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歆动了胎气难产,本该候在跟前的赵氏此时正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吃着点心。 一个丫鬟来到赵氏屋门外,“夫人,温姨娘的丫鬟去请了温大小姐过来,人来了之后产婆就走了。” 赵氏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在意道:“也怪她命不好,若是个男丁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丫头。” 赵氏又怎么会把一个庶女放在眼里,更何况谢云泽那方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后想要多少个孩子没有? “随她们折腾去了,活了,那是她们的运气,若是死了,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是。”丫鬟躬身退了出去。 那边的消息也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丫鬟伺候着老夫人洗了脚后就扶着她到床上躺下了。 “吩咐下去,今晚不论什么事都不要来扰了老身歇息。” 丫鬟愣了一下就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她这是不打算管温歆的死活了。 “是,奴婢省得。” “恩。” 丫鬟熄了灯后就退到了屋外。 偌大的镇国公府,没有一个将温歆的死活放在眼里。 温芸确定宫口已经开了之后,就开始教温歆用力。 “一会儿肚子抽痛的时候你就用力,就像你平时出恭时的力道。” “啊!” 温歆声音都沙哑了,她紧紧的转着锦被,浑身的肌肉都变得紧绷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芸终于看到了胎儿的头。 “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坚持坚持。” “啊!” “出来了,出来了,好,现在深呼吸,吐气的时候再轻轻用力,不要下死力气。” 慢慢的,孩子出来了。 “哇哇~” 因为是早产,孩子看起来非常的瘦弱,就连哭声都跟小猫似得。 温芸赶紧将孩子抱了起来,剪断了脐带后将孩子交到春来手中。 “用温水清洗干净后包好。” “哦,好。” 让春来提刀弄剑没问题,第一回抱这个小,软乎乎的奶娃娃她多少有些无措。 孩子出来的瞬间,温歆觉得身体都松懈下来。 但对温芸来说还没完。 她伸手在她肚子上压了压,胎盘怎么都压不下来。 她眉头拧紧嘀咕道:“不会是粘连了吧……” 她只能伸手进去。 温歆突然痛得尖叫出声。 “不,不要大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再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了,你,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温歆哭喊的哀求着,以为温芸是故意的。 温芸抬起头无奈的看着她,“你的胎盘跟身体粘黏了我得帮你弄出来,不然你今后的身体都难好了。” “你忍着,实在痛就咬一块布。” 温芸拿了块布塞进温歆的嘴里。 随后继续蹲下身。 温歆只以为生完孩子就解脱了,但没想到还有更痛苦的在后面等着她。 泪水几乎湿了枕巾。 好在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虽然粘住了,但经过处理后,一个还算完整的胎盘总算是被剥离出来了。 温芸凭借着胎盘,确定没有什么残留后才开始给温歆处理伤口。 此时,温歆已经痛得晕死过去了。 弄好后,温芸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但因为蹲太久了,起身的瞬间她眼前一阵发黑。 春来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大小姐,你没事吧?” “点心呢,扶着我去吃些点心,我应该是太饿了。” “好。” 春来扶着温芸到椅子上坐下拿出自带的点心吃了起来。 一分点心都给她炫肚子里后,她才缓过劲儿来。 这个产科医生绝逼是最累人的。 “孩子怎么样?还好吗?” “没有奶娘吗?”这话问的是月满。 月满低着头无奈道:“没有,大夫人什么都没有给姨娘准备。” 连奶娘都没有,这个时候温歆根本就不可能有奶下来。 温芸只去在空间翻找了些葡萄糖给孩子喂进去。 “春来,你去找个奶娘过来吧。” 孩子又弱又小的,到底是条无辜的小生命。 “是,奴婢这就去。” 春来离开时外面的天都亮了,一整个晚上,没有任何人过来询问温歆的情况,好像她的死活对她们来说从来都不重要一般。 温歆醒来时就看见温芸倚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她可能是累极了,眼睑下浮着一层淡淡的乌青。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救她命的人是温芸。 温芸脑袋一歪就醒了过来。 她看温歆醒了便喝了口茶水站起身。 “你醒了,感觉如何?” 温歆还十分虚弱,昨晚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多谢大姐姐救我跟孩子一命,孩子……孩子呢?” “月满带着在隔壁睡觉,除了瘦小些并没有什么不妥。” “是个……姑娘吗?” 温芸淡淡的点了点头。 温歆忍不住红了眼圈,就像是最后的期盼也破灭了一般。 “哭什么,姑娘就姑娘,姑娘贴心。” 温歆泪水控制不住的滚落,“我就是可怜她……”怎么能不可怜呢,她太清楚不受宠的庶女在这样的世家大族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更何况温家现在落难,赵氏他们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了。 温歆后悔啊,后悔当初干下的蠢事,若不然她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才刚生了孩子,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对你恢复不利。” 温芸看她一脸懊恼,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后悔什么。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要承担所有后果,不论好赖。 “我让春来去给你找奶娘了,一会儿我给你刺激刺激穴位开开奶,若是你不愿意自己喂养就少喝点汤水,若是想自己喂,就让孩子多吃吃。” 温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没过多久,隔间就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小声小气的听着到是让人心疼。 温芸让月满把孩子抱到温歆跟前。 “看看,这孩子多可爱,今后你安分些,他们也能有口吃的给你,好好把孩子养大,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温歆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温芸也没有打扰她们母女两贴心交流,走到门外伸了个懒腰。 她站在廊下,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往这边来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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