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黄昏里。
海心低着头儿静静地走着。
整整一个下午,她的心都恍恍惚惚地。
他把她的电话卡放到了一款他为她准备的手机里,然后在走之前对她说,“别让我等太久。”
在他走之后,空气变得通畅,但也有些稀薄了。
她走在甬道上,浓重的黄昏包裹着她,就象她的心,也如同被浓雾重重地包裹。
那些隐在内心里,暗暗觉得不妥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而她,竟然不知所措了起来。长腿叔叔,小海该怎么办?
她停下来,呆立在海棠花树下,仰起头来,任片片的海棠花瓣在夜风的吹拂下落了一身。
当季晴木开着机车从海棠花圃旁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很不真实的景象。
女孩立在海棠花树下,呆呆的,思想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惶惑的,又是无措的,可是眼瞳里却亮得象水晶一般。他一下子被一种不安的情绪击倒,他对她大喊:“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快过来,我载你回家。”
女孩被惊醒,凝眉看着他,隔得那么远的,他依然可以看到她的眼中很快就蕴满了眼泪。缓缓地,她摇了摇头:“不要。我不是你的麻烦吗。不要再理我了。”
他望着她,被她话语中的哀伤震慑,仿佛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分离,发生在莫可知的世界。可是他倔强的垂下了头,他想:关我什么事。
再也没有看她,推着车子离开。
三天后。
圣德美学院的教室里。午休时间。
海心静静地阅读一本厚厚的原文书,书本里艰涩的生词让她读起来很吃力。
终于,读完一页。
她轻轻翻页。奇怪,教室里为什么这么静,大家都睡了吗?
她抿抿嘴,继续苦读。
可是,四周真的太静了,静得有些诡异呢。
有事发生……
她轻轻地抬起眼睫,长长睫毛象扇面一样大开,然后,她一声惊呼,眼睛瞪得老大。
季博雅坐在她前桌。
不知何时来,也不知是怎么来,反正他现在就坐在她前方不到两尺远的地方,身上穿着圣德美的学生服,目光漠然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目光她领教过了,分明就是不驯,表示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也是的啊,这么大的一个帅哥,走过来,坐下,看着自己。全班同学都用屏息来迎接他了,自己是怎样啊。嗯,气得对。
她刚想道歉,他却淡然开口。
“不要看书那么用力,眼睛会吃不消。”
她连忙点头。居然……在气这个?
他一笑:“还有,看书太多,会变白痴。你现在就常常呆呆的。”
“我……”
“我知道你是优等生。你很棒。那又怎样。你不是说过吗,人的一生,穿衣吃饭,我现在赚的钱,够咱们好吃好喝几十辈子了。你还这么拼命干什么?”
“扑,”她被他的话刺激得气息不顺,一下子喷了出来。
他被口水喷到,皱皱眉,一脸的无奈,取出手帕擦脸。
海心的脸羞得通红,恨不得地上出现个小缝,她粉身碎骨也要挤进去。
“你,你……找有我事吗?”
“给你五分钟收拾东西,我在楼下等你。”
收拾东西?干嘛?她刚想问为什么,他已走出了教室。
第 20 章
香樟树下。
“明天是公休日。”
海心点头,我知道啊。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干嘛?”她有些惊恐地看他。
“跟我走。”他拖着她就走。
“去哪里。”
“比学校好的地方。”
“我下午还有课。”
“我安排人给你录像,不懂的找人给你补。”
“这算什么。”
“听我的没错。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它的价值在你的生命中绝对会超过两节五十分钟的课。”
“约会,我们去约会吗?”
“那你以为我们去干嘛,解决中东问题?”
“哎,季博雅,我说过我会和你约会吗?”
“说过。”
“什么!”
“昨天晚上我梦到的。”
海心觉得所有语言都变得无力。一扭头,发现自己居然已被他带到了圣德美的大操场上。阳光如箭,嗖嗖地向她射来。而且,她分不出那究竟是阳光还是混杂在其中的目光。她叹惜,也许这也是习惯吧,季博雅永远也改不了他那不给别人留后路的作风。
甬道一侧的阔叶水杉树下,季博雅拉开他那辆漂亮的银灰色捷豹休闲车的侧门,将海心推上车。
“你,自己开车?”海心看着他从车前方绕过来,从另一侧坐到驾驶座上。
“你在担心我会把车开到沟里去吗?放心吧。我有驾驶牌照。”他扫了她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垂了眼,其实她是从来没想过他也会不带司机,自己驾车。奇怪,他是怎么回事,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会霸道又赖皮,象小孩子一样。
难道这么大的人,还要她来哄?
他盯着她,不动。
又是怎么了,自己哪里又不对了,脸上有脏东西?她便傻呼呼地也盯着他。他叹口气,突然探过身来。她全身一下子绷紧,整个人贴到了车后座上。
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他整个人几乎罩在了她的身上,眼睛微垂,如星芒一般划过她的脸颊。
然后……
他伸出手来,按动了她身边的按钮。
“嘣”,她被自动弹出的安全带系住。
他抓着她的安全带,用力地拉了两下,这才退回身去。
她暗地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觉得大汗淋漓。
“这辆车我是第一次用,所以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他发动了车子。
“是啊,可是,你为什么不系?”
“我……不能被缚。”
“嗯?”她瞪他。
“就是不能被绳索之类的东西束缚。”
她无语,说实在的,他……毛病还真多哎。难道这是所有豪门少爷的通病吗,象自己这种草根,也许因每天在乎的只是有饭吃和赚钱,所以人会比较好养吧。
“那你就不要自己开车啦。”
“你见过谁约会的时候还带司机吗?”他怒极瞪她。
“谁规定约会的时候就不许带司机?”她很无辜。
“你真是念书念到了白痴。”他气得把车子停到一边,“第一,约会是两个人的事,要那么大个电灯炮在前头坐着怎样投入。第二,我在开车,我还说过这是我第一次开车,开得还是驾驶时间为零的新车,你一直在旁边罗罗嗦嗦地干嘛?”
她瞪着他,心中的气一下子冲到了脑顶,怎么他这么别扭?她说的那些话是为自己吗?还不是因为他是个毛病多多的家伙。
“喂,是你说你不能被缚的,所以我就说你带司机就好了啊。”
“约会不能带司机,你懂不懂!你干嘛不说你去学车,然后以后出去的时候,你来驾驶。”他的话冲口而出,讲完以后忽然觉得太有道理了,就瞪着她看,嘴角含笑。
“这个主意不错啊,我安排人教你开车好不好?”
她茫然瞪着他。
“以后呢,我的车,只让你来开。”
这算什么话,情话吗?可是明明是要在把她培养成他的司机。
见她不讲话,他笑着发动车子,“将来你不要太能干,我会有压力的。”
海心一下子咬紧下唇,消遣她很有意思吗?不过,看在这个不系安全带的家伙在开车的份上,她决定再也不讲一句话。
“喂,干嘛不讲话。”不一会儿,他问。
她哼一声,看窗外。
“你不是很喜欢问为什么吗?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你就不担心我把你带去索马里看海盗吗?”
“奇怪,不说话你和我出来干嘛,喝风吗?”
她咬紧牙关,在他的屡次挑衅之下坚决地闭紧嘴巴,一言不发。结果他又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怎么,生气啦。我在和你开玩笑啊。我飞机都开过,从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到另一个岛。开车算什么。”
她扁扁嘴:“你开你的车就好了,我又不是鹦鹉,因为你喜欢听我说话就得一直讲话给你听。”
他扭头看她,然后品着她的话,撑不住大笑了起来。
“季博雅,说起来,你很无聊哎。你以前交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我有吗?”
“到现在你都没有说过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跟你讲,不是看在季爷爷的份上,你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我现在才不会坐在这里呢。”
他凝望她,笑意在嘴唇流连,浅浅得象一抹涟漪:“……就是这样的,我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其实呢,我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喜欢讲话,反尔,对方多说一句话我就会觉得吵。我带她们去餐厅吃饭,我还记得有个女孩,吃东西的声音被我听到,我反感得当场就站起身离开。……我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我会吵着闹着让别人和我讲话。”
海心抿抿嘴,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了:“其实,你也不是很吵,我只是,觉得不该在你开车的时候讲话。”
他还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忽然低低地说:“不要抿嘴。”
“什么?”她不解。
他轻轻地抬起手来,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唇。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抿嘴,否则,会有让你后悔的事发生。”
他的眼中,亮起了两簇小小的火苗,她的心头突地一撞,犹如被烫到一般地低下头。
“三天了,以告白的惯例,该是到了最后的期限。你这样按兵不动,真是让我有些慌。我决定要努力一点,否则,你会跑掉也说不定。”
她的心一下子沉黯了下来。他为什么要这样讲,他是季博雅啊,有着学院里最优雅,尊贵的形象。
为什么,仿佛很紧张?
居然也会像个傻瓜。
“为什么……你要喜欢我。”
“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一个带来光明,也改变了许多事情的意外。你……永远也想不出你的出现对我有多重要。”
她有些怔仲地凝望着他,无法相信他的话。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另一个人的心中,很重要吗?
……或者。
会吧。
自己,其实也是傻瓜呢。
她的心蓦地一紧,心底疯狂地喊着,不可以不可以。
可是倒底是什么不可以,她却想不通。
她只能低低地垂下头,有些瑟缩地坐在座位上,感到犹如寒冬一般的冷和迷茫,一点点地,把她圈住了。
忽地,她听到他说:“我们被跟踪了。”
她一惊抬头。
他笔直地端坐在驾驶席上,眼光瞪视着驾驶台前一个小小的视窗。他的脸庞光洁,如同冰面一样,眼中又散发出那种属于他的漠然和冷酷。
“是谁?”
他目光从视窗上移开,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讨厌的人。”
海心看看那视窗,微微闪烁着雪白杂点的屏幕上,一辆黑色的美洲虎静静地伫立在街边。
“你知道吗?有些人讨厌,是因为他明知道别人很不喜欢,却还是要做那种人家不喜欢的事。”
脚踩油门,他驾驶着捷豹飞驰了起来。
视窗中,漂亮的美洲虎也发动,不急不徐地跟随。
“我们回去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回答,单手从杂物箱中取出一只太阳镜带在脸上。他的脸冰冷,散发着一股难测的寒意。
那是,很“季博雅”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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