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七月底, 连惠的节目组正某国进行紧锣密鼓地采景拍摄,陈路周带着陈星齐附近的景点参观权游的取景地。他一下飞机就重感冒,带着一身萎靡不振的病正给陈星齐当导游, 讲到这附近曾经死过一个巨星的时候,连旁边的人都被他吸引了,束期盼且八卦的目光纷纷忍不住这个手上戴着一条黑『色』小皮筋、英俊的中国男孩儿身上流连。
陈路周当时穿着一身黑衣黑裤,整个人干净利落、清瘦修长,脑袋上仍旧是顶黑『色』的棒球帽, 只不过换了个标, 他大部分衣服都是这个牌子的标, 这个牌子挺冷门的,一中有不少男生都穿, 基本上都是被他带的。
“他好帅啊,而且对弟弟好有耐。”旁边有路人女孩子不就里地夸了一句。
陈星齐听入神,津津有味, 他哥这人从来都是说故事的一把好手,越是轻描淡的语,越勾人抓挠肝, 正问个巨星是谁啊, 陈路周漫不经地抱着胳膊,淡淡低瞥他一眼, “八百, 告诉你答案。”
陈星齐炸了, “他妈刚给你八百。”
陈路周不知道是生病缘故还是水土不服,整个人兴致都不太高,当时只咳了声,用下巴薄情寡义地戳了下门口的留学生导游, “不你让她给你讲,就咱这两天的工作强度,折合人民币至少一千,刚问了。”
陈星齐知道他哥跟个姐姐“分手”之后,就沉『迷』赚钱,这一路走来,谁让他拍照都铁面无私一口价,一百五四张,节目组里个姐姐还真掏腰包了。尤其是另一个大制片人,听说她才是节目的总制片人,家庭背景深厚,不过刚离婚,听说分了好亿的资产,长是真漂亮,人也是真浑,一边风情万种地站甲板上摆pose,一边跟他哥放诞地搭讪,“拍照钱的话,姐姐『摸』一下不钱啊?”
“『摸』哪啊?”他哥当时正调光圈,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你说呢?”她暗示很足了,眼底是兴奋。
“不行啊,最近失恋,看什么都没感觉,别说你。”
“失恋?”制片人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吸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保养非常好,眼角饱满细腻,没有一丝鱼尾纹,她觉连惠这个儿子是真拽,越看越带劲,本来是开玩笑地调戏两句,这会儿是真好奇了,“哪个女孩子这么争啊,能跟你分手?不信,是你甩了人家吧。”
“大概遇上个天底下最争的,照片发你了,微信删了。”陈路周把手机揣回兜里。
加了这么多个,她是唯一一个被删的。连钱都没收。
“干嘛删微信啊,”姐姐连忙掏出手机检查,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是你妈同事啊。”
“怕你『骚』扰啊,妈同事没有人说『摸』的。”他哥靠着甲板的栏杆表情也是不痛不痒地说。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你妈长还挺像。”
“像吗?”
“挺像的。”
陈星齐当时感觉自己像是不小误闯了成人直白的世界,也是这刻他恍然惊觉,他还一度以为哥哥跟自己一,是个小孩,他充满卡丁车泡泡机的日子里,他哥已经悄无声息地长大了,甚至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些烦人的『骚』扰。不过,陈路周应该从小就习惯了,以前跟陈计伸参加饭局,就有不少叔叔阿姨拿他长相开涮的。
也许是这种场合经历多了,他哥虽然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是深谙泡妞套路,陈星齐以前喜欢他班茜茜的时候,还曾试图跟他取过经,他哥何其嚣张地告诉他,“女孩子勾啊,你这么死缠烂打怎么行。”
怎么勾?
他哥当时看比赛,正巧桌上有块西瓜,刚才就吃了一口,然后陈路周用勺子挖了一口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勺子还拿手里,随口问了句,“甜吗?”
陈星齐摇摇,说中间块最甜,吃中间的。
陈路周就没喂了,把勺子往西瓜坑里一丢,『插』兜靠沙发上继续看球赛,悠悠地给他总结,“懂了吗?一口一口喂,别一下子把整个西瓜给她。谁不知道西瓜中间最甜。”
陈星齐当时恍然大悟,确实有被点到,所以他一直觉他哥谈恋爱这件事上应该是手到擒来。这天看他状态也没什么特别不好,就是说话刺人很多,陈星齐也不敢惹他,骂骂咧咧正掏钱,他妈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回去,边采景已经结束,准备回酒店了。
陈路周嗯了声,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砰砰”两声巨响,猝不及防地从电话边传过来,陈路周也愣了一下,他立马反应过来:“妈,是枪声吗?”
陈星齐吓魂飞魄散,整个人战战兢兢地缩陈路周怀里,小声地说,哥怕。陈路周抱住他,一边跟他妈确认边情况,连惠电话大概是吓掉了,陈路周就听见话筒里噼里啪啦声作响,然后声急促的脚步声能是从她电话上碾过去,大约过了一分钟,连惠才重新把电话捡起来,呼吸急促,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发颤,慌里慌张地一个劲叫他名字,“路周,路周。”
陈路周打了辆车,把吓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陈星齐塞进去,“妈,,陈星齐没事。”
“你呢,你有没有事。”
“都没事,这边离你边还挺远的。”
连惠嗓子眼里发干,人其实就倒马路对面,是她眼前毫无预兆地倒下去了,因为没有出血,她一开始怀疑是国外种街整蛊节目,直到人躺地上开始抽搐,鲜红『色』的血『液』好像喷泉一股股地往外冒,连惠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古堡大道端庄典雅,行人寥寥,道路平阔,两旁富丽堂皇的古堡建筑刻因为这件惨不忍睹的枪击案渗透着一股森冷和阴郁。
不少工作人员吓直接瘫地上,四周行人尖叫着抱鼠窜,连惠眼角干涩,她强作镇定地对陈路周说:“你先带弟弟回酒店。”
当天下午,热搜上就全是关于这次枪击案热火朝天的讨论,受害者是一名留学生,不知道是舆论发达,还是这年媒播报及时,近年来类的恶□□件总是格外猖狂。
连惠节目组接受了警察询问之后也安全撤离,留了个胆大的记者当地继续跟踪报道,连惠他回酒店之后就商议行程还不继续,最后连惠还是一拍板咬牙决定继续,回去之后估计再报预算就下不来了。
开完会,连惠去楼下房间找兄弟俩,陈星齐已经睡了,吓额上都是汗,睡也不太安稳,一直踢蹬着被子,连惠一脸疲惫地对刚洗完澡出来的陈路周说,“给你订了回国的机票,天下午走,你先回国待两天,最近这边不太安全。”
“嗯。”
“你感冒好点没?”
陈路周靠着卫生间的门,拿着『毛』巾囫囵擦着发,脑袋上的『毛』发凌『乱』不堪,浑身湿漉漉,“没,夏天的感冒估计有一阵。”
“等会去给你买『药』,”连惠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冰冰凉,又用手背『摸』了一下他的脸颊,不烫,意外发现,他好像又瘦了点,本来脸就小,手背这么一贴上去,好像没『摸』到什么肉,“没发烧就好,感冒就别洗澡了,是不是这边吃不太合胃口?”
陈路周没接茬,『毛』巾挂脖子上,靠着门板问了句,“带陈星齐回去,你跟爸呢?”
“晚天,把剩下的个景采完,”连惠说,“你爸比好像再晚天,他过天还转机去一趟德国。”
“嗯,你注意安全。”发梢蓄了水,缓缓往下滴,正巧落他的鼻尖上,陈路周说完又拿起脖子上『毛』巾,不焉地擦了擦发。
连惠仰看着他,目光温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这会儿已经快比门高了。”
“夸张了,才185,这门怎么也两米一。”他仰看了眼,脖子上喉结顿显。
“185是去年过年量的吧,单位个小刘187,看你比他还高啊。”
陈路周敷衍地笑了下,『毛』巾还后脑勺上擦着,说:“穿鞋有187、188吧。”
连惠看他一会儿,看她没打算走的意思,陈路周猜她是有话说,所以也没说话,静静等她说。
夜已深,卧室灯都关了,陈星齐睡酣声大起,翻了个身,挠挠脖子,只有卫生间这边的灯还亮着,连惠最终还是没说,想了半天,只是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很多事情跟你解释了你也没办法解,因为你一定会站自己的角度去剖析,每个人都一,因为你爸也只是站自己的角度去剖析你,毕竟都不是彼,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解对方。”
大约是回国后第二天,陈路周回了趟出租房拿东西,一推门进去,一股酸腐味扑面而来,桌上扔着盒吃剩下的老坛酸菜泡面没收拾,已经发臭发烂了,他当时走后,把房子借给姜成住了天。
这股酸味真的呛鼻,陈路周不知道是自己鼻子太敏感还是什么,酸涩味他鼻尖上萦绕不去,刺激着他的脏。
他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低看着手上的小皮筋,是天晚上他亲着亲着故意从她上拿下来的,徐栀没发现,还绕着他亲过的每个地方都找仔细地找了一遍,陈路周当时问她,这玩意丢了你是变尼姑了还是怎么了,徐栀说,不是,主是每次都丢,最后一根了。
他早就知道是这结果,他还一脚就踏进去了,天从烧烤店回来,朱仰起还这里收拾东西,一进门就问他,“真分了?”
他当时嗯了声,里却自嘲地想,其实都没真正开始过。
朱仰起叹了口,把画笔一股脑都塞进包里,“路草,其实最开始以为是你泡她,后来才发现,原来你才是被泡的。”最后害臊地问了句,“你俩……做了吗?”
他当时很没形象地靠椅子上,直接从桌上拿了个喝空的啤酒瓶扔过去,“你能不能不问这种隐私问题!”
“靠,你这么说肯定做了。”
他无语,“说了没有了。就接过吻,其他什么都没做,哪怕跟人正儿八经谈个恋爱,也不至于一个月就跟人上床吧,你脑子呢。还有的徐栀的事情就到这,你敢告诉别人,就弄死你。”
“敢做不敢当啊。”
“不是,毕竟庆宜这么小,怕别人传来传去不好听,国外就算了,她以后多半是回来的。”
“啧啧,陈大校草,你就是暧昧对象天花板了。”
“……滚。”
陈路周觉自己还是不该回来,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她的息,尤其是这个沙发,天晚上帮她沙发上改稿子的时候,其实两个人差点打起来,陈路周稿子习惯『性』会加一些符合场景的诗句,徐栀觉这很矫情,死活不肯往上加:“不能好好说人话?”
陈路周当时也了,把电脑一合,胳膊肘懒散挂上沙发背,难大剌剌地跨着二郎腿,煞有介事地跟个大爷似的靠沙发上,她脑袋上狠狠捋了一把,“怎么,看不起浪漫主义派的小诗人是吧?”
本来两人还争挺,最后被他一句话,徐栀笑倒他怀里,窝了舒服的姿势说:“能出月亮圆不圆什么的一定不是小诗人了,陈娇娇,还有,最后警告你,不许碰脑袋。”
“行,哪都不碰了。”
“不行。”
徐栀立马凑过去,陈路周靠着沙发背,面无表情,又无奈何地她唇上敷衍地碰了下,说了句:“满意了吧?”
里骂了句,狗东西。
“陈娇娇。”徐栀好像知道他骂什么。
傲娇的娇。
不过这都是回忆了。
……
天,陈路周沙发上,从日白坐到月黑,窗外灯火通,道路通亮,屋内一片漆黑,清瘦的身影好像的梧桐院落里,被人遗漏的秋叶。
楼上窗外都是嘈杂细碎的人声,炒菜声、训斥声、电瓶车锁车声、以及车轮粼粼滚过马路压石子的生意,是鲜活的烟火人间。
屋里一片冷寂,哪都没收拾,任由味扑面,任由鼻尖控制不住地酸酸涩涩,任由炎炎似火烧地发热,也任由眼眶发红。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103_103180/2883792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