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看杜云茜的方向。更衣室的门，紧紧地闭着。

    三秒钟后，“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算了啦，海心叹了口气，奔过去打开了门。

    会不会再次被他一把扯着手臂甩到一边呢？

    这次可不是她挡在他的前面，那么他还会不会对着她讲一些狠话，把她当成是出气筒呢？

    寝室的门大开。

    一缕耀眼光芒一瞬间从外侧的走廊直射了进来。

    一个男生就立在那光芒中。

    修剪得短短而有型的头发在光线中参差，每一根都仿佛耀眼而有生命力。

    逆着光，他身材的轮廓越发显得修长挺拔，耳廓的线条柔和，凭空生出一丝温柔的气质。

    一丝淡淡的混和了薰香和夜的清冷的那种气息波了过来，陌生而悠长，静寂而深沉。

    海心的双眼如同被刺了一下。她用力地眨眨眼，可还是看不清眼前的男生。不过，她确定他不是季晴木，因为这个男生没有那长长的碎发和散漫不羁的姿态。

    这个男生微微侧头，嘴唇轻启，于是海心听到了一种好似轻风扫过松叶般清朗的声音，“就是你吗？要求我在一个风和日丽，心情舒畅的日子里才可以约会我的女朋友。你的言语让我很困惑。我可以不需要解释，但是你要求的，抱歉我做不到。我非常忙，等不到风和日丽的日子，也不觉得见自己女朋友还得沐浴薰香，祈祷世界和平。”

    老天，他不会是季博雅吧！海心在心底低吼。

    可是看情况十有八九是他了。

    他真是一个很有……磁场的男生。海心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虽然没有他弟弟季晴木那深邃的五官，但是他的面目长得很隽秀，那种隽秀就像是写意山水画中的一丝飘逸，远远近近，都可以强烈感受得到。他的气质中有一种儒雅，还有一种尊贵，从眼角眉梢直透了出来。

    海心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博雅？怎么是你。”杜云茜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中透出了一丝惊喜。

    季博雅袖了手，丝质的便装在灯光下显得如水般顺滑，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碎光，“我接你去比赛会场，快走，我们来不及了。”

    “可是，我还没有换好衣服。”

    “这件就好。”

    “可是……”

    “嗯？”他抬眉，眼波望向杜云茜，眼底蕴了一丝不快。

    他抬起左手，递向了她。

    “那好吧。”

    杜云茜低了头，乖乖地把手放在他递过来的手中。

    季博雅微微地握紧了她的手。室内的壁灯清雅，走廊的光芒透进来，如同划出了一个精灵出没的仙域，两人相握的手指，恍若射出了数道光芒。

    他一手拖着她，另一只手袖在口袋里，转身离开，背脊微微地耸动，全身依然陷在光芒中。

    海心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想到小时候听长腿伯伯讲的故事。云是不会走路的，因为有了风，它才会飘动，可是风没有云的思想，他不能把云送到她想去的地方。最后，云化成了雨，雨落在地上，又汇成了小溪，小溪哗哗地流，去向风儿吹不到的谷地。

    长长的走廊，汇聚了好多圣德美的学生。他们都静静地望着季博雅拖着杜云茜的手，拉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心底呐喊，她好幸福啊。

    只有海心，想到了风和云的故事。

    第 6 章

    冷清清的水仙阁里，只有几位年长的老教授在就餐。

    海心独自一个人坐在服务台的后面，一本厚厚的原文书摊放在了台案上。她睫毛低垂，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页书，眸光微微透着淡淡的深紫色光芒。

    一页读完，她又从上至下快速地复读了两遍，这才把书页翻到了下一页。

    落在书页上的手指，洁白晶莹地如同透明的白玉，淡淡的灯光下泛着象牙色的光芒。

    “叮铃～”一位客人按响了桌上的呼叫器。

    海心立刻应着：“来了。”长长的睫毛抖动，笑容迅速地扬起在脸上。

    已经是女子才艺大赏的第二个比赛日了。

    水仙阁在比赛进行的时候生意很清淡，几乎所有的小待应都向胖胖的领班请了假。

    “一年才一度啊，让我们去看才艺大赏吧。”她们央求着胖领班。

    “我们店里就有网络电视直播，在店里看就好了啊。”胖领班力图掌控大局。

    “哇，才不要，我们要去现场啦。”一群小女生围着胖领班叫喳喳。

    “不行，那不是要关店了吗？”

    海心其实也蛮想请假的，因为据说这次比赛非常盛大，很有观赏性。特别是金点点帮她弄了前面雅席的座位，可以很好地看比赛。

    可是看着胖领班为难的样子，她怎样也讲不出请假的话来了，“领班，你让大家去看吧，餐厅这个时段的客人不多，我一个人就可了。这样子就不用关店，大家也可以去看现场了。”

    “哇，海心真是好人哎。”大家欢呼。

    于是，水仙阁里只剩下了海心一个待应。

    超薄的电视屏幕悬在水仙阁楼中楼的墙壁上，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樱千溪进行五分钟命题演讲的画面。海心为客人送去香水手巾后，转回头就看到了被电视屏幕放大了好几倍的樱千溪的头部特写，她神采飞扬，一副自信的表情。海心赞赏地望着美丽的樱千溪，突然脑中泛起了杜云茜怯怯的表情和被动的目光，那是一种无所适从。

    这样看来，杜云茜很不在状态，樱千溪却是志在必得的。

    海心在心底替杜云茜惋惜，刚好樱千溪做完了命题演讲，镜头快速地切换着，樱千溪的学妹们在拼命鼓掌，杜云茜立在一群选手中，脸上有着一付心不在焉的表情。季家的两兄弟坐在雅席上，季博雅仪容款款，脸上有着贵气十足的微笑，季晴木却皱着眉，毫不掩示地望向杜云茜的方向。

    他目光中的那份坦白，即使是用这种电波的形式，也无所遁形。

    望着他执着的目光，海心怔住了。他在做什么？

    比赛结束后，许多圣德美的学生到水仙阁吃夜宵。

    “樱千溪稳赢了。”

    海心听到有人在说，随即是一边倒的附和的声音。

    “奇怪啊，你们看到没有，杜云茜好像非常紧张的样子，她演讲的时候还忘词呢。”

    “啊呀，你想想，那么一个超级棒的男朋友就坐在台下给她打气，不紧张才怪。”

    “不是，我觉得她不是紧张，她根本就是心不在焉。我的座位就在季家两兄弟后面，你们知道吗？整整一个晚上，季晴木的眼睛看的不是比赛，一直盯着她在看。”

    “你讲得是不是真的，他大哥就坐在他身边，他还敢盯着大哥的女朋友看？”

    “这你就不了解季风速，有什么事是那家伙不敢的？……”

    海心听得耳朵满满的，心慢慢地沉重了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纠结在了心底。季晴木，他是真的在喜欢杜云茜吗？可是为什么他像故意做给所有的人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喜欢杜云茜的。总觉得，这和真正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五年不见，她已经不了解他了。那个肆意在海边奔跑，总会开朗的大笑的男孩去了哪里？

    下了晚班，海心背着包包回寝室。

    学院长长甬道清清静静，四处都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海心深深地呼吸，这暗的夜，还有浓浓的花香，真像大海的味道。

    转身走上岔道，那一溜儿香樟树在前方影影绰绰地。海心望着香樟树的缝隙间露出的灯光，很开心。突然，她看到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伫立在香樟树下，走得近了，可以看到她有着细瘦的腰肢，长长的及肩长发。

    杜云茜。

    海心刚想上面打招呼，不想一下子看到还有两个人立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寝室楼的壁灯光洒在两人的身上，细细碎碎地很不真实的样子。

    海心倒吸了一口气，脚钉在了地面上。

    这两个人，居然是季晴木和樱千溪。

    唉，不知道该不该怪自己运气太好呢，一直会碰到他们。海心叹惜，他们三个恰好立在回寝的路上，自己如果走过去，一定会让他们看到的。可是躲在一边看戏好像也不太好。

    总不成转个身走回去吧。海心咬咬下唇，有些无奈。

    “退出比赛。”季晴木的声音响起。他那一头长长的黑发在夜风中飞扬，高大健硕的个子在灯影星光下有着一股邪魅的气质。

    樱千溪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长长的卷发如同深海里飘动的海藻。

    “听我的话好不好？我真的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你不喜欢吗？”他低低地说，声音如一波一波的海浪，翻卷诱惑的气息。

    樱千溪还是盯着他看，眼眸一闪一闪的。

    忽地，季晴木伸出了双手，抓住了樱千溪的双肩，随后俯下了头，用力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海心一下子呆住了，呼吸呼吸深呼吸，然后用力地闭上双眼。唉唉，非礼勿视啊。

    他在吻别人。心里微微地有些酸。

    他早就忘记在大海边做的承诺了吧。

    奇怪，自己干嘛要来这里呢，生活费这么贵的地方。

    “啪！”一声，樱千溪挣脱了季晴木，重重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太过份了，你都不会尊重别人吗？为了杜云茜，你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吗？我真后悔当初居然会喜欢你。你当不当我的男朋友，我才不希罕呢，比赛，我一定会赢，而你呢，继续做个傻瓜吧，你难道没有看到你哥哥和杜云茜手牵着手走在一起吗？这样子为她献身，她也不会感谢你的。”

    樱千溪跑开了。

    香樟树下，季晴木孤独地伫立着。似乎有一股弥漫着香樟气息的雾把他重重地包裹着。终于，他抬起了手，轻轻地抚摸着脸颊。

    杜云茜慢慢地从香樟的树影中走了出来，向他走去。

    他看到了她，呆怔住，突地转身，大踏步地走开。

    “晴木。”杜云茜急声唤他，快步奔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

    季晴木扭着身子，不让她看到他的脸，“你什么都听到了是吗？那你还拉着我干什么。”

    “对不起，晴木。对不起晴木。真的对不起。”

    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喃喃地说着。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真觉得抱歉的话，明天就好好地比最后一场。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那个很自信的，会说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女孩失败。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我不需要她喜欢我，不需要她记得我陪她一起做松子饼，不需要她记得我一直在她孤单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可是当她快乐的时候我就会静静地走开。我也不会管别人都说些什么，只要这个女孩能开心，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好的，明天我一定会比好最后的一场。为了你，季晴木。我一定会的。”

    她轻轻地拉动他的手臂，然后，抬起了手抚摸着他的脸，眼中全是心痛的表情。他终于转回了头，凝望着她的双眼，目光垂落，如同星光。

    海心呆呆地望着香樟气息中的两个人，心里乱乱地。

    那夜，暗蓝暗蓝，仿佛有一层谜一般的轻纱，重重地落在那一片香樟树林的上空，罩在三个人的头顶。

    女子才艺大赏的最后一天。水仙阁厨房里主厨的伯伯们心痛海心，集体和胖领班商量，决定放海心的假，让她去看决赛。

    “没有待应生怎么行呢？”海心很感谢伯伯们的好意，可是工作还是要做的。

    “我们可以从幕后走到幕前啊。”主厨伯伯们说，“今天晚上供应红酒牛排，所以只要有厨师就行啦，不需要侍应了。”

    海心很感动，一个都没有落下地亲了主厨伯伯们。

    晚上，海心和金点点早早就到了比赛现场。

    “还好你终于有时间过来陪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为了打工的工作就没人性地不理我了呢，我这两张票可是高价钱从黄牛那里买来的呢。”金点点拉海心坐在雅席的第三排。

    “啊，你买的是黄牛票啊，一定很贵吧。”海心望望前后左右，发现全是举止优雅的公子和小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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