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微红,接着将手递去,轻轻放在他的手心上,覆在那处暗红伤痕上。青瑾纤细如葱,指节玲珑,指甲闪耀着珠贝一般的光。那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看起来竟是极为的和谐。她看这画面,太阳穴又是一跳。
刚站起身来,却觉得腿上无力,身子一歪又要跌去,幸好秦迟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了她。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没有设防地在她鼻尖转了个圈,她面上泛红,弱弱回了句:“谢谢啊……”
“摔到膝盖了?”秦迟没有看她尴尬的表情,垂头目光落在她的裙上。
青瑾从见到秦迟开始就觉得胸口好闷,下意识想要远离他、逃避他。现在离得这么近,她只觉得呼吸都困难得很。青瑾往后挪了挪身子与他拉开距离,靠着假山站稳。
秦迟也察觉到她的异常,讪讪松开了手,清咳一声:“您怎么会在此处?”
“我,我偷溜出来玩的。你别告诉别人啊。”青瑾左右顾盼一番,眼睛贼溜溜的,“你怎么在这啊?”
“我偷懒看夜景,您别告诉别人啊。”秦迟学着她的语气说话,然后自己笑出声来。
青瑾听出他在嘲笑他,佯怒道:“我听出来了,你是在笑我!好大的胆子!我,我告诉南哥哥去。”
说罢转身就要走,秦迟连忙拽住她的衣袖讨饶一般说着:“姑娘一向心善,便饶了在下一回吧。再者说来,姑娘又是怎样机缘巧合能在此时此地发觉在下偷懒?”
秦迟的话让青瑾有些抑郁,她耷拉着脸扭转过身子,自觉自己没有底气,挫败地望着他。他却笑得灿然。
“秦迟秦迟,你刚才吹得什么曲子啊。”青瑾忘性也大,刚才还沉着脸要告发别人,现在又换了语气跟人唠嗑起来。
“名唤《半池秋》,姑娘可曾听闻过?”秦迟浅笑盈盈问道。
青瑾侧眸正儿八经想了想,然后郑重地摇头:“没听说过名字,不过曲调倒是有些熟悉呢。”她又撅着嘴说道,“不是很喜欢,听起来好悲伤的。”
秦迟愣了愣,半晌后他垂眸不知喜悲溢出一分笑意来,自喃一般念道:“听起来的确挺悲伤的,只是她以前一直不曾明说过。她也曾问过我吹的是什么曲子,我那时知她是明知故问。然而现在……”秦迟说到一半摇了摇轻叹不再说下去。
这却勾起青瑾的好奇心来,她歪着脑袋望着秦迟略显忧伤落寞的脸庞,问道:“她是谁啊?是你的爱人吗?”
秦迟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点头。
“那她现在在哪里啊?在宫里吗?”青瑾继续问。
秦迟灼然的目光对上她纯然的眸子,似乎想看到深处,而后点头。
“那到奇怪了,既然在宫里,你干嘛不去看她,在此处自己哀伤个什么。”青瑾撅着嘴,表示不理解。
秦迟面上染着稀薄的笑意,眼底却看不出分毫来,相反水光潋滟间似有哀愁而生。
“我想去看她,但是又不能看她,怕她怨我无情寡义或怪我没有体会她的苦心。所以只好将情谊寄托在这月色中曲音中,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明白……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他的笑意终究荡出几分纯粹温暖来,像永夜中那点深红色静静燃烧的星火,遥远却又真实存在。青瑾怔愣地望着他,觉得他眼眸深处那泓深潭中燃着蛊惑人心的火焰,让她险些栽进去。
青瑾眨着眼,干哑着喉咙微不可闻安慰道:“你放心,你这般心意她一定能感受到的,没事没事。”
秦迟轻轻点头,抬首望着皓月临空,溶溶月色下花苑里的植被如雪如银,四周寂寥不见人影幽静得很,面前女子的裙裾在夜风中轻触这被露水润湿的甬道,沙沙轻响着。他心头涌上涩意,清咳一声柔声说道:“夜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若是春燕见不到姑娘,怕是要急了。”
青瑾想起来自己是偷溜出来,吐了吐舌头依言就转身要走,刚走两步却又停下脚步回头恋恋不舍地望向秦迟。秦迟神思一紧,直直盯着她。
“我不认识路了,你能领我回去不?”
“……好。”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九十八章 病症(上)
更新时间:2012-5-13 19:20:35 字数:2216
沈晏是二更梆声落下的时候被传召入宫的,他匆匆穿戴好赶到时瞧见米公公正在御书房门前掌灯侯着。见了沈晏疾步而来,连忙迎上去行礼:“大人您可来了,陛下一直等着您呢。”
沈晏也不知为了何事,便提前问了声:“公公可知为了何事?”
“似乎是为了前朝的事情……”米公公犹豫了一瞬小声提点两句,“陛下心情不太好,大人务必小心谨慎些。”
沈晏点头应了,举步前行,又被米公公拽住低语道:“大人若是有余心,就劝劝陛下早些休息吧,陛下已经连着好几日这样了。”
沈晏默然一阵,又是点头,应承地却没底气。他在凌寒南面前,可以说鲜少有这样劝诫的机会和底气。米公公似是自喃着:“若是墨大人在的话,怕是陛下还听两句……”说罢自知自己多说了,遂闭口不再多言。
沈晏只当没有听见,深吸口气这才踏入御书房。
凌寒南埋首桌前紧缩着眉头凝神于摊开的奏折上,一手撑额一手执笔,笔尖悬了许久迟迟没有落下。沈晏跪地恭敬行礼,他也未抬头,随意嗯了一声。
沈晏缓缓站起身来,视线在他面前的公文上飞速扫了眼掠过几个字眼,这才敛神。凌寒南终是将笔搁下来,后倾着身子揉了揉脖子,看向恭顺站在面前的沈晏,开口问道:“西廖使臣是今日何时走的?”
“回陛下,未时左右臣将使臣送出城门的。”
“这几日你辛苦你了。”凌寒南深深望着沈晏,“你待人处事愈发沉稳周全、心思慎密,朕很欣慰。”
沈晏也没抬头,反而垂得更低:“臣有幸能为陛下为东凌解忧,自当倾尽全力,生当陨首死当草结。”
“生当陨首死当草结”这几字是凌寒南的心病,他每每听到就不由得想起初遇墨锦云时她的模样来。心头又是一梗,面上却又无法表露出不快来,似笑非笑继续问道:“这几日东风蔚华可有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沈晏想了想,回道:“臣陪同他在皇城中转了一圈,也登城门看了一番,其间接受过两三场朝中官员的宴请。再无其他。”
“在逐云楼吗?”凌寒南不明深意追问了句。
沈晏眸中掠过一线思虑,这才回道:“是。”
“在逐云楼可有见过什么其他人?”凌寒南似乎想得到什么答案。
“臣一直陪在左右,不曾遇见可疑的人。”沈晏说罢,抬头迎上凌寒南探究的目光。
“如此……”凌寒南兀自沉吟,揉了揉太阳穴将面前看了许久的奏折推到沈晏面前,“喏,你看看这个。”
沈晏几步走近,小心捧起快速读过,接着默然放下来,沉吟不语。
“这已是八月,七月有余的光景,仍是这样扑朔迷离连个准信也没有。真不知曹宗这些人是做何吃的。”凌寒南眸彩愈深,“看来曹宗此人有问题。”
沈晏见凌寒南眸光凌厉,迟疑一瞬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并非是曹大人的问题。曹大人在陛下身边也有五六年光景,一直尽心尽力,臣听闻这几月曹大人为了追踪东青余孽之事辛劳至呕血亦不敢歇息怠慢。”
“那沈卿有何见解?”凌寒南抬眸似笑非笑盯着他,烛火的影子映射在他寒意的脸上,也失却了温暖的感觉。沈晏思忖着徐徐说道:“臣以为,东青余孽经年初霄殿之变已是群龙无首、元气大伤,四处流窜的不过支离破碎的小路人马。正因余孽分散、人少,不成气候难以再续,才导致曹宗等人搜寻追踪困难。其实臣以为陛下不必太看重放在心上,反而抬举了他们。”沈晏说罢,看着凌寒南沉着的脸心怦怦跳得厉害,此番言论并不是他揣测圣意后说的,而是说自己的。若是违逆了凌寒南的心意,不知会有何后果。
但是事到如今,沈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凌寒南听后,面上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垂眸盯着奏折看了许久,叹道:“朕明白沈卿的意思,此事朕自会好好考虑。时日也不早,急召沈卿入宫也辛苦你了,回去歇息吧。”
凌寒南语气比沈晏预想的要和缓的多,这让沈晏忐忑之后松了口气。应声转身的时候忽得想起米公公的嘱托,又看凌寒南的面色着实比常日更显苍白,便脚步顿了顿磨蹭着开口:“陛下,您也早些就寝吧。国事纵使重要,龙体更为重要。”
凌寒南本垂眸锁眉看着奏折,听见沈晏轻声的劝慰,明显一愣,抬头怔怔望向沈晏。沈晏也是心惊,怕自己一时胆大僭越又遭责罚,立在原处也不动弹。
他只觉凌寒南的目光沉而深射来,却透过他的身体不知落在何处。
凌寒南回过神,自嘲笑道:“方才听沈卿这么说,恍惚间还以为是墨卿呢。无事,朕自有分寸,你且退下吧。”沈晏再不敢多言,默然离开了。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36_36604/552949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