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谱_第118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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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云在这期间将所有曾残留于心的疑惑都逐渐理清了,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吐出一口热气,身心俱寒。

    华容的宅子大门半掩,锦云在门口往里瞧了瞧,直接推门进去顺带将门拴好了。书房里没有人,锦云便一间间走过去,最后在栽着各种花草的小院子里看见了他。

    华容背对她坐在小桌前,默然烧着茶水。听见脚步声,便开口说道:“锦吗?”

    锦云凝了心神,缓步走到他身前,也不坐下,就这样居高临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华容也不抬头看她,专心烧着茶水,但那水已沸至蟹眼,他却恍若未觉一般,任那带着茶香的水冒起泡来。

    锦云看不下去,俯身将茶具给收拾了,她是看不下去那些好茶好水给糟蹋了。视线不经意掠过华容,却见他含笑盯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来的初衷。她竟会像以前一样,但凡走进有他的院子,所有的烦忧事抑郁事便烟消云散。

    于是她随手将还未收拾好的茶具重新搁回了桌子,在一旁继续冷眼望着。

    华容抬首看着她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眉目温润依旧,语气带些轻微的怨怪:“这是喝了多少酒,酒气还未散呢。正好我泡了茶,喝点解解酒。”

    锦云看着他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强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轻嘲道:“华容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华容垂眸将第一泡倒去,开始第二泡。他喜欢茶道,也有许多好茶,更不吝啬于此,锦云跟着他倒是喝了不少连宫中都难得喝到的好茶。每次喝茶前他都有许多讲究,怎么品怎么回味,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样的心情喝哪种,看他泡茶行云流水的手法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锦云跟他学了不少,她有时装模作样的神情动作像极了华容。

    锦云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深想以前的事将自己的心思动摇。

    “我刚从逐云楼过来。”锦云如是说,。

    “哦?”华容应了一声,将手边的茶盏烫好。

    “齐渊死了。”锦云咬唇,又一次想起齐渊躺在血泊里的模样,顿时鼻尖酸涩,别过头去。

    华容没有说话,手边已斟好了茶,将茶盏推到了锦云这边。

    锦云深吸口气淡淡说道:“我醉在拂珠那里,托他帮我跑一趟将逐云楼那里的账目拿来。说好了一会儿再见,然而还是让我又跑了趟。我赶到的时候,他一声不吭躺在血泊里,还未瞑目。”锦云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沾染着齐渊早已干涸的血迹,齐渊的音容笑貌就这样浮现。

    结识看起来傻愣愣的齐渊之后,一直在想怎么会有人像他这么自来熟,又在想怎么会想到与他如此深交。后来她早习惯了有这么成天乐呵呵的人在身边;习惯有人每次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锦云”“锦云”;习惯有人每次挥着八卦小书跑到她府里来八卦;习惯有这么一个人的名字让她不厌其烦地打趣;习惯这辈子有这么一个作为朋友出现在生命里的人。

    他曾微红着脸挠着头支支吾吾说还挺喜欢她喊他如玉。他曾认真地说想懂她。他还仰慕着拂珠。他还说要送八卦小书来……

    不忍细想。

    “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心脏,仵作从他身上找出了楚慕淮的牌子,还从他怀里翻找到通敌卖国的证据。”锦云缓缓说着,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廷尉也在场,很快就将矛头对上了楚慕淮。”

    华容不说话,举盏细品。

    “一切都布置得很好,细看来没有什么漏洞,众人也不会怀疑。只道是事迹败露情急之下将齐渊杀了,加之楚相一事,楚相之子如此也不足为奇,他纵有百口也莫辩。看起来偶然,实则一步步都是循序渐进的。”锦云说罢,不由轻笑出声。

    锦云也没抬眼,淡淡说道:“喝些水吧,茶要凉了。”

    锦云见他这般淡然的模样,心底那复杂情绪再也压不住,冷声道:“为什么要杀他,华容。不对,我应该叫你东风蔚华!”

    东风蔚华这四个字从锦云舌尖滚过,空气便凝固了。

    华容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来对上锦云沉而凉的目光,看着她眼中的千丝万缕纠结理不清的情愫,似笑非笑道:“你何时知道的?”他这一句,让锦云彻底心死。

    “我一直怀疑,是在方才确认的。”锦云苦笑起来,僵硬说着“西廖二殿下,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华容轻叹着不明意味唤了一声:“锦。”

    锦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缓缓说道:“我早该想到。你有这样多的产业和人脉,丰采超凡,万事都懂,怎会是等闲之辈。当时我在西廖时听东风蔚华说起过他的二弟,我那时就觉得这人熟悉亲切得很,很想结识。后来我在白头坡遇袭,你最快出现,我就该明白你并非是从帝都出来而是从西廖赶过来的。青珏也与我提起过,我去西廖没两天你就不在府里了,宫中也说你还乡去了。其实我们在西廖宫中,应该有过错身之缘才对。”锦云顿了顿,在他面前撩袍坐了下来,将桌上已然凉透的香茗倒了,而后继续说道,“今日你应是与谁在安玉川房中商议事情,不巧被齐渊撞个正着……我在想,如果当时去的不是齐渊,而是我,躺在地上的会不会是我?”

    华容闻言,不由蹙眉低低喊了声:“锦。”

    “不,你不会的。”锦云先笑着为他回答了,“我与齐渊怎会一样?你辛苦这么多年费心费力的栽培我,助我帮我,我还没有回报你呢。”锦云说罢自嘲笑起来,最后不由笑出声来,笑得眼泪快要落下来。

    华容眉头皱紧,忍不住出声想制止锦云:“锦!”

    锦云却不理会,如魔怔了一样双肘撑着桌面前倾着身子直愣愣盯着脸色并不太好的华容,继续说着:“仔细想想,你堂堂西廖二皇子为何甘于山野,做一个小小的太医。你手握东青朝中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握着凌寒南的命。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这样尽心尽力帮我,我曾还自作多情以为是因为你喜欢我。现在想想真是可笑,那时被你救时,我如行尸走肉一般可怖,你怎么会看上我……只不过因为我是一心想要凌寒南命的人。”锦云呵呵笑着,“我一直以为自己算了一盘棋,你是助我的军事。现在看来,是你下得一盘棋,而我不过是你一个棋子罢了。”

    第七十九章 华容疑云破 棋局谁为棋(下)

    更新时间2012-3-15 19:20:10  字数:2179

    彼时残阳如血,落在华容雪白的锦袍上,映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没有丝毫暖意。他的那双眸深切遥远,却没有半分否认之色。她逃离凌寒南的棋盘,终是又落入东风蔚华的棋盘里。

    “我曾庆幸能遇到你,我以为你与凌寒南是不同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锦云自嘲道,“你所说的那些话,也一样是假的。”

    华容静静看着她脸上每一分神色,搁在桌上的手往前伸抓住她冰凉的指尖:“锦,我承认我隐瞒于你,也曾算计过你,但是那些话是真的。我想过以后,想过等一切结束,就带你回西廖。”

    听到这话,锦云好笑又鄙夷,使劲挣开他的手冷笑起来:“事情结束?等着东凌变西廖吗?东风蔚华,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你吗?”

    锦云的手从他掌心撤离,残留一点冷风,他僵硬地收紧,什么也没有抓住。华容垂头瞥过腰间挂着的流苏,他总是担心它卷了乱了,然而时时拂弄的后果就是愈发乱。像极了揠苗助长的愚人。

    华容看着看着忽得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锦云刚想问他笑什么,就见华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充满了兴味,深处静谧没有波澜,而在最底端却又狂涛汹涌,带着从未有过的凌然冷意直逼而来。

    “锦,我只想问你一句,从始至终,你是否有过那么一刻是全然相信我的?你有没有全身心的相信过我?”

    锦云一时哑言,她微张着嘴,却没有底气回答。

    这样的反应在华容意料之中,他又说道:“我曾说过,你最大的优点不是‘忍’,而是‘狠’。那‘狠’或许你自己都觉察不出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从始至终你都不曾真正相信过我。就算你身边只有一个我,你依旧疑我、防我。到如今,你为何又要怨恨我隐瞒你欺骗你,你从未信过我!”华容语气渐急,说到最后已带着些似积郁已久的怨气,“你这样自私……”

    “华容,我……”锦云想说什么,终又缄默抿唇。华容说的没有错,她不曾真正信过他,又为何怨怪他的欺骗利用。

    “如果你信我,又怎会爱上其他人?”华容嘲讽说道,垂首抚弄着腰间的流苏,轻笑道,“锦的手段也很高超,画地为牢缚其心。谁陷在谁的局里,还是说不定的……”他声音渐小,像是在喃喃自语,风来声音便散,锦云并未听清。

    “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不是这个,东风蔚华。”锦云蹙眉,打断了华容的思忖,她不敢再听华容讲这件事,“我来,是因为你杀死了齐渊,我不能让他枉死。”

    华容微偏着脑袋,笑问着:“是为了齐渊还是为了楚慕淮?”

    锦云被他这一问愣了愣,沉着脸说道:“都为。你嫁祸于楚慕淮,是要将楚家置于死地!”

    “楚家没落了,锦前面不久再没有阻碍了吗?”华容低眉斟茶,“锦在捧玉阁买醉,不就是因为纠结于对楚慕淮的感情吗?你既然知道不能留恋于此又不舍快刀斩乱麻,我便帮你做了不敢做之事。”

    锦云心中一痛,微风拂过她的鼻尖惹得她酸酸痒痒的,她别过头去冷声道:“那在下多谢殿下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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