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老夫人知道您回来之后就给您准备了不少您爱吃的饭菜,说想跟世子一道用早膳,世子看什么时候过去?” 谢云烬听着管家的来报,脸上只有无尽的冷意。 “本世子还有事,让老夫人自己吃吧。” 管家一脸无奈,老夫人可是给他下了命令的,让他一定要将世子给带过去。 可不管管家怎么说好话,谢云烬就两个字,不去。 管家没办法了,只能去回禀了老夫人。 谁知,老夫人听了非但没有生气,还乐呵呵地笑了。 “我这孙子就是这个性子。”在老夫人看来,谢云烬没把管家扔出去就说明这事是有戏的。 “也罢也罢,这是要等着老身过去给他低头呢,哎,谁让他是老身心尖尖上的乖孙呢,老身亲自去请。” 谢老夫人一点都不恼地往谢云烬的院子去了。 “世子,老夫人来了。” 谢云烬头都没抬,“不见。” 话音刚落,谢老夫人刚好到了门外,“怎么,现在连老身都见不得世子了吗?” 谢云烬抬眸,面色都沉了下来。 “祖母怎么过来了。” 谢老夫人走进屋到椅子上坐下,让丫鬟将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 “先前,老身到那庙里为你念了那么久的经文,没日没夜的就念着你能好起来,佛祖仁善,听到了老身的祈求让你这混小子好了,你倒好,连个早饭都不愿意跟老身吃了。” 谢云烬拧着眉,“祖母想吃,孙儿陪你吃便是。”他起身走到谢老夫人对面坐下。 谢老夫人脸上也有了笑意,“老身知道你忙,得皇上器重是好事,但千万要仔细自己的身子才是。” “孙儿会注意的。” 谢老夫人将跟前的粥端到他手里,“这是你爱吃的鱼片粥,多吃些,你一瘦啊,祖母这心里就难受。” 谢云烬垂眸,随意搅动着碗里的粥水。 “要说这府上一直都没有个女主子还是不成啊,我知道你对陶家有气,你以为祖母心里就不恼吗?但是,那是太傅府,只要跟他们绑在一起了,今后再有点什么事他们能坐视不理吗?祖母想让你娶陶欣然,也是想要给你多一重保障,万一今后出了什么岔子,好歹有人会站在你这边想着法儿去保你。” 谢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着,也不知道谢云烬听进去没有。 “我已经跟陶家那边换了庚帖,会尽快将婚事敲定下来,你啊,可不要再闹性子了,至于那个温芸,你若是真的喜欢回头祖母再给你纳回来做妾就是,就她现在的身份怎么配……” 谢老夫人话还没说完,猛地对上谢云烬那双泛着寒意的黑眸,她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谢云烬冷淡地道:“陶家当初如此羞辱我,这婚事我不会答应的。” 谢老夫人听他这么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开心。 他不答应婚事不是因为不喜欢陶欣然,而是觉得之前陶家做得过分。 这点,陶家那边只要放低一些姿态,或者陶欣然放低一些姿态,还不能让谢云烬软和下来改变主意吗? “你这孩子就是倔,从小就这般,但也是你这般性子才能成事,不像你那不争气的弟弟……”谢老夫人说起来都惆怅不已,一大家子就只有谢云烬一个成气候的,这样镇国公府要如何才能更上一层楼? “你是不知,欣然心里一直念着你呢,要不是你成日的冷着张脸在那,她能不害怕吗?” 谢云烬放下碗筷,“我吃饱了,祖母慢用。” 谢老夫人也不是真的过来吃东西的,探到了谢云烬的态度后她心里就有数了。 “好好好,你忙你的,祖母就不打搅你了。” 谢老夫人离开后,谢云烬的唇角勾出一抹森森的讽意。 回到院中老夫人高兴地让人去陶府传信,让陶欣然立即过来一趟。 在老夫人看来,只要陶欣然肯跟谢云烬低个头,谢云烬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 那晚跟谢云烬起了争执后,温芸就再也没见过他。 这天一大早,秀儿就哭着跑到了温芸跟前说,先前她投喂过的几个小乞丐快不行了。 “是,是最小的初五回来找我的,他说昨天一早他们就跑到城外山上去找药材,想要换钱,谁知道到了山上后他们就遇到了坏人想要抓他们,哥哥姐姐们为了保护他都受伤了呜呜呜……” “你先别哭,你告诉我,他们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初五说他们现在还在城外的山上。” 温芸带着秀儿去见了跑回来的那个孩子,那孩子的说辞跟秀儿的差不多。 温芸让春来准备马上后带上那孩子往城外去了。 春来原本不想让温芸去的,就担心会有危险,但温芸坚持她也没办法。 出城后,他们根据初五指的位置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这座山是荒山,上面是没有开路出来的,他们只能将马车停在山脚下走着上去。 青竹将马拴好后,将初五背在背上。 “初五,你还记得哥哥姐姐们是在什么地方吗?” 初五点点头,指了指前面。 他们一路爬到了半山腰。 春来突然蹲下身道:“地上有血迹。” 血迹滴落在干枯的叶子上,已经凝固。 “往前面看看,你们都小心些。” “是。” 他们沿着血迹一路往前走,终于走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前。 春来到了山洞边上示意他们停了下来。 她捡起地上的石头突然朝山洞边的石壁扔了过去,然后隐身藏到了树后。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洞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她才拔出剑缓缓地靠近走了进去。 温芸他们都站在山洞外等着,须臾,洞内就传来春来的声音。 “大小姐,孩子们在里面。” 温芸闻言赶紧爬了进去。 山洞的光线有些昏暗,春来只能将挡在洞口的藤蔓都拨开。 五个孩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山洞里,温芸一通检查下来,心都沉到了谷底。 五个孩子,有四个没气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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