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_第722章 顾华年死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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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华年死了。
  她比容九命好,送进医院后抢救了三四天,医生才宣告了她的死亡。
  在死亡面前,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生前出身再高贵地位再了不得的人,死了也会变成一具毫无温度的尸体,而她们的尸体也并不会因为她们高贵的出身和了不得的地位而显得特别。
  得知顾华年死了的消息时,宋和心中是毫无愧疚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落日,用了一句毫无感情的“哦”来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而向她报丧之人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全无悲伤之情,傅谨言在电话那头故意说,“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宋和没有接他这话。
  落日的余晖透过深色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她身上洒下一层孤寂的颜色。
  宋和说,“傅谨言,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顾华年与容震私下勾结的事情。”
  傅谨言当然不会告诉她,拿容九去对付她是他给顾华年出的主意。
  他避重就轻地回答,“她给容震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恰好就听到了。”
  宋和紧捏着手机,“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谨言仿佛是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很幼稚一样,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宋和吸了一口气,“那你那天为什么又跑来跟我说,是顾华年把阿金的身份透露给容震的?”
  傅谨言这回倒是没有隐瞒他的居心,“因为你跟顾知周结婚了,我很不开心。”
  隔着电话,傅谨言的声音比春风还要温柔多情,“阿和,我说我喜欢你,不是跟你耍花腔,那是我的真心话。”
  宋和发出一声讥笑,“呵,是吗?”
  真心被质疑,傅谨言仿佛很难过似的叹了一口气,“你总是不信我。阿和,难道非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
  宋和没有再听下去,利落地结束了这通电话。
  宋和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里,一个由傅谨言布下的一眼就能看穿的拙劣的圈套里,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顾华年死了,还是被自己活生生给气死的,顾知周那样敬重她、爱戴她,视她为亲生父母,可她却被自己活活给气死了。
  宋和不知道她跟顾知周的感情会走向何种结局,或许是分道扬镳,或许是粉饰太平,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但宋和并不后悔,容九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是她最亲密的朋友、最重要的家人,她不后悔为他做任何事情,不管那事情会让她失去爱情还是生命。
  她也不后悔跟顾知周结婚。
  顾知周让她尝到了爱情的滋味,那是一种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沉沦深陷的滋味。
  她爱这样甜蜜美好的滋味。
  她爱这样让人沉沦深陷的感情。
  她爱顾知周。
  所以,她不后悔跟他结婚,不后悔把余下的人生跟他绑在一起,不后悔在这段感情中做的任何一件事情。
  可如今他们的感情变得前途未卜。
  没有人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宋和不去做任何的设想,她把主动权交给顾知周,由他来决定这段感情的生死走向。
  如果最后他的决定是结束,她也会坦然地接受。
  在窗前站了片刻后,宋和回到电脑前,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这种没有一丝喘息机会的忙碌,会让她的大脑被公事占满,从而无暇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顾华年死后的第三天,顾知周给她举办了葬礼。
  在送别至亲这件事情上,顾知周已经十分的有经验了。
  他先是在十四岁的时候,送别了自己的双亲,于两年后,又送别了自己的爷爷,如今再送别顾华年,他没有太多的难过,只觉得麻木。
  傅谨言也是一脸的麻木,因为他对顾华年没有感情,所以顾华年的死也就无法触动他的内心了。
  站在灵堂之上,他想起了他那早逝的父亲。
  他父亲死的时候,他才九岁,比顾知周死爹死妈的时候还小,可他没有顾知周命好,爹妈死了还有一个姑姑可以当他的靠山。
  他父亲也没有顾华年命好,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九岁的他,以及一双头发花白的父母。
  给他父亲办葬礼的时候,殡仪馆的人让他挑一张他父亲的照片做遗像,以供来往宾客们吊唁瞻仰。
  他没在家里看到过父亲的照片,就去他父亲的书房里找,没找到,就又去卧房里找,最后在床头柜的抽屉中找到了一本相册。
  坐在积满灰尘的地毯上,他翻开了那本相册,里面全是婚纱照,照片中穿着洁白婚纱的顾华年眉眼含笑神情温柔,傅慕秋则是眉目英俊意气风发,那是一种因为娶到了心爱之人的意气风发。
  自顾华年走后,傅谨言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意气风发的傅慕秋了,他整日与酒精作伴,喝醉了就睡,清醒了就发呆,他把他的人生过成了一场漫长的失恋,全然忘记了他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儿子。
  所以傅慕秋死的时候,傅谨言没有哭,他心里是有些恨他这个父亲的,恨他的自怨自艾,恨他满心满腹只有一个顾华年。biqubao.com
  傅谨言也恨顾华年,如果不是她抛弃傅慕秋的话,他的人生不会这样的凄凉悲惨。
  傅谨言还恨顾知周,因为顾知周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母爱,让他明明有父有母却像个孤儿一般孤苦伶仃。
  因为心里有恨,所以傅谨言流不出一滴眼泪,也演不出一点悲伤的情绪。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顾知周的身边,每一位来吊唁的宾客们一脸悲痛地都对他说“节哀顺变”。
  因为他心中并无哀伤,所以也并未感触。
  顾知周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与傅谨言的冷漠不同,他的面无表情纯粹是累出来的。
  顾华年在医院抢救了几天,他就不眠不休地几天。
  顾华年死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准备葬礼事宜。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睡眠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今早来殡仪馆的车上,也有可能是昨晚跟工作人员沟通的间隙。
  他不困,只觉得累。
  很累,很累。
  一种身心俱疲的累。
  顾华年的告别仪式持续到下午一点多才结束。
  接着,便是火化。
  再是安葬。
  顾家有家族墓地。
  顾知周把顾华年葬在了他爷爷的身后、他父亲的身边,她为了顾家、为了顾氏、为了他劳累了一辈子,没有婚姻,没有自己的生活,甚至一度连儿子也不认她,她像孤独的活了几十年,现在好了,她可以做回有父亲疼有哥哥爱的二小姐了。
  这世间的一切纷扰,也都无法再让她烦心了。
  而他这个不听话的侄子,她也不用再烦心了。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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