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耿耿于怀?这已经是第三次他就她儿子的问题给她建议。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一个月后,梁浩然辞职从上海搬回h市,奉父命进入h市的梁氏集团。梁氏的总裁梁伟华当年以服装起家,以房地产发家,现在业务包括食品,饮料,服装,房地产,建材,衣食住行,基本上覆盖了三样。
他跟儿子在总裁办公室关门单独谈话。
“你在上海做得不错。”他说。
梁浩然的脸上没有表情:“马马虎虎吧。”
梁伟华说:“这样的话,你回来就用不着从底层做起了。我想让你到下面的子公司去熟悉公司各方面的业务。服装是当年公司发家之本,如今竞争激烈,世道艰难,本来想关了那爿工厂,那块地用来开发公寓楼,但是那些人都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人,那个厂也立过功,我对那个厂感情深厚,所以一直也没关。要不你先去那边干干,看看能否有所作为?”
梁浩然知道那个服装厂在江南,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裤厂,专做外贸出口休闲裤。
江南原属x市,是h市下属的县级市,一年前x市刚刚在行政上并入h市,成为h市的一个区。而x市与夏宜所在的s市是紧邻,从江南的服装厂开车去夏宜的工厂,即使不上高速,也只要二十分钟就足够。
梁伟华教导儿子:“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你在外面打过工,怎么做好工作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你要记住,到了工厂,跟在外面一样,先要少说多看,多多学习,不要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就盛气凌人,不懂装懂,指手画脚。那里的很多人你都认得,他们看着你长大,是你的长辈,你不可以在他们面前拿大。”
梁浩然点头称是。
梁伟华又补充一句:“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可以有自己的看法和经营思想,只是说态度很重要。”
几天后梁浩然站在服装长二楼自己的办公室里眺望这一片新兴的工业区和外围零零落落的农民房,心里不住地调侃自己,如今他跟夏宜一样,也成了乡下人。
funi2008-06-1200:15梁浩然走马上任,成为梁氏服装公司的副总经理。梁伟华早就跟总经理打过招呼,暗示梁浩然此去属于“挂职锻炼”,所以不会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
梁浩然白天泡在办公室车间熟悉业务,晚上对牢一本纺织服装专业字典,查阅往来邮件和传真,猛拼专业词汇。年轻,精力旺盛,又有学识,很会融会贯通,只半个月下来,无论对内对外,专业用语已经朗朗上口。
稍稍空暇,就给夏宜拨一个电话,开口就问:“贵公司有没有弹力贡缎?要96新疆棉,4氨纶,克重450,密度——”
夏宜一开始真以为是业务电话,听到后面听出声音有些不对,不由得惊诧连连:“阿浩?你改行了?”
梁浩然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关了办公室的门,说:“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夏宜浑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他不会是又跑过来,停在她工厂门外给她打电话吧?再想想他的电话号码好像是h市的市话,不由得问:“你回家了?”
梁浩然说:“是啊。我现在在梁氏的服装厂,离你很近呢,开车大约二十分钟,也可能用不了二十分钟。”
夏宜在脑中搜索,纺织服装是姊妹行业,密切相关,能让梁浩然去任职,自然不会太小。周围规模大些的服装厂,夏宜基本有数。她问:“你在哪个厂?”
梁浩然说:“伟华服饰啊,你知道?”
夏宜倒吸一口冷气:“你爸爸是梁伟华?”
“怎么?”
“没什么。”
梁浩然要去看她,她推说晚上要跟老板接待一个欧洲客户,就收了线。她放下电话,不由得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他家里有钱,又姓梁,她该猜出他是梁伟华的儿子才对。她没想到梁伟华有这么大的儿子。
她的伯父退休后,他们夏家一直倚仗伯父一手提拔的老部下王某。王某属于本地派,而不久外面调来一个左某,于是两个人一直在明争暗斗。当年梁伟华的靠山就是左某。后来王某被双轨,兵败如山倒,好在夏家诸人,早就有所准备,要么有移民身份,要么早有他国护照,飞美国的飞美国,走澳洲的去澳洲,全都出去避风头,自然王某的家人还是照顾好的。蔡剑宏当年也是跟夏宜结婚后才知道有移民一说,也是随大流,就办了移民。他根子浅,是圈子外围,受波及不大,因此宁愿守在国内看风向,只让老婆在国外坐移民监。
官场的争斗就是这样,盘根错节,也不可穷追猛打。如今王某气数已尽,夏家虽受波及,但是因为夏老头子早就退休,儿女也无人从政,倒无大碍,风声过去之后,也有人金盆洗手,从此就留在国外,但也有人仍旧两边跑,这边公司照常运作,只是已经没有往日的顺风顺水,被迫改变方向。
梁伟华虽然不是夏家死敌,但是对夏家应无好感。如果给他知道她跟他儿子有这么一层关系,他会是什么想法?他会做何反应?
她招惹谁不好,去招惹梁伟华的儿子?
不日她跟老板诸人飞纽约参加面料展。此时她的加国公民身份和国外生活经历确实发挥了优势。她租了车带着老板同事到处跑,确实比跟团方便。他们把纽约附近的大的面料批发商全部拜访了一圈。看完城市生活,又带他们去郊区看中产阶级的典型住房。
展览完毕,老板和同事因为签证原因,必须随团回国,但是这边还有些事情未完,尤其是一个老客户的货款余款还未到手,所以夏宜便多留两日,一边商谈新订单,一边等拿上笔货物的货款。
下面同一个展厅是一个服装展。从中国来的参展团仍旧住这个酒店。夏宜从外面回来,在大堂里碰到正在登记入住的梁浩然。
梁浩然把登记纸推给同事,过来跟她打招呼:“你也在?住哪个房间?”
她轻轻甩开他:“你别发疯。”
他挡住她的去路,固执地问:“你住哪个房间?”
她不得不轻声地报出房间号码,然后快速地绕过他进入电梯。
他在晚饭时间进入她的房间,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躲着我?”
夏宜走到窗前,坐在椅子里,说:“你过来坐,我跟你好好谈谈。”
他走过去拉住她:“让我们边做边谈。”
夏宜甩开他说:“我是认真的。”
于是他在另外一边椅子上坐下,说:“好吧,你要谈什么?”
夏宜说:“阿浩,我们真的不可以再交往下去了。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好不好?你还年轻,你有大好前程。你父亲肯定对你寄予很大的希望。你的人生是被设计好的,工作,结婚,生子,然后再接你父亲的班。我的人生已经过完一半,还有另一半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到哪里算哪里。我们不是一类人,这样下去很危险,你明白吗?我的交友原则是,跟任何一个男人交往不能超过半年。我们已经多长时间了?”
梁浩然望住她,还没反应过来。
夏宜接着喃喃地自语:“我现在真后悔,在上海不该搬到你那里跟你一起住一个星期。”
梁浩然半天没说话,再开口却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你另有新欢,让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
夏宜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话来回答他,只得这么说:“就算是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够长,可以结束了。”
梁浩然恨恨地说:“我明白了!算你狠!我以后再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
说完他站起来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转过头来,年轻的脸上全是愤怒。他问,“七七,在温哥华,你为什么要上我的床?为什么要勾引我?”
说完他拉开门,走出去,把门重重地带上。
夏宜呆坐在椅子上,脸色同窗外的暮色一样灰。
funi2008-06-1200:16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宜在公司里的地位日益显得突出重要。她行事老练,待人大方,走到哪里都不露怯。尤其是出国参展,其他人两眼一抹黑,全要仰仗她出面协调大大小小的事物,所以周老板对她越来越倚重。本来要公费给她配辆新车,倒是她自己推辞了,说:“这辆旧车很好。国内车多人多,开起来提心吊胆的。要是辆新车,万一碰一下多心疼?这车旧,碰了就碰了,周老板你到时候也不会太怪我吧?”
周老板说:“那车就送给你了,你随便碰,你随便碰。”
听得夏宜莞尔一笑。
一个周末,她特地抽时间回家,去接了彦成,跟父母姐姐一家在外面吃饭,然后跟姐姐带着两个孩子在湖边闲逛。三秋的天气,晴朗和煦,风是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
夏冰说:“这样的天气正好。国庆的时候简直是人山人海,挤都挤不动。”
说话间对面开来一辆桔黄色金属漆的敞篷跑车,实在太过扎眼,不由多看两眼,却见是梁浩然在开车,旁边坐了一个非常年轻非常清纯的女孩子,长发飘飘,刘海齐眉,单眼皮,白皮肤,两腮红红,不是那种倾城倾国的美丽,却令人过目难忘。那女孩拿着一包薯片在吃,一边还往梁浩然嘴里塞。后座也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也很年轻。
堤上因有限速,车子并不快。每逢上坡下坡,里面的男男女女就嗷嗷地叫,然后放声大笑。
多么青春,多么张扬!
夏冰目送车子远去,笑笑说:“二世祖,真能张扬。难为他们老子这么低调,生出的儿子居然这样!”
夏宜不动声色地问:“你认识他们?”
夏冰说:“前面那个开车的,叫梁浩然,是梁伟华的长子,刚从英国回来没多久,在上海工作了一段时间,才回家帮他父亲;后座的那个小的,名叫梁悠然,是梁伟华的次子,好像还在上高中,也打算出去留学。不过据说这个老二原来不姓梁,是梁伟华的二婚老婆带来的拖油瓶。”
原来如此。他不是很憎恨他的继母吗?怎么看起来跟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关系好像不错的样子?这究竟是他心地善良,还是心机深沉?
如果说原来她跟他提出分手还有些歉意,那么这一下子,所有的歉意都烟消云散,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可笑。他怎么会难过?他一年来并未缺过女孩子,以后也不会缺女孩子。刚才那个清纯美丽的女孩子不是还在往他嘴里塞薯片?夏宜此时倒庆幸自己理智,抽身早,否则真的陷进去,她不是自寻死路?
这样慢慢溜达着,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给两个小朋友摆出各样的姿势,拍照留念。
未几那辆跑车又在身边驶过,依然是一阵一阵的欢呼声。
夏宜说:“咱们还是带孩子去儿童公园玩吧。”
funi2008-06-1200:16于是她们起身去儿童公园,一直玩到天黑,再去吃肯德基,才把彦成送回蔡家。
蔡剑宏说:“阿宜我们谈谈。”
夏宜说:“你找我律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现在这年头,能坐下来谈的,无非是朋友或者敌人。他们算朋友还是敌人?
蔡剑宏问:“我若放弃那女人,你肯不肯回来?”
夏宜抬头看他,眼波在灯光下闪烁。她说:“不。”
蔡剑宏说:“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夏宜笑出声:“我只想离婚。”
蔡剑宏说:“你要价太高。”
夏宜又笑笑:“我可以漫天要价,你可以就地还钱。”
蔡剑宏怒道:“那都是我两只手挣来的,你说拿走就拿走大半?”
夏宜依旧平静如水:“法律说是你的,才是你的。如果你愿意,或者我们可以去加拿大离?”去加拿大离他更惨。
蔡剑宏瞪住她。她弯弯嘴角,说:“你若把儿子给我,我或者可以退一步两步。”
蔡剑宏气愤难当:“阿宜,你自己摸摸良心想想看,这个儿子,你除了把他生出来,还为他做过什么?我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到这么大,他是老人家唯一的精神寄托,你说要走就要走?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夏宜垂下眼眼睛,半天才说:“若孩子给我,我一定会让他经常回来看望奶奶。”
蔡剑宏指着她说:“阿宜,至此我对你仁至义尽,你不要以为我软弱可欺。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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