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_分节阅读3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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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

    “您在花房晕倒了,您不记得了?”

    梁宰平垂着眼睑想了想:“啊……”

    年纪最大的最控制不了自己,孙副忍不住下了老泪,双手撑着膝盖低头哭,宋文渊连忙给他揉背顺气。

    正这当口门被哐的撞开了,梁悦面如纸灰闯进来,两步来到内室门口,看清躺在病床上的苏醒着的梁宰平,他一下子站不住,抓着门框的手指都要抠进木头里去了,好几秒,才扑过去跪向床边,只伏在父亲腿侧,脸颊埋入被子里,紧紧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打颤。

    或许是在一起太久太久,久到分不清彼此,他对梁宰平的直觉感应强过是他亲生,他已经不介意成为一个附属品,不介意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控,只求他能平平安安活着,就像他对自己希望的那样,好好活着。

    梁宰平万分不舍他这副模样,眼神责难了通风报信的一群人,伸手去拉他:“起来,爸爸没事。”这大冬天的地板冰凉跪坏了膝盖怎么办。

    佟西言去拉人,梁悦不肯起来。

    梁宰平坐直了趴下腰去抱他:“乖,起来。”

    他这动作吓得旁人赶紧去扶,反倒被不耐烦挡开了:“我没事!”

    “你还就非得弄的有事了?!”刑墨雷看不下去了,他又想抽这老的舍身忘我做子奴的犯贱样子,又想抽这小的每次非弄鸡飞狗跳的还不肯懂事听话,真是把人气得够呛。

    梁宰平没回他,梁悦倒抬头了,眼眶通红,白着一张脸扭头问张明远:“是不是慢性的?从昨晚开始的?”

    “不是!”梁宰平先一步回答他,给了张明远一个眼神。

    张明远岂有不明之理,说:“院长你不要想多,这个季节本来就好发脑血管意外。”

    梁悦哀哀戚戚看向父亲。

    这场景旁人待着不合适,王副示意大伙儿都出去,留父子俩单独相处。

    等人走光了,门也被带上了,梁宰平才把人拉到怀里来揉头发:“吓坏了?是谁告诉你的,爸爸这不是没事么。”

    梁悦闷闷说:“我听到你叫我。”

    梁宰平微笑着吻他的额头:“小傻瓜。”

    梁悦心里难受,说:“对不起。”

    “嗯?”

    “昨天……晚上。”

    这一说梁宰平倒想起来了:“还痛不痛?”

    “我没事的。”

    “怎么由你道歉呢,是爸爸的错,爸爸才要说对不起。”

    “你没错!”

    梁宰平轻轻笑,拍拍他的背说:“爸爸怎么没错,下次吧,好不好,下次让你做个痛快。”

    梁悦想笑,眼泪先下来了。他太熟悉梁宰平一贯而来家长式的狡猾,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没事,最好是让他再想不起来自己闯的祸,心安理得一点儿不愧疚的继续撒野。他不是不明白,但他已经宠得他找不到底线了。

    “你这样不好。”

    “嗯?”

    “你教小孩教得不好……”

    梁宰平含笑问:“怎么不好了?”

    梁悦说:“你看看我,脾气这么坏,总是胡闹。”

    拇指抹掉他的眼泪,梁宰平吻他的眼睑安慰:“爸爸就是喜欢你脾气不好,就爱看你胡闹,爸爸……爱你……” 爱已成习惯,他怎能怪他任性,是他把他一手养大,折断了他的翅膀,自私的把他困在身边。

    梁悦怔怔看他,他承受了太多,心底有最恐惧的事情:“我怕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上。”

    真的把他吓坏了!梁宰平猛地把他抱紧了:“宝宝,听好了,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不管爸爸什么时候走,那都是因为爸爸年纪大了,谁年纪大了都会走的懂吗?!你不能这么想,这么想爸爸真的要生气了!”

    梁悦哭得大声,闷在父亲怀里尽情地发泄他的恐惧不安。

    梁宰平抬头压抑眼泪,抱着他的宝贝不断拍背安抚,他恨自己不再年轻,恨老天的捉弄安排,三十五年前在他被所有人抛弃时赐给他这块宝贝,陪他走这一程人生路,时至今日却用死亡来威胁他们。他无所谓生死,他怕的是他要留下的宝贝,这个傻小孩,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的只会任性胡闹的傻小孩,要一个人留下来承受所有的孤单与伤悲。

    习荫,梁习荫。他咬了牙想那个孩子,他何尝愿意有人来分享他一个人的宝,但必须有个人帮他照顾他,让他好好活下去,活到轮回里再也不会遇见自私的自己,下一世,可以过回正常的人生。

    刑墨雷在门外听见隐约的哭声,恼得要推门,佟西言拦住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打扰。

    “再给他老子哭出脑淤血得了!”刑墨雷气得一甩袖去外面抽烟。

    孙副也愁,问张明远:“你看……”

    张明远摇头:“我也没办法。”生死有命,但他相信梁宰平不会再让自己出事,他一直在很积极的保养自己的身体,这一次只是意外。

    “什么时候复查ct?”佟西言问。

    “什么时候能进得了门了,再劝他去复查,再把针剂挂上。”张明远指了指护士拿过来的盐水。

    孙副问:“你看他要不要住院?”

    张明远说:“像这个片子这样就没必要,回家休养就行。”

    佟西言突然想起来了:“他后天有个肝移植手术。”

    “那是绝对不行的!”张明远说,“不行不行,十几个小时呢,开玩笑。”

    佟西言接到孙副投过来的目光,说:“我会去处理的。”梁宰平只有一个,梁悦会不惜拿整个医院去换他的平安,何况只是一个稍稍关系到声誉的手术。

    没有多少人知道梁宰平的这次晕倒,他复查了ct,出血情况没有再加重,下午梁悦便陪着回家了。

    佟西言原本要留下来上班,却临时接到女儿班主任的电话,早早的签证已经批下来了,一个星期以后出发,还有些关于留学事项要交待,刑墨雷的专家门诊已经延误太久,不能再替他去学校,他得亲自去。

    天气越来越冷,经过中央花坛时他看到了白茶花的花蕾,这才觉得时间过的快,一年又要过去了。越是年纪大越是觉得时间走的快,忙忙碌碌,碌碌而终,二十年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是这么过,见了梁氏父子这些年的悲欢,他只觉得自己跟刑墨雷实在幸福太多,倘若有幸,甚至还可以一道牵手离开。

    闹什么呢,他笑自己,在一起这些年那老家伙几乎都是百依百顺惟命是从了,那些小毛小病的,改了就不是他了,何必去斤斤计较过去。

    晚上再好好哄他吧,用他最喜欢的那种方式……佟西言想得脸热,赶紧拍拍自己的脸专心开车,听见手机响,便空出一只手来接,一看号码是梁宰平的,赶紧靠边停车了接,满心问号怎么这时候他会打他电话,不是应该好好在家里休息的么:“院长?”

    梁宰平说:“后天的手术不要停,如期做。”他料到他们必定会取消手术。

    佟西言惊讶:“那主刀……?”

    “我来。”

    “那怎么行呢!您的身体……院长知道了不会同意的!”

    “他明天出发就去台湾了,要一星期,他怎么会知道。”

    佟西言实在是没法抵抗梁宰平的固执,他都要求他了:“您别这么拼命了,我恳求您,为了院长,也为了我们,您别这么拼命!”

    梁宰平只说了一句:“我自己有数。”便挂电话了。

    梁习荫躲在门口看爸爸亲吻爷爷的额头,像哄小孩一样。多好呀,他想,什么时候他也要这样亲爸爸的额头。

    梁宰平眼角瞄到他,和蔼的对他招手:“来。”

    梁习荫看了看爸爸,他也一样平和的望着他,他放心走了过去:“爷爷您怎么了?”

    “爷爷累了,躺一会儿。早上有没有打拳?”

    “有。”

    “爷爷看看。”

    梁习荫难得有在家长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兴奋的要甩掉手里的书,可又意识到这是知识啊,便小心放到了灯柜上,然后走到两米远外站好了,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起势,手掌划出一个太极圈,绷着脸有模有样的开始表演。

    梁悦不知道他还会这个,小声问梁宰平:“这是什么?”

    梁宰平说:“四十二式太极拳,你儿子已经都会了。”

    “你教的?”

    “他自己暑假看碟片学的。”

    “家里哪有太极拳的碟啊。”

    “我买的。”

    梁悦瞪着父亲,说:“我小时候你怎么没想着教这些?”他什么都不会,除了玩儿,连一技之长都没有。

    梁宰平笑了,揪他的鼻子拉近:“练什么都辛苦,爸爸怎么舍得。”

    梁悦红着脸扭头看儿子,装没听到。

    梁习荫打完一套拳,小身板挺得笔直,平稳吐纳之后才又趴回床边叫爷爷。

    他期待着肯定和表扬,梁宰平示意梁悦,但梁悦不明白,梁宰平便只好自己来,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说:“真不错!要每天坚持哦。”

    梁习荫立刻笑开了,响亮的应了一声:“是!”眉眼弯弯,那就是梁悦的翻版。

    小睡之前梁宰平仍想得起来问儿子台湾之行的安排行程,梁悦说不去了,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梁宰平不同意,这次都是同级别的医院管理者,临时说不去了,一时显得做事太随性靠不住,二是这次的会程是省里好不容易才跟台湾方面联系商量好的,机会难得,去看看,对医院今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梁悦不想忤逆他的意思,心知说服不了,便只好无奈沉默了。

    晚饭时间省厅副厅长来电话,用的是夫人的手机。梁悦被吵醒了,要去接,梁宰平却已经先一步伸了手过去,他睡在外侧,更靠近灯柜与门,一向是由他来处理这些不合时的噪音。

    电话接起来,梁宰平低沉的喂了一声,对方有几秒没出声,梁宰平又喂了一声,对方才问:“是梁院长家里吗?”

    梁宰平顿时醒了不少,他“生前”与这位副厅长颇有往来,私底下玩乐也经常在一起,自然听得出来彼此的声音。他脑子里还记着在位时的一整本通讯录,平时只要是省厅或者相关单位人员打过来的电话号码他都不会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到底有凑巧的时候,下班时间,还是个陌生号码。

    不能再多应了,很多从前交往密切的朋友本来就对“蒋良”这个人物的存在有些猜疑,他一直就避免跟他们有直接接触,绝对不能见面,连电话都要尽量避免。

    他把电话递给了儿子,梁悦接了过去听,对方是来最后一次确定明天在机场集合的时间,以及其它零碎的事项。核对完了没有异常,梁悦便要挂电话,对方突然问:“刚刚,接电话是蒋良吧?”

    梁悦跟父亲交换眼神,说:“对啊。”

    “你让他来听下电话。”

    “他刚刚出去买酱油去了,您找他有事?”

    对方接了软钉子,只好说没有什么事便挂电话了。

    梁悦抱着电话在床上打滚笑,梁宰平假装抽他,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晚饭后散步归来,保姆帮着再一次查看行李,梁悦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边吃水果边仰着头看电视,梁宰平抱着梁习荫在书柜前挑一本一周内能够看完的轻松读物,祖孙俩轻声说话,梁宰平教他一个领袖要虚怀若谷博采众长,梁习荫听不懂这两个成语,问什么意思。

    正好白天他练了软笔字的纸墨没收,梁宰平便用小楷写了给他看,一字字解释给他听。

    梁习荫踩着凳子学着写,梁宰平站在背后握着他的小手教,一边说:“明天跟爸爸一起去台湾了,自己要用的东西都要准备好,爸爸身体不好,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你得照顾他。”

    梁习荫点点头:“哦。”

    “要是爸爸不乖,你就给爷爷打电话,不用跟爸爸说。”

    “怎么样是不乖?”

    “嗯……比方说他半夜不睡觉溜出去玩儿啦,捉弄人啦,不好好吃饭啦,要是你觉得不可以的,都可以给爷爷打电话。”

    梁习荫觉得自己受了重任,立刻向爷爷保证会好好的看着爸爸的。

    梁宰平于是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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