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顾昭廷的,是方梨的沉默。 房间气氛安静,顾昭廷转身离开了。 方梨坐了起来,她光着脚走到窗户边,往外面看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可窗外亮着路灯。 她看到楼下的花园里,顾昭廷脚步很快,几乎要跑起来了,往车库的方向快步而去。 方梨轻轻抿唇,这一刻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顾昭廷去哪儿了呢?是去陪桑晚秋了吗? 可刚刚他不是还说,和桑晚秋只是兄妹之情吗? 既然是兄妹之情,为什么需要晚上也去陪她呢? 方梨的视线落在窗外,直到那辆卡宴在视野尽头彻底消失,也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她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直到后半夜凌晨三点多,才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算太好,朦朦胧胧的,感觉整个人坠入了一个急速下坠的梦里。 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旁的位置。 没有人。 顾昭廷的那半边床单,平平整整,也就是说,昨晚,他没有回来。 方梨垂下眼眸,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难受。 他是陪了桑晚秋一整晚吗? 他们…做什么了? 方梨轻轻地叹了口气,甩掉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她从床边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餐厅里,她一眼就看到了方雨馨,可方雨馨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昨晚旧情人为你洗手作汤羹,今早小叔又在厨房,为了你忙前忙后,方梨,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都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方雨馨的语气听上带着几分酸涩的醋意。 方梨一怔,下意识看向饭桌。 她这才发现,桌上有一份早餐,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顾家人早上喜欢吃西餐,面包牛奶三明治,只有方梨的这份是中式餐点。 而且用保温盒盖着,方梨打开的时候,里面还是烫手的温度。 一旁的佣人说道:“四少奶奶,少爷早上天不亮,就在厨房忙前忙后了,他昨晚是通宵加班了吗?我瞧着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好像一宿没睡呢。” 方梨一怔,顾昭廷给她做的? “您快趁热吃吧,可别辜负了少爷的一番心意。” 佣人是见证者,亲眼看到顾昭廷顶着一脸的疲倦,脸色苍白的在厨房忙碌,感动得不行。 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六点不到就开始在厨房给妻子准备食物啊? 这些明明是他们这些下人分内的事。 方梨坐在餐桌旁,抱着汤水喝了一口,暖暖的液体,流到四肢百骸,她整个身体好像都跟着暖起来了。 方雨馨冷声,“你是怎么吊着铭洲,还能让小叔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开个班,让我也学学吧!” 早上方雨馨看到顾昭廷了,他的脸色像是女人来了大姨妈,失血过多的样子。 明明看起来那么不适,他竟然给方梨下厨! 顾家的男人,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全都喜欢方梨? 就连顾家小一辈的几个弟弟妹妹,对方梨也比对她更亲切! 方雨馨气的半死,今早顾铭洲早早的出门,老爷子外出遛弯去了,饭桌上只有她们两个人,方雨馨也就没了顾忌。 方梨放下汤勺,静静地看着她。 “嫉妒吗?心里不平衡吗?方雨馨,你想知道我怎么勾引他们吗?可我就不告诉你!你现在,是不是浑身难受?” “你……”方雨馨咬着唇,气恼道:“你不要太得意了!” 孩子没了的这笔账,她始终是要算在方梨头上的! 可现在更重要的,是她要夺回顾铭洲的心。 方雨馨在等一个机会。 等待把方梨彻底踩在脚下,让她再也无法翻身可能的机会。 “听说昨晚,小叔彻夜未归。” 方雨馨听说了点风声,京圈的消息传的很快,而且她和小姐妹们,还有一个群。 群里聊得,基本上都是京圈的这些八卦。 昨晚的拍卖会,群里不少人都去了,刚刚吃饭的时候,方雨馨拿着手机在群里吃瓜,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人么,家里一个,外面一个,太正常了,尤其是这种豪门,别说是小三了,往后还有可能有小四小五小六,你要习惯啊,小婶!” “他虽然给你做了早餐,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愧疚!小叔是在外面做了亏心事,想装一装深情,你不会以为,这真的是对你一往情深吧?” 方雨馨是懂怎么扎心的。 这话狠狠戳中了方梨的痛处。 说完以后,方雨馨看向方梨,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受伤和悲痛欲绝的表情,以此获得快感和满足感。 可方雨馨失望了。 方梨神色冷淡,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她很淡的笑笑,“你说得对,可是顾铭洲现在连在你面前,装一装都不愿意了,方雨馨,你是有多失败,多悲哀?” “你……” 被方梨贴脸开大,方雨馨的脸都被气绿了,可这里是老宅,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并不敢把她怎么样。 毕竟方梨是顾昭廷的老婆,是长辈,狠狠地压了她一头。 方雨馨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瞪了方梨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这饭她是吃不下去了! 方梨也放下手里的勺子。 “我记得你刚嫁进门的那几天,不是每天和佣人抢事做,想博你婆婆的好感吗?” 陡然被提及那段时间的屈辱,方雨馨脸色更加难看。 熊瑞丽不喜欢她,为了在婆婆面前刷好感,方雨馨想了不少办法,每天都帮着佣人做家务,装出一副贤惠的样子。 可她越做,婆婆越是看不上她。 后来,她从顾雪桐口中得知,顾家需要的是端庄大气的儿媳,不是一个只知道和佣人抢事做的保姆,更何况,顾铭洲还是京圈太子爷。 “我吃完了,你把碗洗了吧。” 方雨馨震惊:“……凭什么?” “你叫我什么?” “小婶。” “对啊,就凭我是你小婶。” 话音,方梨离开。 方雨馨彻底僵住。 一旁有机灵的佣人递上抹布,方雨馨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把抹布一把甩在地上,气的眼眶都红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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