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的气氛看上去非常融洽,和谐。梁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曲罢了。果然,无聊而无趣的问话结束后,便服叫梁爽把事情的经过写出来。
事关重大,梁爽就以笔代口,把所能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写出来,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笔录做完,便服笑眯眯地说为了替梁爽着想,后面的问题不用手写,只需要梁爽点头和摇头就成。
便服问得很仔细,专挑拣一些非常细致的问题来问。
便服越问越快,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刁钻古怪,根本不给梁爽思考的时间,梁爽的头就像拨浪鼓地不住点头或摇头。
冷不丁,便服又问曾经问过的问题。一个问得快,一个点头或者摇头迅速快。
问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梁爽连内裤是什么颜色的问题都回答了,他的脖子快要折断了,以为脑袋随时都可以掉下来。
便服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审讯专家,梁爽几乎不用考虑就猜到问话人的身份不仅是军方的人这么简单。
室内灯光柔和,室外漆黑一片。
梁爽想着今天的问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病房们被推开,方大校、政委领着雪狼、程上尉等一大群战友来探望他。
梁爽认真观察,他发现政委笑得很勉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方大校虽然四十多岁年纪,但他直率惯了,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但一向乐观的方大校此时的神色更离谱,阴沉着黑脸,比隆冬的阴天还阴。
他的心咯噔一下,感觉到首长的变化肯定和自己有关。
政委对着他说了一大堆安心养病,养好身子继续为革命出力等官话。
而方大校干脆一言不发,走到他面前,爱怜地摸着他的头,他可以感受到方大校对他的关爱是出自真心的。随后,方大校粗壮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感觉到首长的手有点颤抖。
方大校握住梁爽的手很久,很久,才松开。他拍拍梁爽的头,才嗡声嗡气地说了一句话:“安心养病,有什么事我扛着。”
说完,方大校大手一挥,所有人都退得干干净净,雪狼出房门时回头瞧了梁爽一眼,眼神是那么的复杂。
战友走后,梁爽已经估计到这次任务失败,科学家失踪,损失惨重,他的处分会很重。
愁云狠狠笼罩在梁爽的心田,突然一股寒意犹如火山爆发似的从心底井喷而出,他打着寒战,全身发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寒战持续约三十分钟后,接着他的体温迅速飙升,他感觉体温有40c或更高。此时的他面色潮红,皮肤干热,烦躁不安,高热持续约2后,全身大汗淋漓,大汗后体温才降至正常。
心理和身体病痛的折磨使他苦不堪言,病痛的折磨,他无所谓,但心理的刺激使他有虚脱的感觉。
他挣扎着起床,扶着墙壁走出病房呼吸新鲜空气。
营地静悄悄的,除了值勤的战士,其他战士们都进去甜美的梦乡,但他始终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一样。
难道被人暗中监视了?他有点悲哀。
他慢慢挪到青狼和藏狼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浑身插满各种仪器的战友。
一股伤感涌上他的心头,战狼特攻队六个生龙活虎的战友失踪的失踪,重伤的重伤,病的病,只剩下雪狼还是生蹦活跳的。
他感觉有一股尿意,他不想叫护士导尿,厕所就在医院旁不远处。
于是他踉踉跄跄地走向厕所,一个战士想来扶他,他无来由觉得是来监视他的,所以坚决地拒绝。
战友离开后,他喘一口气,继续想目标奋进,他不相信失血过多、疟疾和精神的折磨能摧毁他的意志。
混混沌沌的他挣扎着进了厕所,对着一个坑就小便起来。
第26章 磨炼
“啊”的一声能钻穿耳膜的、高分贝的女人惊呼声从梁爽的对面骤然响起。
他晃晃浑浑噩噩的脑袋,定睛一看,一个裤子才拉到大腿中间的女孩,正张着拼命地呼叫。他恍惚间还能认出这个女孩就是那个叫格丝的女医生,从兄弟部队来的女医生。
迟钝的思维使他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居然嘶哑着说:“格丝医生,你好。”
可惜,他的声音实在太嘶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
“色狼,你这个大色狼,还不快滚?”
格丝惊愕之后清醒过来,以子弹般的速度拉起裤子,冲出厕所,边冲边大喊:“抓色狼啊,抓色狼啊。”
早在格丝尖叫时,已经有几个值勤的战士闻声极速赶来,“咔嚓”“咔嚓”拉动枪栓的声音传得很远。
大件事,走错厕所了?
此时,他慢了十多拍的鼻子才嗅到女厕特殊的味道。
糟糕,太糟糕,百口莫辩啊。男厕在医院的东方,女厕在医院的北方,正常情况下怎能进错女厕?更糟糕的是撞见正在如厕的女孩,还是兄弟部队来的格丝女医生。靠,不仅是色狼问题,还会弄成国际事件。
混噩的梁爽此时才醒悟过来,想到后果的严重性,一身冷汗狂飙而出。他连忙拉好裤链子,跌跌碰碰地冲出厕所。
举着枪如临大敌的战士们看见梁爽从女厕跌碰着冲出来,都愕然了。
方大校和政委提着枪,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格丝正在拉着领导大声地投诉,说如果不严厉和公正地处理这件事,她就要把事件向联合国联萨团总部汇报。
厕所危机弄不好真的成为国际事件,为国家严重摸黑的国际事件。
梁爽是所有战士们心中的英雄,他们都把枪口低下,目光投向首长,等待首长来处理。
政委气得脸都歪了,他举起手枪就想向梁爽射击。
当场击毙疑犯,就弄不成国际事件了。
特种兵出身的方大校手疾眼快,一把就抢了政委的手枪。说:“政委,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做处理也不迟。”
方大校厉声喝:“梁爽,什么回事,跟我到办公室说清楚。”而政委则拉着格丝到另一间办公室问话。
所有的战士都被惊醒,都提着枪冲出来。
所有战士都不相信梁爽会明目张胆闯进女厕偷窥格丝如厕,都相信此事可能是误进,但误进的解释太牵强,男女厕所根本不在一个方位呀。
一进门,方大校就气急败坏地责问梁爽到底是什么回事。
梁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并说和格丝在厕所打招呼时还没有醒悟到他进错了女厕所。
方大校当然相信梁爽的话,梁爽的话不能相信,他还能相信谁说的话?但他相信没有用,要格丝相信才行,格丝相信了还要撤销控告才万事大吉。
方大校跺着脚,急得他满屋子乱转,心急如焚地说:“你这小子,保护科学家的事件,上头有人硬说你为了保命临阵脱逃,而……嗨,不说了,还是想办法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方大校处理这些事情的应变速度可没有梁爽快,即使梁爽现在脑子还有点乱哄哄的。
“我去跪求格丝医生原谅,不能把这件事上报,否则师父的日子更难过。”
梁爽一听方大校的话,就知道他的事情不简单,已经牵涉到冷剑少将了。对于这一点分析,梁爽还是有把握的。
方大校赞赏地瞧了梁爽一眼,催促他道:“快点使出你哄女孩子的所有招数,让她撤销对你的控告,我也赶紧阻止政委上告。”
梁爽找上雪狼,主治医生,想一齐找格丝说明情况,他们刚想出病房门,就撞上方大队长。
“没用了,迟了,政委已经上报了。”
方大校耷拉着脸,垂头丧气地走进房间。他高大魁梧的身子萎缩着,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坚强如男子的雪狼马上就痛哭起来,掩面冲出病房。
梁爽的病房门口已经站着一个持枪的警卫,他被关禁闭了,因为他有病在身,病房作为特殊的禁闭室。
方大校神情复杂地看了梁爽一眼,就走出病房。
梁爽发现这个如虎豹般健壮的职业军人步伐竟然蹒跚起来。
方嘉乐摇晃着出了病房,在门口,他还忘不了对站在门口的警卫说:“梁上尉有什么要求尽管报告,如果为难梁上尉,小心我毙了你。”
“是。”
三天后,梁爽的病好了,输了点血,和常人没有两样了,但他的心理负担更重了。刚才,梁爽被通知和冷剑少将通话,他知道对他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方大队长在门口等着梁爽,方大队长发现梁爽的样子,心狠狠地抽搐起来。
梁爽满脸胡子,眼睛深陷,布满血丝,锐利如剑的双眼没有一点儿神采。此时的他,哪里还有纵横天下,笑傲战场的那种战狼风采?
方嘉乐嘴巴挪动几下,说:“小子,方伯伯没用,我保不住你了,肖上将又退休了,现在只能看冷将军能否保住你。”
梁爽听后,一愣,眼中的希望之色就像一大盘水泼在点燃的火柴上一样被浇灭。他凄然一笑,道:“就是因为肖上将退休,而我是冷将军的徒弟,我这身军装非得扒下不可。”
方嘉乐大校咀嚼着这句话一段时间,才露出领会的神情。
梁爽说:“方伯伯,你这个火爆脾气很容易得罪人,以后少说话,多干事。”
方嘉乐道:“是啊,那天晚上我差点对政委动枪,我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怎能混上大校的。我不适合在一线干了,你离开防暴大队那一天,就是我打申请回国,做二线工作的日子了。”
梁爽张嘴想劝方嘉乐,见他意志如此消沉,现在的语言说出来太苍白了,也就住口。
梁爽发现大屏幕视频中的冷剑也苍老了很多,润厚的额际也有了皱纹,几根华发过早地出现在他的两鬓,显得那么的刺眼。
但冷剑少将的腰杆还是挺得很直,面容还是那么威严逼人,令人不敢轻视。
铁血的军人无论受到什么打击,能支撑起祖国的脊梁都会挺得笔直,骄傲的头颅都会高高的昂起,绝不会低头服输。
每次见到冷剑少将,梁爽都感受到少将身上那种催人奋发向上、永不气馁的精神。
冷剑少将的伟大,并不在于他的身手强悍,而在于他永远忠心爱国,永远锐意进取,永不低头折节的精神。
梁爽怠丧的心情,在见到冷剑少将时一扫而空。男人志在四方,天下之大,何处没有自己容身之地?
他挺胸,收腹,挺直腰杆,“啪”的一声双脚立正,对着大屏幕上的冷剑少将敬个有力而威严的军礼,大声喊:“首长好。”
冷剑对梁爽的表现非常满意,连连点头说:“好,不愧是我冷剑的徒弟,不是孬种。”
顿了顿,冷剑又说:“肖上将退休了。”
梁爽说:“师父,不用再说,我明白。”
冷剑在大屏幕中紧盯着梁爽道:“结果你猜到了?”
“是。”
“知道原因吗?”
“知道,因为肖上将退休了,因为我是你的徒弟。高处不胜寒,师父,顶着,部队需要你。”
冷剑豪情万千地说:“这点小挫折算什么,我是不会低头的,我违规让嫂子对你说话。”
屏幕闪出一个风华绝代的俏妇人,她怀中虽然抱着个约一周岁大的孩子,但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还可以迷倒绝大部分男子。
普天之下,除了霍襄,还有谁能有如此风采?
霍襄的眼红红的,显然刚才哭过。她对梁爽说:“爽儿,离开军营也好,我不用为你担惊受怕了,你也可以回家孝敬年迈的双亲了,可以娶妻育儿了。”
梁爽问:“嫂子,侄儿起个什么名字?”
冷剑插嘴道:“冷锋。军中的利剑。”
霍襄瞪了冷剑一眼,说:“我才不让我的儿子当兵。”
冷剑继续说:“冷锋出鞘,扫荡群魔。犯我中华者,虽远必斩之。”
梁爽在咀嚼着冷剑的话:冷锋出鞘,扫荡群魔。犯我中华者,虽远必斩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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