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起,容致就像个好学的学生那样,开始去学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宋和进容兴以后,他乐得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副手,把该属于他这位总裁的工作一股脑儿地全丢给了宋和,如今,他把这些工作全都重新捡了起来,也开始在大小会议上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但因为他荒废的时间太长了,天资又很一般,所以很多时候,他的那些建议幼稚的很是可笑。 有一次,因为他提出的建议实在是幼稚到让人无法容忍,宋和一点面子都没给他,宋和不仅当场直接反驳了他的意见,还直言不讳地表示,“容总,我建议你有空还是先多熟悉一下我们部门的业务,免得一开口就贻笑大方。” 宋和的这番讥讽,让容致红了耳根,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暴怒,而是十分诚恳地接受了宋和的这个建议,“谢谢宋总的提醒,我会尽快熟悉我们部门的业务的,我们继续开会吧。” 除此之外,他还像宋和那样,每天都加班到很晚;遇到重要的客户,也会亲自前去洽谈。 在那间堪比宫殿一般豪华的办公室里,他笨拙而勤恳的成长着,试图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所有人,上至董事会的董事们,下至一楼门口的保安,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巨变,但遗憾的是,除了容震感到欣慰以外,其他人并不买账,因为他过去的花花大少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了,所以他们都认为他这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宋和的办公室跟他在同一层,又是他的副手,所以宋和很清楚,他并不是做做样子,他是真的在努力学习怎样去做好一个接班人。 宋和对此没有任何的看法。 在她那简短的对手名单中,有容诚,有容震,甚至还有方中杰,但唯独没有这个与她有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弟弟。 她的眼睛里没有容致。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十月。 按照当初方中杰与容诚一个月期限的约定,选举由谁担任欧洲区负责人的董事会,应该是在十月的第二周召开,但在临开会的前一天,容震突然以董事长的名义发布了一则通知,在通知中他自称身体不舒服,无法如期主持即将到来的董事会,所以要将董事会延期。 而具体延期到什么时候,通知中并没有注明。 看完这则通知后,董事们都心知肚明,容震所谓的身体不舒服不能主持董事会只是借口,他突然玩这招拖延大法,是想给容致再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白展鸿与万高飞私底下找到方中杰,找他拿主意。 他们统一觉得容震这样拖下去不是个事,张德海死了已经好几个月了,负责人一直悬而不决,民心浮动也就算了,一些重要的业务光靠底下的那些个经理根本就无法开展。 方中杰手中捧着一罐子鱼食,用指尖细细拈了一小撮丢进鱼池里,“他是老大哥,他的面子,我们不能不给。” 白展鸿皱眉,“我懂你的意思,可难道就因为他是老大哥,我们就要任由他一直拖延下去吗?” “据我所知,老张生前洽谈的几项合作,本来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因为我们这边人事不稳,迟迟没有新的负责人前去洽谈合作细节,人家现在已经在挑选新的合作商了。” “我担心长此以往下去,会影响到欧洲区的整体业务和发展。” 万高飞顺着白展鸿的尾音接话,“老白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啊。老张死的突然,欧洲区的业务这些年又都是由他一个人把控着,如果我们不尽快推选出新的负责人,不知道要被同行们趁乱挖走多少客户了。” 方中杰收回撒鱼食的手,转身面向了身侧的两位老兄弟,“你们的担心我都明白,但震哥既然想让我们看看容致的长进,我们这些做兄弟没道理不给他这个面子。” 方中杰略一沉思,做出如下安排,“这样吧,老白,你刚刚说的那几项合作,我稍晚一点给宋和打个电话,让她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具体情况具体处分析。” 两人听了这话后,皆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因为在此之前,方中杰虽然对宋和也算是很欣赏,但从未公开表露过对她的支持,而他刚刚的话,显然是要把宋和推到欧洲区负责人的位置上去。 万高飞不确信的发问,“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推举宋和那丫头?” 方中杰微微一笑,“难道还有比她更好的人选吗?” 万高飞想了想,还真没有。 而白展鸿本来就很看好宋和,所以在惊讶过后,也出言表示,宋和是最好的人选。 万高飞在沉默了片刻后,也认同了二人的看法,“宋和那丫头的能力确实没得说,只是手腕过于强硬了一点,过刚者易折啊。” 白展鸿不认同他这个观点,轻哼一声,“容致倒是不刚,但你看看他身上有半点的接班人样子吗?” 万高飞没接他这话。 顿了顿,他又问方中杰,“那老二呢?他最近可是忙得很呐,光是我家就来了三次,每次送的礼花样都不一样,不是古玩就是玉器,反正一次比一次昂贵,那开出来的承诺也是一次比一次诱人。” 相应的,也一次比一次难缠。 “我跟老白反正是他说破了天,也不会支持他的,但其他人就很难说了,像老梁这种谁给他好处多,他就投谁的票的墙头草就不提了,董宝生与霍建成他们那些人,以前就跟老二关系处得不错,这张德海一死,他们也就没有了靠山,而震哥那边又是容不下他们的,万一他们禁不住老二的花言巧语,改投了老二的门下,难不成我们容兴还要再来一次内斗吗?” 万高飞担心的事情,也正是白展鸿担心的事情。 张德海的死,对容兴而言,可是一次重创,不仅让集团上下人心浮动,更是直接影响到了欧洲区业务的开展。 如果短时间之内,再来一次这样的内斗的话,那欧洲区的业务肯定禁不住这样的打击,而虎视眈眈的同行们,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对于二人所担心的事情,方中杰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他望着鱼池边上一丛开得正盛的秋菊,声音低沉,“欧洲区负责人的事情,我会在十二月底之前结束,无论震哥愿不愿意,宋和都将是新一任的欧洲区总裁。” “至于老二的问题——” 方中杰的目光陡然一沉,“他回来已经有一月有余了,该看的风景也都看了,该见的人也都见了,是时候回利物浦去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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