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重阳节,容诚接到了方中杰的电话,“晚上你来我家里一趟,我有事情跟你说。” 方中杰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一副命令的口吻。 这一个多月里,容诚把容兴的董事们一一拜访了一个遍,唯独没有去拜访过方中杰,倒不是胆怯不敢去,而是那日方中杰的态度已经非常鲜明了,他是绝不会支持他的。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上门去讨骂? 他是腿断了,不是腿贱。 可眼下,方中杰亲自打电话过来让他去家里一趟,容诚也不好推拒,他对着电话呵呵一笑,“好的,方叔伯,晚上见。” 等挂了电话后,容诚开始琢磨方中杰口中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但奈何方中杰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直到他的车都快要抵达方家门口了,容诚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车停在方家门口,容诚搭着蔡大全的手臂下了车。 早早就侯在大门口的管家,此时迎上来,“二少爷,有请。” 容诚与管家也算是旧相识了,就笑着朝管家点了点头,“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管家拢着双手微笑,“多年不见,二少爷风姿依旧。” 容诚听了他这句话恭维话后,不禁笑出了声,“我若是风姿依旧的话,怎会看起来比方叔伯还老?”摆摆手,“罢了,不提这个。” 提起手杖往前迈了一步,容诚环顾了一圈方家富丽堂皇的大门,“方叔伯呢?带我去见他吧。” 管家微笑,“今天是重阳夜,老爷子让人在小花厅里摆了一桌螃蟹宴,正等着二少爷一起品尝呢。” 容诚一笑,“方叔伯破费了。”说完,容诚便提步往里面走。 蔡大全见状,便要跟上去,管家客气而强硬地表示,“抱歉了,二少爷,老爷子说他只招待你一个人。” 这话让容诚有点不悦,轻皱了一下眉心,但也知道方中杰这个人惯来是光明磊落的,连枪都不会开,应该没什么危险。 方中杰让他今晚来家里一事,可是有不少人知道的,比如董宝生霍建成等人,而他特意打电话把这个消息漏给他们的目的,无外乎就一个,他想给他们制造出一种假象,即方中杰可能改变主意,要加入支持他的阵营中来。 如是一想后,容诚便递给蔡大全一个眼神,让他就在门外等着,然后随着管家的步伐,一同踏进了方宅。 在管家的引路下,容诚到了小花厅。为了应景,小花厅中只摆了各姿各色的秋菊,容诚进去的时候,方中杰正站在一盆千丝菊前欣赏那娇艳的花姿。 听到容诚的脚步声后,方中杰回头,淡淡看向他,“你来了。” 容诚面上挂着一层看上去十分真诚的笑意,“早就想来拜访方叔伯,但又担心方叔伯给我闭门羹吃,所以一直不敢前来。” 将随手携带而来精致礼盒放在桌面上,容诚语气诚恳,“小小礼品,不成敬意,还望方叔伯不要嫌弃。” 方中杰慢慢踱步到桌边,拿起礼盒打量了两眼后,动手拆开,只见黑色的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串佛珠,颗颗珠子都是晶莹通透的玻璃种翡翠打磨而成,一看那幽静的颜色,就非凡品。 方中杰掀起眼皮看容诚,“你倒是大方。”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奖。 容诚笑,“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前些年去南美那边谈生意,偶然间得来的,没花几个钱。” 方中杰不置可否。 把盒子放回原处后,方中杰点了点下巴,“坐吧。” 容诚坐下。 方中杰朝不远处的管家招手。随后,佣人们鱼贯而入,顷刻间,两米见方的圆形餐桌上就摆满了各色美食,有蟹黄小笼、清蒸大闸蟹、蟹粉豆腐羹……是正正经经的一桌螃蟹宴。 待佣人们退出去后,容诚笑着说,“劳烦方叔伯还记得我爱吃螃蟹。不瞒您说,我在利物浦的这些年,其他吃食我都不惦记,就唯独惦记这一口。” 方中杰听得一笑,“以你的财力,要想吃这一口,会吃不到?” 容诚见他笑了,那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吃是吃得到,可能是利物浦的秋菊不如咱们云城开得灿烂,总是缺一些滋味。” 方中杰将盛着大闸蟹的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那今晚你就多吃一点。” 容诚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容诚嘴上说着不客气,实则吃得很是克制,一是大闸蟹这东西偏寒凉,他担心吃多了会引发腿上的旧伤,一是他尚且还没弄清楚这一顿螃蟹宴到底是属于鸿门宴,还是和头酒,所以尽管那大闸蟹各个都膏肥味美,他也没有品尝的心情。 席间,他为了试探方中杰此举的用意,几次三番地把话题往欧洲区的负责人上面拐,可都被方中杰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 是以这一顿饭,容诚是食不知味。 方中杰也没怎么吃,他跟容诚不一样,是纯粹觉得这东西吃着太费劲,他虽然人长得斯文,举止也斯文,但更偏好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所以那用来佐蟹的黄酒,他倒是喝了不少。 见容诚放下了筷子,方中杰端着小酒杯问,“吃好了?” 容诚一笑,拿起佣人地上来的热毛巾擦手,“多谢方叔伯的款待,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吃过大闸蟹了。” 方中杰喝掉杯中残余的黄酒后,慢悠悠地说,“既然你吃痛快了,”方中杰的话锋陡然一转,“那这两天就回利物浦去吧。” 方中杰这话说得猝不及防,没有承转启合也没有任何的铺垫。 容诚愣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不禁失笑,“方叔伯,请恕我愚钝,我没太听明白您的意思。” 方中杰将手中的小酒杯轻轻放回桌面上,一字一句重复,“这两天就回利物浦去,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容诚唇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后,恢复如初,“抱歉了,方叔伯,我暂时没有回利物浦的打算。” 方中杰的眼神陡然变得森冷,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射向容诚,“我这不是在同你商量。容诚,听我一句劝,立刻回利物浦去,往后也不要再沾容兴的事情。”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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