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一事虽然暂时平息了下去,但宋和还是让吴敏给阮登订机票,让阮登暂时回佤邦去。 她这回能这么快阮登完好无损地从警局里捞出来,完全是靠运气,如果没有容九留下的那份证据的话,她大概就要跟容震图穷匕见了——其实在这一局的对决中,他们两个人已经算是图穷匕见了。 而现在证据的原本已经到容震手上去了,容震这个人又是个不讲诚信的,即便绑架一事已经作罢了,可阮登这回毕竟是犯了他大忌,动了他的心肝宝贝大孙子,说不定哪天他气不顺了,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阮登的话,同样的剧情又得再上演一次。 董事会召开在即,她精力已经明显不够用了,可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不如把阮登直接送走,永绝后患。 对于她的安排,阮登明面上是没有意见的,心里有没有,宋和不关心。 这一回,还是吴敏亲自送阮登去机场。 吴敏心里的气还没有消,所以一路上都板着脸,到机场后,也仅仅只是警告阮登,“给我老老实实上飞机,别再搞什么幺蛾子出来,什么时候宋律师同意你回来了,你再回来。” 阮登抿着唇角,拎着登机箱,一言不发。 吴敏摇头叹气一声,从钱包里摸出来一张支票,足足有七位数,“这是宋律师给你的,我不要,她非要塞给我。” 阮登不太想要,吴敏直接抓起他的一只手,把支票塞进他的手里,“就当是我求你了,安分一点吧,阮登,别再惹事了……不要以为九哥死了,就你一个人伤心难过,就你一个人想给九哥报仇,宋律师的头发是怎么白的,难道你忘了吗?” “也就是她重情重义,看你是九哥的兄弟,还愿意管你的死活,要是换个其他人,就凭你以前对她的那种态度,她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 “九哥死后,她既要忙她自己的工作,还要处理九哥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分神管我们几个,她真的已经够累了,你别再给她添乱了行不行?” 阮登沉默半晌,动了动唇角,“行了,我知道了。” 到时间进闸机口了,吴敏也不再说什么,抬手在阮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拍,“进去吧。” 阮登转身进去。 吴敏一直等到飞机起飞,并且通过航空公司查询他确实上了飞机以后,方才离开机场。 宋和把阮登送走了,容震也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容致送走——他在宋和心里是没诚信的,同样的,宋和在他心里也是疯狗一条。 可思来想去后,容震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无他,普天之下,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护着容致了,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者,容致也快二十六岁了,可那心性始终还是一副孩子心性,容震以前总觉得他还年轻,容致还小,可以慢慢等容致长大,可经此一事后,他不这么想了,花朵可以待在温室里一辈子,可雏鹰终要展翅高飞,如果他在把容致当个孩子的话,那容致这辈子都长不大了。 可他已经七十几岁了,还能再护他几年? 如是一番深想后,容震再不提把容致送走一事,同时对容致下了禁足令,不允许他单独出门,带再多的保镖也不行。 而经此一事后,容致变得有些沉默了。 对于禁足令,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闹着吵着要出去,而是顺从地接受了。 不仅如此,他每天跟着容震到公司后,也不像以前那样坐在办公室里打游戏或者干脆偷偷溜出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处理那些本该就属于他的工作。 其实那些工作对容致来说并不难,因为所有的事情宋和都已经处理好了,他只需要动动手,在文件上签个字就行。 有一回,容震因为被要务缠身,直到九点多了都还没有从办公室出来。 容震不走,容致也就没有走。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有点闷,容致就打算去外面的露台透透气,出来后见宋和的助理还没走,正打电话催促餐厅那边快点送餐过来,他便在魏助理的工位前停下了脚步。 等魏助理放下电话后,容致忍不住问,“这么晚了,她还没吃饭吗?” 魏助理摇头,“没呢。” 容致听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都是能吃宵夜的时间了。 顿了顿,容致又问,“她经常加班吗?” 魏助理一边整理着一份文件,一边回答他,“不,是天天。前段时间,宋总不是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养脚伤吗?就这她也没闲着,该处理的公事一件也没有落下。” 言谈间,魏助理已经整理好了文件,“失陪了,容总,这份文件宋总急着要,我先给她送进去。”biqubao.com 容致侧身,把路让开。 这一晚,容致几乎一夜没睡着。 躺在柔软结实的床铺上,他回想着自己这短短二十六年的人生,越想越觉得像一本烂账,封皮是精美无暇的,可翻开后的那一页页烂得完全无法入眼。 活了二十六年,容致从来没有反思过他自己,因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是不需要反思的,虽然他的父亲死了母亲也另嫁他人,看上去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但他有个无所不能的爷爷。 只要有他爷爷在,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他的容家小少爷,把日子过成一盘散沙,反正有爷爷挡在前面,再大的风也吹不到他的身上来,再大的雨也浇不到他身上来。 他任性妄为的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去反思过去,也从来不去思考未来,反正容兴是他爷爷打下的江山,而他爷爷就只有他这一根独苗,那等他爷爷退休之后,他直接顶替爷爷接班就是,所以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可如果爷爷真是无所不能的话,他为什么会被宋和逼的低头认输呢?他是多么强硬的一个人啊,却因为他这个不争气的孙子,被自己的孙女逼得只能低头认输。 他很想恨宋和,恨她那样冷血无情,不把他当弟弟,不把爷爷当爷爷,为了容九的一个手下,就把爷爷逼得进退两难。 可恨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那天晚上,是他不听爷爷的劝阻,半夜悄悄从家里溜出去,想回去看看阿金,这才被一直蹲守在他别墅附近的阮登寻到了机会,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根本就不会被绑架,后面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太不争气太不让爷爷省心了,所以怪不得宋和,也怪不得其他人。 漫长的夜过去了。 天亮以后,容致起了床,换上一身比较正式的西装后,他下了楼。 容震比他还早,已经看完了一份财经报纸,见他从楼梯上下来,目光在他身上的西装上流转一圈后,容震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欣慰的神色,“不错,看上去有几分你父亲的影子。” 随后,祖孙俩一同步入餐厅。 早餐很丰盛,可容致没胃口,勺子在粥碗里搅了半天,也没往嘴里送。 容震夹了一只蟹黄小笼包放在他的餐碟中,“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容致盯着油润晶莹的包子,忽然说,“爷爷,我是不是挺让你失望的?” 这话问得容震一愣,正要思考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问这个的时候,就见容致抬起眼眸看着他,“爷爷,我想听实话。” 容震最近本来就存了想历练他的心思,听了他这话后,也就不像以前那样捡好听的话哄了。 容震放下筷子,“你要听实话,我可以告诉你——是,你确实让我有一点失望,但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这不是在安慰你,而是我最近发现,在你的教育上面,我确实太惯着你了。” “你还在你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你父亲就死了,你出生后没几个月,你母亲就去了国外,人家孩子都有父母疼,可你除了我这个爷爷,一个别的亲人都没有,所以我总觉得你可怜,没有人疼爱,就一直惯着你,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 “以前,你无论闯多大的祸,我也不曾真的动手处罚过你,顶多就是骂你几句几天不让你出门,但是这一回,我为什么把你困在我的身边,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除了担心你再被人下毒手以外,还有就是我老了。” 容震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疲惫,“容致,我已经老了,我已经护不了你几年了,如果你再不长大的话,等我一死,别说是容兴了,就是连云城恐怕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容致心中惭愧,“对不起,爷爷,都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以后我一定不再惹您生气了。” “不止是不惹我生气,”容震抬起一只手,覆在容致的手背上,“你还得迅速成长起来,早日独当一面。” 眼前浮现过宋和杀伐果决的身影,容致对自己很没有信心,“我……姐姐跟二叔都那么厉害,我能行吗?” 容震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他打气,“你当然能行!”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167_167834/7494909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