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倦,文革时候破四旧,公社的红卫兵在他家里搜出不少经史子集之类的线装本,还有一些流行的小说,什么《说唐》、《八美图》、《五鼠闹东京》等等,红卫兵问他的这些书是哪里来的,他说都是从民间搜集来的,他卖鱼,有的人家有这些破玩意儿也不当什么好东西,就用这些书和他交换鲜鱼,阴天下雨,河水封冻,他就借助字典,请教岸上的小学校的老师,慢慢的他学了一肚子学问,后来附近当地一些语文老师对于课本中一些古文,搞不明白的地方,都来请教他,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他有一个看法,一个外乡人,又是做人家女婿的,没有一点本事,家里的人,村上的人,能把你讹死。所以,他就苦练内功,烧好鏊子烙好馍。在村外,他的名声比大甩爹还要响,外边来旮旯村摞石夫,逢年过节散个烟花爆竹都找他。在能说会道方面,不压于小撮合,在旮旯村这一带,有南有小撮合,北有何半仙之说。
大甩爹和何半仙原来是割头不换的好朋友,当初何半仙就是通过大甩爹在旮旯村入的户,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个人搞恼掉了,文革期间两个人是两派,大甩爹说何半仙不知是哪里来的特务,他的家根本就不是山东人,他的父亲也不是南下的干部,可是也没有证据。何半仙说,大甩爹是四不清干部,是漏网之鱼,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造反派对这两个人内查外调,都没有结果,此时随着党的政策逐步好转,都不了了之。这两个人于是由朋友变成了敌人,一见面就吵,后来年龄都大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在村干部的帮助下,两个人互相请了酒,表面上都表示,既往不咎,团结一致向前看,可是心里面还是疙疙瘩瘩的,面和心不和,对旮旯村发生的大事小事,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关于他们俩的分裂,旮旯村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议论,一种议论是说何八仙无德,翅膀硬了,不需要大甩爹这根拐杖柱了,过河拆桥,推过磨杀驴,用到人朝前,用不到人朝后,良心被狗偷吃了;一种说法就是大甩爹这个人无形,贪得无厌,无休止的让何半仙感恩戴德,以给人家办过一点事情,要挟人家。这些事情,是文革中他们俩在一次吵嘴的时候说出来的,不然别人也不知道。
“老何呀,你这个人心八成被狗掏去吃了,当初要不是我同意你落户旮旯村,你到现在恐怕还是那一条风里来雨里去的破船上,你怎么这样翻脸不认人呢?”
“你给我办的那一点事情,我何半仙回报你的,早就绰绰有余了,你那些年吃鱼,你花过钱吗?还都不是我送的。再说了,也不能因为你曾经帮助我,我永远的都要给你当孙子。” bookbao8
第四十四章:大甩爹大战何半仙
也许是一山难容二虎吧,两强不能并立,这何半仙和大甩爹,从年轻的时候就互相不服气,一直到现在,用旮旯村的人话来说,叫做一个槽上栓不了两头叫驴。一见面就顶嘴,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大甩爹把屎粪箕一放,“我说老何呀,今天逢马厂集你不去哄人家两个小钱花花,你在这里讲大柱子爹的坏话,我看到晌午谁给你饭吃?”何半仙一听,来着不善,也就没有好气地说,“我说老村干呀,你不在家运筹旮旯村的大事,背个屎粪箕,瞎晃悠什么?”“你看,你何半仙在这里发高论,我不来听听,怎么能够长见识?”“我看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说大柱子家的事情,管你蛋疼。”“是不关我的蛋疼,我来想问一问,你家那年丢的那头牛,到现在找到没有?”。何半仙一听这话,冷冷的笑了笑,“你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你,二公斤的花生米倒底是是多少?你到现在算出来没有?要是没有算出来,你买二斤酒,弄几个菜,把我请到你家,我帮你算算。”大甩爹一听这话,说,“老何呀,你是双沟南边河里的那个东西,好姥(这是当地一句隐语,好姥就是鳖),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吗?”说罢,背着屎粪箕子溜达走了。
这两个老头说的这些,都是句句带刺的典故。
有一年,临村朱王庄的一户人家丢了一头牛,来找何半仙算算能不能找回来,何半仙满口答应,这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不过要一百元钱口舌费,人家就准备付钱给他了。他的儿子慌慌忙忙的跑来找他,说,爹呀,俺家的大黄牛也不见了。他赶忙收摊子朝家里跑,那人说,你跑什么,他说找牛啊。那人说,你家牛跑了还用找?牛在哪儿,你老人家的心里不是明镜似的。他说我先把我家的牛找到,再来给你算。那个人说,算个屁,你家的牛都算不到,还能够算到别人家的牛?你就象那个声称自己的宝葫芦里药能够包医百病的铁拐李一样,就是治不好自己的瘸腿。从此之后,这个故事是旮旯村人制服何半仙大吹大擂的最好一副良药。每当人们提到这个问题时,何半仙就闷屁筛糠。
其实今天,大甩爹还有一发重型炮弹没有用上,就是何半仙给人算生男生女的事情。随着农村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实,许多农村人都想第一胎生个男孩,何半仙认为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他装扮成瞎子,雇了一个小徒弟的给他领路,走村串户的给人算生男生女。他见到一些漂亮的小媳妇又经不住诱惑,时常借着给人号脉机会,叫小媳妇们脱掉外衣,手伸进小媳妇的袖笼子里朝上摸,摸摸胳膊也就罢了,他愣是继续向上摸,摸到人家的奶头子了,又是搓又是揉的,摸得这些小媳妇们直叫唤,人家以为他是瞎子,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有几次,他不仅摸了,而且睁眼看了,既探春又赏春,这小媳妇那里愿意,骂他是臭流氓,丈夫知道了,那还了得,按住他就是一顿猛揍,腿被打得瘸了好长一段时间,回到家来养伤,对他的小徒弟讲,就说是被狗咬的,谁知这个小徒弟怎么也憋不住,有一天对旮旯村的一个人讲了,于是这个事情就传开了。
何半仙讲的二公斤花生米有多重,也是一个典故。
当年一个下放在旮旯村的一个上海知青已经回城,有一年写信来,要当年的村长大甩爹,给他邮寄二公斤花生米。自以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甩爹,大风大浪都经过,偏偏在这小小阴沟里翻了船,他死活不知道这二公斤是多少。他知道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可拿不下架子来,向村上的小学生请教。于是他用板车拉了一麻袋花生米到了公社的邮政局,说要邮寄,邮局的同志说,“你这太多了,最好到车站办个托运。”他说,“不多,我就邮寄二公斤。”“你邮寄二公斤,拉这么多来干什么?”大甩爹 红着脸说,“我光知道十两秤一斤是十两,十六两秤半斤是八两,我就不知道这一公斤是多少?就这我还怕不够,我怕上海人说我们乡下人小气。”那位邮局的同志如此这般的说了一边,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公斤等于二斤,这个小兔崽子,你说邮寄四斤,不就得了,放他妈妈什么洋屁,你不是拿我们这些农村人当猴耍吗?看来还得来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连我都不知道一公斤是多少,其它人就更不知道了。”那位邮局的同志觉得这个人怪有意思,说了一句,“一公斤等于二市斤,除了你不知道,地球人都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的传遍了旮旯村 。
两个老头因为大柱子家的事情,相互揭短,搞的脸红脖子粗,不欢而散。农村人最怕人家揭短,所以有句俗话叫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可是抬杠归抬杠,实际上在旮旯村,上了年岁的人,持有李大山故意让大柱子和嫦娥俩好的观点的,大有人在。大甩爹是故意抢白何半仙,实际上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老李头做过牢,打成过坏分子,受的磨难多,和一般人想的是要远一些,两个闺女的婚姻他不如意,大柱子的婚姻问题,更是他的心头之痛。当老人的,特别是作为单亲家庭的他,解决大柱子的媳妇问题,这确实是一个渠道。从心底里大甩爹还是佩服何半仙的分析的。
大甩爹曾经和大柱子爹谈过心,“四个孩子的问题解决了三个,你这心可以放在肚子收着了,像种地一样,你家的四块地,你已经耕的三块,还有一块没有耕,也就不急了。”
李大山叹了一口气说,“在我的脑瓜子里,只要大柱子这一个问题。二柱子结婚那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是三十晚上逮个兔子,有它也不多,无它也不少,一切都是为了解决大柱子的问题,如果大兰子和二兰子没有出嫁,我给大柱子找媳妇就像登天梯一样,好歹还有个抓手,现在是一点抓手都没有了,我给他创造这个条件,就看大柱子过相不过相。”
大甩爹在另外一个场合说,“什么叫过相不过相,你们想想看,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相就是说,大柱子你是个憨实心的人,把嫦娥当作弟媳妇,守着庄稼人的规矩,过相就是说,我不在家,你和嫦娥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嫦娥她必定是个女流之辈,想做什么,就看你大柱子的本事了。”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四十五章:大兰子姐妹撮合?
和这一帮老爷们的观点不同的是,一帮小媳妇说这都是大柱子的妹妹二兰子和大兰子的鬼主意,是她俩拉的皮条。
一天,旮旯村的几个闺女和小媳妇在河边玩“拾岩眼。”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农村仍然还是很落后,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爱玩是人们的天性,他们创造了穷有穷的玩法的游戏,往往是就地取材。男孩子有“走四路顶”、“打老瓦”、“看老堆”等游戏。女孩子就玩这种“拾岩眼”,就是把小沙浆磨圆,一般五个一组,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对玩,花样很多,一言难尽。边玩还边唱着歌谣,那些歌词只求和撤压韵,没有什么意义。追求的是一种节奏感,愉悦感,姑娘们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的树阴下,那歌声唱成一片,非常的有乡村的生活气息。
村主任的二儿媳妇神秘兮兮的说,“我对你们说吧,嫦娥和大柱子的事,是二兰子出的主意。大柱子虽然常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可那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他根本就没有那些花花肠子,他怎么敢?嫦娥吧,人也守规矩,根本不会主动的,这二兰子一牵线,好事就成了。”
快嘴小丫说,“二嫂你有什么根据?红口白牙可不能乱说呀?”
“根据当然有,你可知道,二兰子因为大柱子换亲,跟那个小白脸跑了的事情?”
小丫说:“知道”。
村长二儿媳妇说,“我听和二兰子最好的朋友小碗说的,临跑的那天晚上她找过小碗,说,‘我这走了,最对不住的就是大哥大柱子了,大哥从小就对我好,那几年,要不是大柱子哥会说几句门头词,我们这一大家子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来,家里的重活从不叫我干,我这一走,我大哥的婚事就吹了,我以后有什么脸面再见大柱子哥?我的爹爹我不愁,他老人家反正就这么长的天了。我的二弟弟他在学校上学,人长的又彪,凭他的那个条件,找个对象还是不存在问题的。你说我大哥,都二十八了,没有一个老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小碗听了,鼓励二兰子说,“做什么事情,最怕的就是前怕毛狼,后怕虎的,你要是同情你大哥,那你就不要跟小白脸跑,等着你爹爹再用你给你大哥换亲,那个人又不知是个啥样子,是疤子,是麻子,是秃头,是瞎眼,都有可能。换亲能够换到什么好男人,还都不是筛子筛过,箩子箩过,人家拣剩下的。你这次换亲,摊上个小白脸,有才有貌的,那是老天爷有眼,是你的造化。我告诉你呀,走过这一村,就没有那一店了。我看你还是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来,姐姐我给你唱一首给你鼓劲歌,你看以前的年轻人是怎么追求爱情的,亏你还是初小毕业有文化的现代人呢?说着,这个小碗就唱了起来,
姐在南园摘石榴,
哪一个讨债鬼隔墙砸我一砖头,
刚刚巧巧,砸在小奴家头哟。
要吃石榴你拿了两个去,
要想谈心随我上高楼,
何必隔墙砸我一砖头哟。
……
听说下扬州正中我心头,
打一个包袱跟你一道走。
一下扬州再也不回头哟。
这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二兰子也跟着唱了起来。临走时,二兰子还流着泪对他的好朋友小碗说,“二兰子我拜托小碗姐姐了,今后有好的头续,不论是闺女媳妇,给我大哥介绍一个。大柱子哥对我的恩情没有报,我二兰子也不是没有心肝的人,找机会吧”。就这样,二兰子连夜跟着小白脸连夜“下了扬州。”
也不知是村主任的二儿媳妇会说,还是小碗会说,快嘴小丫听得一愣怔,一愣怔的。
村长的二儿媳妇继续说。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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