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 索索…… 安静的夜晚,什么声音轻轻的、密密的,好像从头皮上游离…… “月珠?”柳明月睡得迷迷糊糊,以为婢女在外面走动守夜,唤了声,但无人回应。 “月珠?” 悉悉索索—— 什么声音越靠越近。 她迷糊的翻了个身子,窗外的烛光晕暗的撒了进来,有什么东西在面前落在阴影,遮住了光线。 眼皮下意识撑开一条缝,只见一道模糊的人影子站在窗外头,烛光勾勒出人影,瞧不清那人的脸,可一双红到流血的眼睛正狰狞的瞪着她。 “啊!!” 柳明月瞬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还我命来……” 竟是翠儿娘! 翠儿娘被捅烂的脖子上血肉模糊,伸出双手想从窗户爬进来,“还我命……还我命来……” “啊!啊!!” 柳明月吓得失声尖叫,手边摸到什么冰凉蠕动的东西。 拿起来一看。 一条通体发红的毒蛇缠在她的小臂上。 “啊啊!!!” “侧妃!” “天啊!” “蛇!” 撕破喉咙的尖叫声打破了聿王府的夜色,安宁之际,好像一块巨石砸破水面,惊走墙角的野猫。 楚聿辞闻声赶来时,只见柳明月躲在桌子下,紧紧地抱着桌子腿,头发散乱,浑身瑟缩,吓得目光涣散,嘴里不停地咛喃: “不是我……不,不是我……饶命……饶命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别、别过来……” 他快步上前,“月儿……” “啊!!” 手掌刚碰到她,她便似惊弓之鸟般尖叫: “别来找我!” “滚!滚开!” “月儿!” 楚聿辞握住她的双肩,“冷静些,是本王!” 柳明月吓得魂儿都没了,一见楚聿辞,哭着扑进他怀里,惶恐得直哆嗦: “鬼,有鬼……聿辞哥哥,翠儿娘找我索命来了,我,我不是故意杀死她的……” 楚聿辞浑身一震,刹那间,似当头一棒般,不敢置信的望着怀中之人。 “你……你说什么?” 翠儿娘的死竟是…… “救我,救救我……”她吓得嘴皮子直抖,理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此时此刻紧紧的抱住聿王的腰,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狠狠地汲取安全感。 “不是我……别,别过来……别来找我……” 她浑身发抖,唇色惨白,失心智一般,像是疯了。 楚聿辞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轰然碎裂,不再复原。 某些声音顿时在耳边回响: ——‘聿辞哥哥,月儿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杀人?’ ——‘月儿不要正妃之位,只求陪在聿辞哥哥身边,还请王妃姐姐不要再陷害我了。’ ——‘我裙子上的血迹,是来葵水时沾的。’ 女子温善、柔笑的面孔,缓缓与眼前这张苍白、惊惶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一副温润,一副狰狞。 竟判若二人! 月珠觉察到情况不对,忙扑跪上前去,大声道:“王爷,侧妃被毒蛇咬伤,此时恐怕是毒发失智,胡言乱语,说的话不能信啊!” 楚聿辞回神,只见柳明月纤细的手腕上,两个乌黑的血洞洞正在淌血。 眸色狠狠一沉。 即刻抱起她,大步冲向床榻,“府医何在!” 明月阁发生的事引起全府注意,不少下人围了过来,个个一头雾水,不明细情。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的尖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景易跟风行带人围住明月阁,仔细的搜索花丛墙角、树梢屋凉,很快就从石缝里捉住一条通体发红、颜色艳亮的毒蛇。 景云看见那蛇,不敢置信的瞠目: “这条蛇怎么会出现在……” 这怎么可能?! 她亲手放的蛇…… 冷院离明月阁有一段距离,这蛇怎么会咬到明月姐? 楚聿辞看见那条蛇,脸色沉得格外难看,齿缝间挤出阴戾的一个字:“查!” 昨天,冷院一地死蛇。 今天,明月阁出现毒蛇。 绝对是人为。 王府上下里外,各处墙角都洒满了雄黄,蛇最怕雄黄,闻到味便会远远爬开,不可能爬进府里。m.biqubao.com 今夜,就算将聿王府掀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放蛇之人! 一声令下,风行马上去查,众下人远远站立,人心惶惶。 这条蛇出现的太蹊跷了! 景云心底暗惊,小心地往屋里扫了一眼,府医在给柳明月医治,暂时不知是什么情况,全府严查,所有人都等着候命。 瞧这架势,不揪出放蛇之人,恐怕彻夜都不会罢休。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道: “王妃怎么不在?” 这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视,一圈看下来,冷院的人一个都没来。 “听管家说,王妃今天带了几个府外的人回来,不知那些人是什么身份、有没有危害,怎么一进府就出了这样的事……” 景云小声地嗫嚅,声音越来越小,但后面未完的几个字,足以引人心中遐想。 前日,王妃从疫区回府,冷院惊现一地死蛇。 今日,带外人回府,明月阁又惊现毒蛇。 若说这前后没有关联,谁信? 万一王妃带回来的那些外府人,是来路不明、身份危险的凶徒呢? 楚聿辞抿紧薄唇:“来人,去通知王妃。” 约摸一刻钟后。 叶锦潇披着件外衣,打着呵欠,洋洋洒洒的走来,“啊~~大晚上的,叫我什么事?” 一个打呵欠打完,眼角湿湿的浸着水花,头发有些乱,一副刚才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楚聿辞看见她,脸色瞬间难看。 只穿着亵衣亵裤,披着件外衣,就这么出来了? “穿好你的衣服!” 这么多下人侍卫在这里看着,她是聿王妃,不是什么青楼女子。 叶锦潇冷冷一笑,她衣物完好,连脚脖子都没露出来,怎么就不是好好穿衣服了? 睡得好好的,把她叫醒,她还没发火,他倒是先一顿骂。 跟这样的老古董讲话,真是跨世纪。 “叫我来有什么事?” 楚聿辞紧紧抿唇,“明月阁突然出现一条毒蛇,柳明月被咬伤了。” “所以?叫我干什么?她死了?叫我吃席?” “你!” 楚聿辞被呛到了。 翠儿娘的死或许有异议……他想找个机会,跟她重提,再派人重新调查一下,可她一来就呛他。 她就不能好好说话? “这条毒蛇来得蹊跷,府上所有人都得接受严查,听管家说,你今日带了八个外人回来?” 叶锦潇眸子微眯,“什么意思?” 怀疑她的人,等同于怀疑她。 “你想说,是我放的蛇?” 楚聿辞还没说话,旁边的景云娇声道:“王爷只是按律调查,没有别的意思,王妃怎么急了?莫不是……心虚?”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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