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抵在他的背后。
十三岁习武已经有些晚,不过对东方不败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北冥神功》本身就有易筋锻骨的功效,由他半修半补的《鲲跃北冥》自然也保留了这个特点。他的内力属阴,用于做初期的奠基再好不过,只要先在莲弟体内留下内力的种子,按照《鲲跃北冥》来运行,等他正式习武之后,将会事半功倍。
而且此刻若是有一定的内力护体,也能缓解他发烧的症状。
先简单检查了一下少年的身体素质,随即便微笑起来,莲弟是个很好的习武胚子,长时间的劳作也令他身体比同龄人更加结实。其实就算根骨不佳,凭莲弟执着的性子,也定不会比旁人差了去,这点东方不败完全能够肯定。
检查过后,他便运气于指,一一按揉对方身体上几处大穴,仗着深厚的内力一点一点为他梳理经脉。
习武之人有“洗髓伐脉”一说,只是每一门功夫的洗髓都不尽相同。根据东方不败的了解,这套《鲲跃北冥》继承了《北冥神功》的特点,没有内力的人学习是最合适的。
说起来这套功夫当真神奇的很,修炼之前与其他内力决不能兼容,必须要化解掉原本的内力才能修习;然而修习后却能海纳百川,各门各派的内力均能据为己有,也算是不破不立的典范。而东方不败看重的就是这一点,一旦杨莲亭学会后,便能引他人内力为己用,不失为一个速成的法门。
杨莲亭此时体内没有内力,他要做的就是先用自己的内力替他温养经脉,待经脉打通后,再将《鲲跃北冥》教给他,令他自行修习,将会事半功倍。
杨莲亭烧的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周身泛起,像是有股气从周身缓缓渗入体内,很是舒爽快活。渐渐地,那股气在他全身运作起来,一圈连着一圈,仿佛将他从里到外都梳理了一遍。
那种感觉十分舒服,他想低吟,却发现自己连张口的力量都没有。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他能感受到一双手掌抵在自己背后,隔着上衣接触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便觉得滚烫起来,暖暖的熨帖在那里。
屋里有人……谁?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手收了回去,一股力道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倒。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只能感觉到那人在他手中放了什么东西,而后站起身,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和脸颊,才向着门外走去。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闷雷骤响,屋中一瞬间亮了起来。神智仿佛被那道雷声惊醒,他艰难地撑开一道眼缝,隐约看到一道身影悄然推门而出。抬起的脚步露出红衣一角,被再度亮起的闪电刷出了最明亮的色彩。
他双唇喃喃着张合几下,终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未等出声,人已再度沉沉睡了过去,只是手指紧抓住对方留下的东西,片刻不肯稍松。
是夜下了一场好雨,第二天一早便放晴了。初升的阳光映照在被洗涮干净的树枝草叶上,一闪一闪的俱是昨夜留下的水珠。杨秀才早早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发热的儿子,发现儿子已经退烧,正沉沉的睡着,顿时大喜,一面吩咐女儿熬粥一面带着喜色连连抚摸儿子的额头,见他睡得沉,又不愿吵醒,便悄然推门离去。
出门便发现隔壁的房门似乎并未关严,里面一片暗色。他犹豫片刻走上前,低声道:
“贵客可醒了?”
说着便伸手敲门,门却应声而开,果然不曾拴上。杨秀才微怔,探头一看,屋中被褥打开来平摊在床面上,不见丝毫隆起,其余地方别无他物,昨夜的旅人不知哪儿去了。
他进屋看了一圈,若不是摊平的被褥,昨夜种种仿佛只是他发梦一般,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杨秀才皱眉站在那里许久,才再度迈步出门,一面摇头一面关上了门。
过了卯时,浑浑噩噩多日的杨家幺儿杨莲亭终于清醒过来,神清气爽,不见丝毫之前的疲态,杨秀才欣喜之下,便将那行止诡异的人抛于脑后,抱着儿子几乎落泪。
这几日他始终担心着儿子的身体,自从半月前他一身脏污回来后一病不起,杨秀才就不曾睡过一个消停觉。他看到儿子身上有明显的被殴打的迹象,衣服湿透,仿佛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一般,就知道他是被人欺负了,而且对方肯定不止一个人。
杨家不过是小户人家,无权无势,也不曾惹祸,唯一接触的有权势的人家只有幺儿送柴的那户,加上杨莲亭回来后一语不发,他哪还能猜不出这伤究竟是哪儿来的?他们惹不起对方,这口气只能忍了,杨秀才唯一的希望就是养好儿子的病。
如今儿子病愈,他心中虽觉蹊跷,却也不愿多想,只拿了昨日客人留下的银两去买了两斤肉回来改善家中伙食权作庆贺。
杨莲亭也乖巧,谢过父亲与姐姐便低头吃饭。饭后杨秀才便提出不许他再去送柴,杨莲亭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那股子倔强劲儿不用说杨秀才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如何,劝说半天不见效果,气得一甩袖子就出了门。
待父亲离开,杨诗诗才伸指戳了弟弟一下:“你傻了?那些人你又打不过,再去的话根本就是送去给那些人欺负的,被打一次不够,还想被打第二次么?”
杨莲亭伸手捂住被戳得有点疼的脸颊,只是摇头:“我不想放弃。”
“你!”杨诗诗被他这副样子气得直跺脚,“两条发带你送了一年的柴火还不够吗?那个人,那个人他根本就不记得咱们两个了!你去再多次,他也不可能见你,你明不明白?”
杨莲亭却只是摇头,杨诗诗劝了他几句,毕竟知晓这个弟弟的性子,最后只能叹口气,收拾桌上的狼藉,摔得盘碗乒乓作响。杨莲亭看着姐姐气鼓鼓的脸颊,悄悄伸手握住藏在袖子里的东西,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
已经——忘了自己吗?
那个人……
他抿起唇用手指来回摩挲着那个东西,微微低下头,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之前那个人的话语。
有缘的话,今夜子时,后山。
……
第19章 九、
……
一日无话,到了晚上杨秀才才回来,见到儿子后先是看了看他的面色,确定红润无恙后才哼了一声,一声不响的吃完晚饭便回了自己卧室。杨莲亭手足无措的看着父亲离开,想说话,又不愿意妥协,只能倔强的站在饭桌旁。
见父子俩这副模样,杨诗诗无力的抚额哀叹,收拾完碗筷后回头见弟弟还杵在那里不动,便咬着牙拎起裙角踩了踩他:“别发呆了,睡罢!爹倔两天就好了,你别在这儿跟着犯倔,他看了更心烦!”
杨莲亭抿紧唇,片刻才道:“我不会放弃的。”
“真不知道你干嘛这么执着那个人,又不是姑娘……”杨诗诗无法理解的摇摇头,脑海中浮现那个晚上看到的东方不败的相貌,脸色诡异的红了红,忙甩甩头跑开了。
看到姐姐离开,杨莲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歪着头似乎想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站了足足半刻才迈步离开,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入夜,月色渐消,群星当空,村中所有的屋子几乎都熄了灯。临近戌时三刻,一道半大不小的身影悄悄推开杨家的房门,左右看了一圈,扛了把镐头便向着后山方向走去。
后山此时早已无人,只有不绝于耳的虫鸣,倒也不嫌静谧。少年没有点灯,好在昨日一场大雨去了云气,此刻上弦虽消,星辰却是越发明亮,影影绰绰的将小路照了个清楚,不致摸黑走路。
这段路是他前往童府送柴的必经之地,来回走了一年,早已熟稔得很。昨晚一场雨使山路有些泞滑,较平日难走,但他此刻心中半是忐忑半是期待,注意力全放在他处,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些事情。
走了一阵,前方忽然隐隐传来声响,不知是野兽还是其他。杨莲亭心中一凛,忙屏住呼吸潜入旁边草丛,不想草中滑的很,这一脚慌张的踩过去竟没站稳,腰一拧便生生滑下山坡。他心中大骇,忙伸手去扯旁边的物体,草叶树枝拽断好几根才勉强稳住身形,却已避免不了滚了一身泥汤。
惊魂未定的躺在原地半晌,总算定下心来,手臂与后背磨得有些酸痛,不过应该没伤及筋骨,只觉泥水浸身有些透心凉。杨莲亭松了口气,抬起头正要看看落脚处好往上爬,忽然看到一道人影出现在上方。
那人明显是从与他相反的地方赶过来的,肩上鼓囊囊一片,似乎扛了重物。月色下杨莲亭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比过去好得多,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勉强能看清对方身上的装束。
那人身上穿了一套紧身黑衣,头脸也用同色的布巾蒙住了,肩上扛着的东西一晃一晃,此时看来分明便是个人,看他摇晃的弧度,似乎抱恙在身不便行走,难怪会被人扛着到此。
看清后,杨莲亭下意识屏住呼吸,猜想那两人身份定然不一般,自己这样的存在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最好不要被发现才好。他全心全意盼望着那些人快些离去,好脱身离开,可惜事与愿违,那两个人才走到离他之前落脚处不远的地方,远处忽然一声呼啸,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两个小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随着说话声,远处又有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隐隐形成包围之势。杨莲亭看得分明,先前那个扛着人的身影脚步明显踉蹡一下,不知是被绊住了,还是出了其他的事。
下一刻,后围上来的两个人已将那人左右围住,一出掌一扬刀便双双攻了上去。那身穿黑衣的不知为何兀自扛着身上那个人,只用单手迎战,片刻后便左右支绌起来。
“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还带了个累赘!”
后来的两个人显然打算将眼前之人生擒,明显占了优势却不下杀手,掌、刀所对均非要害,只是合作将对方牢牢困在包围圈内,不过打了片刻便开口劝降。
然而黑衣人却完全没听到一般咬牙支撑,丝毫不做回复。那两人对此境况似是早有所料,下手依旧不慌不忙,劝服的话也不曾稍歇。
他们那边打得热闹,这边杨莲亭却是死死压抑住自己的呼吸,一动不动的窝在那里,不敢弄出丝毫声响。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所谓的“江湖人”,生活在黑木崖之下,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士高手并不少见,甚至远远见过几次大型械斗。然而却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江湖争斗,无论是过分真实的刀光剑影,还是争斗带来的压力都让他紧张的几乎透不过气。他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发现他,发现他后又会做出什么,只能趴在那里,无法做出任何自救的举动……
那个过去感觉很遥远的世界,从来没像这一刻如此接近。
那些人打了一会儿,杨莲亭灵敏的鼻子便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上面肯定是有人受伤了。黑夜中看不真切,只能靠着想象猜测上方的情形:有人受伤,接下来会如何?被抓?还是会死人?
想到村子里老村长死时的样子,杨莲亭心底有些打怵,下意识蜷了蜷,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会引起声响,忙又僵住不敢稍动。
然而只是这么细微的声响还是被上方的人察觉了,随着一人暴喝道:“什么人?!”,接着便有风声响起,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道身影疾扑而下,骇的下意识闭上了眼。
忽然,上方传来一阵杂响,伴着两声闷哼,继而诡异的静了下来。等了片刻没感觉到自身有什么异样,杨莲亭悄悄抬头望去,就见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身过长的斗篷将他周身遮了个严严实实,头上也带了斗笠,脚边和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则躺着两团可疑的影子。
在那个后来者的对面,之前扛着人的黑衣人半跪在地上,身形摇晃,看样子似乎还有意识。
“你是谁……?”
之前一直不曾开口的黑影艰涩的出声,犹有些颤抖与沙哑,不知是累的还是惊的。
然而斗笠人根本没理会他,只是挥了挥手,便有人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了下来,将黑衣人一掌打昏,连同他背着的那个一同带走了。
杨莲亭惊骇的看着眼前的阵仗,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看着那个斗笠人动了动,而后一步步向着自己这边走来,仿佛夺命修罗一般神秘且危险。
“你——”
杨莲亭听到自己从齿缝中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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