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一白一黑的两辆休闲跑车,在城市平展而笔直的公路上迅疾地飞驰。
公路两侧的建筑物迅疾无比地撤退。
午后的阳光散发出明亮而耀眼的光芒。
光影流逝。
很快地,两辆跑车远离了这座城市。
浩瀚无垠的大海。
洁白色的浪花翻卷到沙滩上。一浪一浪。从不疲倦。永无休止。
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蔚蓝如洗。
风儿带着海的潮湿风息,无悠无虑地吹拂。
海心下意识地手搭凉棚,向海的深处望去。心里浅浅地升起了一丝喜悦和悸动。
如果,没有身边这个表情冷酷,气息不顺的男人。没有几米开外静静停下的那台美洲虎。没有两辆车之间神秘而微妙的紧张气氛。那么,看到海,是非常非常美好的一件事。
季博雅伸出手来,推开一侧的车门,然后抬腿从车上走下。海风吹拂着他丝质的衬衫和休闲裤。
他背过身子,一把把车门推上,然后侧倚在车门上。
“you,out。”他向美洲虎跑车比了个手势,冷冷地说。
几秒钟后,一个男人从美洲虎跑车的驾驶座上闪了下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走来。他的头发在海风中飞舞,象黑色的绸绢一般顺滑,黑色墨镜背后是一双总是微笑着的眼睛。
他牙齿洁白,象银白色的雪一般耀眼。
看见这个男人,海心有些吃惊。
为什么,跟踪者竟然是蓝仪丰?很快地,她又看到另一个人从美洲虎跑车上走下来,静静地倚车而立。宽边的巴拿马草帽半掩着玉一般小巧的脸,白底的长裙上印着蓝色的云朵图案。她怯怯地立在那儿,象一个受了惊的小动物,又象刚刚从画报上剪下来的平面模特。远处的大海在她的背后,好像下一秒就会吞了她。
杜云茜。奇怪啊,她怎么仿佛一副被她表哥绑架的表情呢?
“要出海?”蓝仪丰望望大海,漫声开口。
“这你也管?”
“当然罗,你打算做一件这么浪漫的事,我当然要大力支持,那,我把我的表妹已经打扮的漂漂亮亮,给你送来了。”
“我的确要出海,可是没打算和你的表妹一起去。”
“喔,没有打算?……那就当我们是不请自来吧。我想当我蓝仪丰想要坐着季博雅的游艇出海,你不会为了身边的这位小美眉而不答应吧。我们可是二十多年的朋友。”
“蓝少,有必要吗,你用gps跟踪我,以你的观感,认为我是在做坏事?”
“季少,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年青吗,谁不喜欢玩。可是,以你我的这种家族背景,玩,也要懂得怎样玩才好。做为朋友,我担心你会玩得太过火。”
目光冷冷的,季博雅直视他。
而蓝仪丰,嘴角依然带着笑意。
“一定要我讲出来吗?对婚姻我们没得选择,在感情伤得太深之前还是学会宽容,否则,对你对云茜来说,都是一种无法根除的痛苦。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最后闹得无法收拾。”
季博雅还是一瞬不瞬地直视他,过了好久才轻轻地说:“谁说没得选择?”
然后,他掏出了手机,低头按键,“去海上玩,只有四个人,多没意思。”
蓝仪丰凝望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僵住了。
杜云茜抬手按住头上的帽子,怕它被越来越猛的海风吹跑。
海心很不自在地坐在车里,因为自己毫不知情的这场海上约会,也因为不请自来的那两个人。
看似平静的大海边,似乎翻卷着无形的巨浪。
第 21 章
蔚蓝的大海边。一艘豪华游轮静静地泊在港湾中。
岸上,散散地站立着许多圣德美学院的学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微笑,因为平日里见一面都难的圣德美最优质的学生,季博雅邀请他们在他的游轮上共度周末。
金点点也被邀请,她看见海心与季博雅表现得那么亲密,眼睛先是瞪得老大,而后就抿起嘴角笑了。
而季晴木,远远地靠着岸头的围栏,与所有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蓝仪丰终于笑不出来了,他冷冷地看着季博雅拉着海心的手,无声地向所有的人宣告,她现在是自己的女朋友。
杜云茜轻轻地拉扯他的手臂:“哥,我不是说过吗,他那个人,不能用逼的。我想,我们还是走吧。”
蓝仪丰眼眸闪动,不快地低语:“博雅我比你了解,他好像真的爱上那个女孩了。你搞清楚,再这么下去,你们的婚约就成了一纸空文。说倒底,都怪你把事情搞成这样,烂摊子还得我帮你收拾。”
“我……当时,一时胡涂。”
“什么胡涂,你那叫鬼迷心窍。我现在就祈祷一件事,我将来要娶的老婆,别像你一样,笨得象头猪。你最好求求上帝,让季博雅早日回心转意,如果那之前让姑妈知道了你做的蠢事,谁都救不了你了。”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子快步从游轮上跑下,一路走到季博雅的身边。
“季先生,一切都已准备完毕,我代表全体船员邀请您和您的朋友上船。”
季博雅点点头,拖着海心的手走上舷梯。
半空中,成群的鸬鹚拍打翅膀,在船与岸之间飞过。
洁白的翅膀象美丽的云朵。
海心一步步地跟随着季博雅,在所有的注视下踏上游轮。
她微微侧头,望见季晴木倚靠着栏杆,目光正向他们逼视过来。
他的目光让她没来由地心底泛寒。可是再望去,他已扭过头,孤伶伶地一个人向甲板走来。
他再也没有看她。
走进属于自己的舱房,海心立在窗边,探头望着渐渐退去的海岸,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样做很奇怪。”
“对不起。”季博雅怔了一下,然后合上房间门。
“是谁曾说过约会连司机都不许带,现在是怎样,一船的人。”她想想就觉得好笑。
他转回头看她。纤纤的背脊,仿佛要融到一窗的光芒里,他有些恍惚,轻轻地走到她身边,“不会再有下次了。”说着伸出手来轻轻地环握住她的腰,“你再不胖一点,我会把你……”说着他一把把她提了起来,做势要扔出去。
她吓了一跳,伸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臂。
好熟悉的动作……
自己被握着腰举起……
她一下嘴唇变得雪白。
他侧头看她,玩笑的脸升起一丝不安,“吓着了?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她无语,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轻轻地放开握住了她腰部的手,然后双臂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头,手指向南侧指去:“我们会去那边,我有个惊喜给……”
她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从他的怀里挣开,“我,我怕晚上睡不着,那个,这房间太大了。对,太大了,我去喊点点来陪我。”
季博雅看着她象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地暴走,自嘲地笑笑:“我还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大反应。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死丫头。”
一个小时以后。
当夕阳的光芒把海面映照得犹如仙境一般,天地间只残留下了明黄一片时,所有立在甲板上的人都看到了非常壮观的一幕。
不远处的海面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长条型物体,伴随着圣德美学生的惊呼声,巨大的水流向两侧排开,一艘巨大的潜艇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海心高仰着头,傻傻地望着这个只在电视上才见过的大家伙。惊喜,这就是他口中的惊喜吗?
还真是很“季博雅”的惊喜啊。
她和金点点彼此拉着手,用力地掐着对方,这才慢慢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她扭头看季博雅。
在那一片黄昏的艳阳下,在一甲板学生的尖叫声中,他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仿佛这世界上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看着她,很快脸上就露出了孩子气般的笑容,好像她现在眼瞳中的那份震惊和迷茫,让他无比自豪。挑了挑眉头,他转回头去,笑容却止不住,依然流连在嘴边。
象个孩子。
好像,只有她才能看到他的这一面。任性的,单纯的,简单的。
这其实也是一种褒奖。信任的褒奖。他信任她,信任如果自己倾注感情,她就一定会真诚的接纳。
就象那个圣德美清晨的五点,在清雾迷漫海棠花树下。她对他说,我帮助你,你要对我说谢谢。在那个海边的石屋,她说她只是他生命中最简单的出现。而面对任性绝食的他,她说如果他吃一粒米那么她也吃一粒,她是真的想要帮助他,所以他必须接受。
在没有她,也没有光明的日子里,他细细地品了好久,品到最后,发现只有人与人最纯结良善的真诚才可以解释他生命中这场意外,所以他放下自己冷漠的假面,用最简单的真诚来对待她。
“喂,博雅,你什么时候买了只潜艇。”见惯大世面的蓝仪丰也为这只从水中精灵一般出现的大家伙而惊叹。他拍拍季博雅的肩,“这个,没什么搞头,也买不到啊。”
“细节上不太方便和你说,总之,就是我帮过国防部的忙,人家和我客气,就把更新换代后,很快就要放到军事博物馆里的这家伙赠给了我。”
“可是,现在是谁在驾驶呢?别告诉我你拜托了我们的人民军队。如果这样我可真受不了了,我会把请美国大兵驾驶航空母舰做为我的以后奋斗的目标。”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去麻烦军队。我是邀请了曾在这艘潜艇上服过役的退伍军人,他们都是与潜艇有很深感情的老兵。”
“原来是这样,现在……你不会是,让我们一起到这大家伙的肚子里参观吧。”
“蓝少,不会让你失望的,在夜晚来临之前,我们可以同游深海。”
金点点一直大气都不敢出地听着他们两个讲话,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咬着海心的耳朵说:“我一直知道季博雅是有钱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他有钱得都不像人类了。你说他有没有买过月球上的土地,现在的夜空里,有没有属于他的星?”
海心长长呼气,用力捏点点的手。
镇静。一定要保持镇静。
淡淡如雾的海风中,他再次回眸看她。
“你呢,要去吗?”可是不待她回答他就继续说:“我这问题好像问得多余,你不是把大海当成是你的天堂吗?”
她怔住了。
原来,只是为了那样的一句话。
这看似玩笑一般的海上约会,因为被打扰而变得无厘头的约会,背后竟然有着他这样精心的设计。
海心静静地凝望他。或者比起金钱堆砌起来的视觉震撼,这份难得的用心更让人心动吧。而她,在心动。
“谢谢。”她眸中含泪,她突然有好多话想说给他听。她想告诉他自己从来也没有奢望过有一天可以到海底深处去,那个妈妈和长腿叔叔去的地方。那个无处次在梦中沉浮,迷茫的地方。
那么近的,她可以靠近他们。
潜艇的舱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非常狭窄,每寸地方都被合理的利用着。
因为空间非常局促,所以季博雅只带了海心,点点,杜云茜,蓝仪丰和季晴木几个人上船。
水晶一般透明的大海里,这艘潜艇正向海的深处降下去。
越靠近海的深处,四周越寂静。只余下潜艇发动机的噪音,单调地震响着。
蓝仪丰一进入潜艇就兴奋得不得了,絮叨着在如伪潜艇和海洋世界的旅游事业开展的今天,多少人自以为近距离地靠近了大海,可是他们都被骗了。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现在潜艇里的六个人可以真正地在以观赏深海之名接触深海。
他又低头对杜云茜说,“我本以为今天是带着你出来受辱的,没想到还有大收获。”说着他就兴奋地扯着杜云茜在舱里转开了。
金点点有点晕船,只能坐在休息舱里郁闷。
而季晴木也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一忽儿,静静的内舱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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