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冥叹息一声,带着葛贞儿到葛家门前。 还没敲门,大门即刻洞开,葛兴礼的妻妾被送了出来。 葛贞儿迎上去,扶住一个美貌妇人,正是葛兴礼的正妻。 只是,妇人像一具没魂魄的躯壳。 其他女人倒没什么,反而看向葛贞儿的眼神充满仇视。 “大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葛贞儿摇摇妇人的身子。 陈北冥拍拍葛贞儿的香肩。 “不必再问,带她们去国都吧,你既要救她们,就要准备当家,否则所有人都会恨你。” 葛贞儿虽不明白,但陈北冥的话,她还是听得进去。 当即雇佣些马车,带着一伙妇孺出城。 陈北冥不放心,派十几个复国军军卒护送。 …… 饶州既然变天,饶州知府的人选就再不用陈北冥操心。 果然,很快就有人毛遂自荐。 陈北冥没有过多考察,选出一个看起来顺眼之人。 之所以看起来草率,其实是陈北冥早就看透那些人。 他们背后要是没有饶州豪族的支持才有鬼。 南梁没有崇山书院,培养不出能够执行陈北冥意图的学生。 这才是最大难题。 所以,目前只能任用旧官吏。 建造南梁的崇山书院? 恐怕难度太大。 陈北冥虽然战无不胜,在军队是一面旗帜,可在文坛却没有老祖宗那样的号召力。 那就只好放开崇山书院对南梁学子的限制,并鼓励崇山书院的毕业生到南梁为官。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陈北冥当即写信给女帝和大儒陆槐,算算日子,今年的毕业生该离开书院,说不定能招来一些。 …… 信通过东厂的途径,很快摆到女帝的案头。 “哼,现在就想着跟朕要人,前些日子走得那么急,也不进宫告别!” 女帝嘴上虽然骂,但还是抬头看向锦绣。 “去书院,告诉陆师,书院立刻放开对南梁学子的限制,并将那混蛋的公开信张贴在书院。” 锦绣一脸喜色,转身跑出御书房。 为情郎办事,她比谁都着急。 骑马狂奔到书院,找到大儒陆槐。 陆槐也是刚看完陈北冥的信,见锦绣到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陛下答应了?臭小子匆匆回来,都不知道来书院看老夫,混账东西,就该踢死他!” 锦绣也不敢在陆槐面前摆什么女官的架子,传到女帝的意思。 “还请先生代为宣布。” 陆槐起身走出屋子,扫视观星台内忙碌的学生,随手招来一个。 “去将要毕业的臭小子们叫过来,就说老夫有话说。” 陆槐如今已经是事实上的书院当家人,他的话自然管用。 很快,观星台前就站满学子。 随着陆槐走上高台,热闹的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 “老夫奉陛下和梁王的嘱托,说个消息,你们可以选择在大乾做官,也可以去南梁,梁王承诺不会让你们从底层官吏做起……” 学生们听完陆槐的话,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就是激烈讨论。 “去南梁做官?岂不是太远?” “远怕什么,你没听说陆师说,不用再苦巴巴地熬资历,过去就是知县!” “铁路眼看着就要修到隋州,未来未必不能直通南梁,距离岂是问题!” 在场学生平时都要跟着师长去下面州县做调查,都坐过马拉列车,知道那东西不是一般的快。 而且南梁又是陈北冥当政,谁还怕到那边受委屈? 谁不知道那位是出名的护犊子。 从始至终,就没人怀疑过,大乾和南梁,似乎是两个国家…… 当即就有十几人决定南下。 陆槐肯定的勇气,鼓励道。 “到那边,都好好做官,发挥你们的学识,别砸坏书院的招牌。” 给学生开完会,陆槐正要回屋。 谁知有学生来禀报,说是匈奴王子求见。 “匈奴王子?” 陆槐有些懵,但还是赶到书院门口。 “您就是大儒陆先生吧,学生这厢有礼!” 一个六七岁的漂亮少年,穿着一身合身的儒杉,恭恭敬敬地给陆槐行礼。 那礼仪行得毫无瑕疵,就算是陆槐都挑不出毛病。 虽然脸上明显有着匈奴人特点,但更多的则是汉家模样。 陆槐甚至从少年的笑容里看出一个人的身影。 实在太像! “孩子,你父亲是谁?” 陆槐还是要确认。 “学生的父亲是匈奴王陈北冥!” 阿提拉骄傲地喊出那个名字。 陆槐苦笑一声,自从陈北冥在南梁举旗复国,所有人才知道被骗。 “好孩子,老夫收你,走走走,与老夫说说草原上的事。” 阿提拉知道父亲不在大乾,还有些委屈,父亲可是答应了迎接自己。 但看见美丽胜过天宫的书院景色,立刻就将那股委屈抛到九霄云外。 “啊,您说草原啊,草原上可美了,牛羊遍地……” 阿提拉基础打得很好,儒学、算学、骑射都颇具底子。 所以不必从低年级开始,而是直接进高年级,与跳级的皇长子德钰分在一个班。 德钰不知什么时候开窍,摒弃以往的纨绔恶习,学习一日千里,接连跳级。 将同龄的一帮皇族勋贵远远甩在身后。 阿提拉走进教室,就与皇长子德钰打个照面。 两个少年的第一面,给对方的印象各不相同。 但两人都对对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甚至两人的眉眼都有相似之处。 “阿提拉。” “德钰。” 两人交换过姓名就坐到座位上。 两人再次提起这段同窗的日子,都不禁唏嘘。 不过那已经是多少年后的事…… 阿提拉这个匈奴王子进书院学习,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反而崇山书院的一项决定,引起轩然大波。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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