,闲的无聊的时候才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勾引? 他竟把她当做玩物?! 凌风朔指节猛地收紧,刚要发作,却突然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的! 他目光一暗,突然再次逼近,锐利目光直直锁定眼前的水润双眸,不容挣脱! “本王问你,半年前,你去灵隐寺做什么?”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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