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现火堆已经被几头老狼踢散踏灭了。
“真是狡猾的畜生,这才是它们的目的吗?”索格兰德苦笑起来,他大喝着又冲回树下,杀散了还妄图着树上的塞勒丝特的狼。
索格兰德重新靠到树干上,他抬头向塞勒丝特看去,小家伙竟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睡去,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索格兰德向她微笑了一下,想不到塞勒丝特也向他笑起来,就在两人相互交流的时候,索格兰德凭着战士的直觉,把两头想要偷袭的狼身首分离。
人兽之间的战斗一直持续着,那维的冬夜是如此地漫长,让双方都感觉不到杀戮的尽头。
当银色的月光时隔数日后重新眷顾大地时,那维的荒原上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狼群仍旧没能战胜一个人类,超过一百头狼的尸体是无克辩驳的佐证。
野兽并不是光靠感觉器官判断形势的生物,它们有时也依靠它们的直觉,连人类都知道野兽的直觉有着异常精准的判断力。
现在,整个狼群开始不安地骚动了,它们开始畏惧了。它们不再吼叫,龇牙咧嘴,背毛竖起,用严厉的目光凝视对手;而是双耳紧贴,神色惊慌,轻微的龇牙咧嘴而形成一条细缝,随着敌人的前进而后退。
“黑心”对狼群大声嘶吼着,像是将军在呵斥胆怯的士兵。它在狼群中四处走动,不时地嗥叫着,咬打着其余的狼。但是这没有任何效果,甚至有几只地位底下的狼对它进行了反抗,暴躁地向它低吼着。
索格兰德的身体此时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不可能在做出如之前大半个夜晚那样的杀戮了。他的视线虽然开始模糊,但头脑还是清醒的,狼群的纪律处在崩溃的边缘,只要有恰当的时机,他就可以让整个狼群溃散。
索格兰德的体温过低持续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类能忍受的范围了,能够支撑他到现在的惟有他的意志力了。狼群的骚动不太能传到他的耳中了,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幻觉也伴随而来。
“轰”地一声,群狼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眼前的人类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黑心”又得意起来,它威胁地向其它狼吼叫,命令它们再度向猎物发动攻击。其余的狼并不服从它,弓起背,用嘴用力地“咬”着空气,而大声地啪啪做响。
就在狼群仍在为是否继续作战而争论时,跪倒在地的索格兰德突然暴起,这是他积蓄了最后的力量发动的突击了,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不少掠食动物。“黑心”的反应果然出众,它极力躲过了人类的刺杀,而对方的武器刺进了它身后的一头狼。
“黑心”刚一落地,死去同类的尸体又向它飞来,于是它继续向狼群中逃避。但这次它算错了,索格兰德的剑刃正在那个方向等它。
“嗷——呜——”临死的惨叫声和鲜血一起迸发出来,狼群的统合力也随着这声惨叫而烟消云散了。狼群惊恐地看着和它们战斗了一整夜的人类,拖着挂在剑上的“前”狼王,一步一步地走回那棵枯死的大树边。
索格兰德无力地又一次靠到了树干上,大山般沉重的倦意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严重幻觉肆无忌惮地在他脑中弥漫开来。他不时地看见和听见夏普尔、安达克、老贝奇等人的音容笑貌,不过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
“族长大人,你听,这么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狼在嗥叫啊。”
“也许他们死了族长吧。”
“立塞达尔大人,大清早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是,是,我知道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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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立塞达尔的立场
(11月25日,沃尔谷地)
这两天是奥托族长罗梅达尔过得最难受的日子,梅布列斯的报复就像暴风雪一样的横扫了奥托的迁徙队伍。发现族人遗骸后,整个部族都变得沉默了。族中几乎没有一家不失去亲人的,但是罗梅达尔却没有感受到族人丝毫的埋怨,这让他更加难受。
奥托人都清楚,他们的族长并没有错。如果当初族长不那么做,像今天一般的葬礼仍旧会发生,只不过死者变成族里的战士而已。
可罗梅达尔不这么想,作为十多万人的领袖,重视责任的他这次依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妻子的去世更加使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众人的信任,当他亲临同胞手足遇难的地方后,独自一个人在那里待了一整夜。族里的长老为此也担忧了一整夜,后来终于有一位长老注意到塞勒丝特的尸体并没有被发现。按理说,如果她也遇难,那么尸体不会离开母亲很远,但现场根本没有看见她的尸体。进而长老又发现,和队伍同行的三个法伦西人的尸体也不在,因为各家都把亲人的尸体一一辨认出来了。
于是,罗梅达尔被希望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拯救了回来。他坚持地相信,法伦西人救出了他的小女儿,正流浪在莽莽的雪原中。
那维人并不习惯奢华的丧葬,死难的同胞都被聚集到一起火化了,每个家庭都分到一部分骨灰,从这里可以看出,那维依然还是古老的氏族社会风俗。
现在的奥托族长只是一个担心女儿的父亲而已,他抱着骨灰盒,焦急地等待着出发去搜寻女儿的族人的回音。
接近傍晚时分,出去的人陆续地都回来了,但没有带来好消息。正当大家以为又要带着失望度过一晚时,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插了进来——法伦西的第二位使者来了。
“请他进来吧。”罗梅达尔说着在火堆旁坐下,心想:法伦西人来得真快呀。
来人在罗梅达尔的长子——雷瑟尔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当他褪下兜帽,罗梅达尔才惊讶地发现来人居然是上次对阵的敌人——琴娜;兰芳特。
“见到您很荣幸,罗梅达尔阁下。”
“您好,小姐,再次见到您令我很是诧异。对了,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雷瑟尔站到了父亲的身后。
“在下是琴娜;兰芳特,目前是法伦西王国的上将。我们的女王陛下谴我来此,是来探问我国的使节的近况,听说他在那维遇上了些麻烦。”琴娜冷冰冰的语气依旧。
虽然琴娜的语气波动不大,但罗梅达尔仍能感觉到她压抑着的焦虑和不安,所以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既然贵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也不必隐瞒什么。辛格;奇昂大人所在的队伍的确遭到了袭击,至今下落不明。但请理解我们的心情与你们一样紊乱,因为许多证据表明,我的小女儿应该和他以及另一位法伦西朋友在一起。我们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的。”
“最好是这样,并不是我欺人,但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那位大人发生任何意外,那么法伦西和那维必定要发生一场大战。”琴娜用几近凶狠的口气说道。
“这对法伦西未必有好处吧。”罗梅达尔流着冷汗回答道。
“谁知道呢?”琴娜扯着发梢,换成了那种令人生畏的语调,“首先,您要知道那位大人在国内就很受部下的爱戴,如果他的部下发起飙来,卡乌内斯库现在也只好作壁上观。确切地说来,我们的女王陛下也未必想要约束他们的行为。女人是很情绪化的动物哦。”
“难道,奇昂先生他的真实身份……”罗梅达尔突然间了悟。
“罗梅达尔大人果然是一代豪杰,不过您应该知道这是只要心领神会就可以的事情,不是吗?”琴娜微笑道,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并不在笑。
正当罗梅达尔苦恼地面对着女笑面虎时,及时的救命稻草来了。他的次子从外面冲了进来,“爸爸,爸爸!塞勒丝特找到了,塞勒丝特找到了!”
“是吗?”雷瑟尔抓住了兴奋的弟弟。
“真的?在哪里?人怎么样了?”罗梅达尔从长子手中夺过次子,两眼冒出精光,失去妻子和族人的悲伤暂时被重获女儿的喜悦所代替。
“是谁把她带回来的?”琴娜用迂回的方式寻求自己需要的答案。
“是立塞达尔大哥在今天早上在路上发现他们的,他们就在后面。”达夫红着脸,喘着气回答道。
听见“发现他们”一词,琴娜终于放下了些许的担忧,但仍紧抓着希望的尾巴,不肯放松。罗梅达尔看在眼里,连忙再问:“还有法伦西的客人呢?”
“哦,只有奇昂先生和塞勒丝特在一起。立塞达尔大哥说,应该是奇昂先生把塞勒丝特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的,奇昂先生的身体很差,他们发现他时已经昏迷过去了。不过他真地很厉害啊,听说他杀了好多狼。”
“你快去把妹妹接来,把奇昂先生送到老古尔奇那里去,快去。”
“是,父亲大人。”
“等等,达夫,我和你一起去。”雷瑟尔看来也急于见到妹妹。
罗梅达尔的两位公子兴冲冲地离开了,琴娜却一言不发地陷入了深深地担忧之中。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中,她得到了令人不安的信息——索格兰德受了很严重的伤。
“兰芳特小姐,”罗梅达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不用担心,毕竟他还是活着回来了,不是吗?”罗梅达尔现在看出来,眼前的姑娘和他的那位“奇昂”先生并不只是同僚或者朋友的关系,应该是更加亲密的人吧。
“我知道。”琴娜淡淡地回了一句。
过了一小会,罗梅达尔的两位公子领着米特拉缬的族长跑进了屋子。和两个半月前相比,“那维的智囊”开始蓄起了小胡子,毛茸茸的金色胡茬使他更添了几份成熟的气息。一进门,立塞达尔就吆喝起来:“可爱的小美女,现在我把你送回家了,等你长大些再来接你。”
“塞勒丝特!”罗梅达尔张开双臂,激动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爸爸,爸爸。”小家伙按奈不住,用力挣脱了立塞达尔的怀抱,摇晃着向自己的父亲奔去。
“噢,乖女儿,让爸爸担心死了。”罗梅达尔温柔地抱起女儿,闭着眼,用脸蹭着女儿娇嫩的皮肤。实实在在的触甘让他使自己安下心来,确定这并不是做梦。
立塞达尔微笑着欣赏父女团圆的场面,璇即开始注意起屋中唯一的陌生人来。
“这是法伦西方面来的——琴娜;兰芳特上将,这位是米特拉缬的族长——立塞达尔。”罗梅达尔看见两个在对视,连忙为两人作了介绍。
“久仰兰芳特上将的名声了。”立塞达尔客套着。
“立塞达尔大人听说的应该是家父吧。”琴娜不轻易接受他的恭维。
“呵呵,如今见到了小姐才知道,不过这样更是一段佳话啊。法伦西史上唯一的一对父女上将,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未必有来者的事吧。”立塞达尔摸了摸自己还不成气候的胡子笑道。
“过奖了,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琴娜微微地一颔首,“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我国的使者,听前面的通报,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情况如何了?有没有危险?”
这位小姐可真心急啊,和她在战场上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立塞达尔这样想着,摆着回答道:“没事,他受的都是些皮外小伤。真正把他压倒的是严重的体力透支,但现在及时地把他救下来了。既然他没死在狼群之中,那就更不可能死在这里的床上了。”
“狼群!?”琴娜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雷瑟尔……”罗梅达尔正欲打发长子走一趟,但被立塞达尔阻止了。
“让孩子们多亲热一会儿,我可不能破坏你们家庭团圆,打发我的人走一趟吧,”说着,向外头喊道,“欧尔姆,请进来一下。”
名叫欧尔姆的青年走了进来,从第一印象就给人十分严肃的感觉,其实连立塞达尔也经常要被他说教,所以族长一向对他客客气气的。
“有什么吩咐,族长大人”可以看出欧尔姆并不是为了让人尊敬他才这般严肃的,也许他认为这是他所应承担的某种使命吧。
“请带这位小姐去看望那位法伦西的勇者。”
“谨遵您的吩咐,这位小姐,请跟我来吧。”
琴娜跟着欧尔姆离开了屋子,罗梅达尔也打发孩子们去厨房找些东西吃。立塞达尔出去看了看屋子的四周,回到屋里后用炯炯的目光盯着罗梅达尔。这让奥托的族长感到有点不自在,于是他决定找个话题。
“法伦西的女王看来很关心奇昂先生这位使者啊。”
“连赫赫有名的琴娜;兰芳特也很关心他啊,到底是即使身陷玛斯塔尔也能全身而退的人呢。”立塞达尔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位年长的同胞。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毕竟是那维的智囊啊。”
“在那维,智慧往往是最容易被轻视的东西。”立塞达尔突然愤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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