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间大门前停下,古朴的白墙黑瓦,踏上几级青石板台阶,就是黑漆大门,门楣上挂着黑底牌匾,匾上用金漆写着四个隶书大字:碧桐书院。 陆芷沅下来,柔嘉在后面撩起车帘道:“沅宝,下学了早些回来。” 陆芷沅嘴里应着,脚步已踏上台阶。 柔嘉放下车帘,吩咐道:“去宫里,找贤妃问问是不是起了战事?” 她垂眸望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总有不安之感。 陆芷沅走进书院大门,沿着回廊来到二门,刚从月洞门出来,就吓了一跳。 对面书房廊柱后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络腮胡,身上的玄青长袍和黑色的廊柱几欲融为一体,陆芷沅原不曾注意到,只是那男子一双黑眸太过凛冽,远远望过来,她竟有被审视之感。 陆芷沅柳眉微蹙,此人面生,不知是哪来的客人,又如此无礼,她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便瞪了一眼回去。 那男子似乎愣怔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 陆芷沅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书房后面的厢房,换上浅青素袍,乌亮的黑发在头顶结成髻,青色丝带系在发髻上,再横插一支云头木簪,有如一个眉眼如画的少年郎。 这是碧桐书院书院学子的装扮。 收拾妥当,陆芷沅回到二门内,书房旁边的讲堂还隐隐传出先生陆清风讲学的声音,未到茶歇,她不便贸然进入,便往书房走去。 那男子还站在书房外,见她如此装扮,眉峰抬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陆芷沅顾及礼仪,压下心中的不快,向他略略颔首,便越过他走进书房。 书房极大,上首是陆清风的书案,下面分列着几张较小的书案,两边高高的书架堆满了经史子集,以及各种碑帖字帖。 陆芷沅琢磨着茶歇还要等一会儿,便到书架前找一份碑帖来临摹。 她仰头看着放在最上层的碑帖,嘴里嘀咕着:“定是七师兄放上去的,只顾着自己个子高,也不想别人够不够得着。” 陆芷沅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努力去抓那份碑帖,葱白的指尖堪堪触碰到碑帖的边缘。 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轻松地把那份碑帖拿下,递给她。 “多谢。”陆芷沅感激道,回身一看,声音卡在嗓子里。 书房外的男子不知何时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陆芷沅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响的?” “是你自己没注意。”男子低头看着娇小的她,低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冲淡了黑眸中的凛冽。 陆芷沅抱着那份碑帖,仰着头,直直望着他那双黑眸,柳叶眉下的丹凤眼瞪得大大的,宣示着她的不悦。 少女的脸是饱满的,如雪的肌肤吹弹可破,脸颊处因生气晕染上一抹红意,凤眸晶亮,唇瓣红润,如晨曦中挂在枝头的水蜜桃,令人忍不住想摘取。 男子黑眸深幽,眸光微闪。 “阿沅。” 一个温润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有如春风和煦,吹散陆芷沅眉眼中的不悦,她立刻展开笑颜望过去:“云琛哥哥。”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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