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冷,有什么话先上车再说。” 春来搀扶着两人上了马车。 “大小姐,罗小姐喝点姜茶。”这是她出门时李妈妈特地熬了让她带过来的。 温芸捧着水壶喝了一口,浓浓的红枣姜茶的香味一路暖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还是李妈妈想得周到。” 春来诧异,“大小姐怎么知道这是李妈妈熬的?” “味道,这里面都是李妈妈对我关怀的香气。” 春来失笑,“回去后我一定把这话告诉李妈妈,她肯定能高兴上一整天。” “素素,你住哪儿,先送你回去。” 罗素说了个地址,温芸一听,倒是跟她买的宅子还挺近的。 春来在车上还准备了好些点心,都拿出来让两人吃了。 马车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一间不太起眼的宅子外。 “我现在这个模样就先不进去拜访伯母了,免得失礼,改日我一定过府好好谢谢你。”biqubao.com 罗素摇摇头,“世……大小姐可别跟我客气,要谢也是我谢你才是。” 春来扶着罗素下车敲门。 温芸透过车帘看见,开门的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正是那日在城门外迎接他们的罗启。 罗启看见门外的是自己一直挂心的姐姐,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 “姐姐,你,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跟娘都快担心死你了。” “姐姐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跟春来道别后,罗素带着罗启回家去了。 看着院门关上春来才上了马车。 “世……大小姐……”春来只以为温芸还不知道自己被休被逐出温家的事。 “走吧,咱们家不是也近了,快点回去,我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春来惊愕的瞪着眼,“大小姐都知道了?” 温芸神色从容的点点头,“对啊,我想不知道都难,紫韵公主一早就来嘲笑我了。” 春来攥紧了拳头,“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在您遭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简直可恶!” 温芸不在意的笑笑,“恩,可恶。”她求之不得。 “先回去再说。” 又走了一会儿,马车再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 春来让车夫将马车驾拉进了院子里,温芸这才发现,拉车的人是春芽的弟弟。 “李妈妈,春芽,珠玉,快出来,大小姐回来了。” 她们刚走到正院春来就吆喝开了。 很快,温芸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好几个人就把温芸给围住了。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青竹,快去,快去放炮仗去。”春芽招呼了声,青竹就是她的弟弟应了声后就拿着长长的炮仗到门外点燃。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伴随着呛鼻的烟火味,却让温芸心底充满了喜意。 “艾叶水已经给大小姐烧好了,大小姐先去洗洗。” “好。” 温芸其实在大牢里没吃什么苦头就是几天没洗澡,又有蟑螂老鼠什么的让她有点儿受不了。 褪去脏污的囚衣将疲乏的身体浸泡在温暖的热水里,温芸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鼻尖飘着的是艾叶淡淡的清香,泡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气跟湿气都被逼了出来。 “大小姐,水该凉了,要不起了吧?”春芽一直守在门外,久久等不到温芸出来,担心她在里面睡着了,只能出声提醒。 “来了。” 穿戴好后,温芸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血色。 “大小姐快来,老奴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锅子。” 李妈妈端着一个小炉子走了进来,炉子上的汤汁还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温芸一出来就闻到香味了。 “真香,李妈妈怎么知道我想吃锅子的。” “先前老奴就听大小姐念叨过,后来说要给大小姐准备的时候,大小姐就往青州去了,现在总算是让大小姐吃上了。” 温芸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肉片放在锅子里涮了涮,之后在碗里的酱汁内沾了沾。 “你们都别站着啊,吃热锅子就要大家一块儿吃才香,快坐下,陪我一块儿吃。” 大家都朝李妈妈看去。 这事原本是不合规矩的,但李妈妈看着温芸热切的眼神,实在是不想扫她的兴。 “你们都别愣着了,还不快去拿碗筷过来,今天我们就坏一回规矩,好好的陪大小姐吃一顿。” “诶,我这就去拿碗筷。” 春来也笑道:“那我去把菜都端过来。” 珠玉去端了几张凳子过来,几个人就围在桌子前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这肉也不知道李妈妈是怎么腌制的,居然可以这么嫩。” “大小姐忘记了,这个腌肉的法子还是你告诉老奴的。” 温芸还真不记得了。 这顿饭大家有说有笑的,吃得特别的畅快。 吃饱后,温芸满足的靠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舒服,实在是太舒服了,我只要想到今后过的都是这么舒坦的日子,我眼角的细纹都能笑出来。” 李妈妈几个面面相觑,看温芸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异样的情绪时,她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芸会到这边来,肯定已经知道被休跟逐出族谱的事了。 “照我说镇国公府跟温府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大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大小姐!”春芽终究是忍不住骂了出来,骂着骂着她眼圈就红了。 在这个世界,女子被休已经是莫大的屈辱,若是想不开的,已经寻短见了,更何况温家还落井下石的趁机将温芸逐出族谱,这事在春芽她们看来,这些人死后都该下地府去的! “就是,大小姐放心,这事奴婢们说什么都要给大小姐讨个公道!”春来想到,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将温芸休了之后,立即就让她们从荷花院搬了出去,更是将她们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来。 当时她们都要气疯了,要不是李妈妈强行拉着她,她都得去找老夫人算账了。 温芸听她们这么说,一激灵坐了起来,连连摆手道:“别,千万不要,谁都不许去!”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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