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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女警官欲言又止。
“还君……明珠?”简宁的嗓音听上去像老旧的复读机,又卡又涩。
“也许,你应该试着从信上寻找答案。”女警官提示。
简宁颤着手,接过了那张单薄的纸张,展开看到文字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心口似乎架着把黑色的镰刀,她没读一个字符,镰刀的刀锋就往里加深半寸,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杀人不见血。
“简宁,就如同万千个烂俗的开头一样: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你和囡囡的身边了,但请别难过……我说过的,你一哭,我就难受。”
“先天性心脏病再加上全国通缉犯,我想再没有一个偶像混得像我一样悲惨了。何况,最近我还做出了一个决定:回a市自投罗网。”
“也许,你现在正在骂我愚蠢,但恰恰相反,我觉得这个决定对于你来说,至关重要。”
“还不愿意承认吗?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凌少宸,每一次睡梦中的呼唤,渴望且缱绻。我想你永远不可能像呼唤凌少宸那样,深情的喊我的名字。”
“坦白讲,刚开始我非常嫉妒,真的。可嫉妒后,是深深的无奈,最后是……认命。我接受了你爱着凌少宸这个事实……虽然这并不容易。”
“简宁,我设想过我们最美丽的结局,画面里有我、你,还有囡囡,但这份美好却一次次破碎在我压抑的梦里。心脏功能的衰竭,让我渐渐感到害怕,变得无力……”
“我一边祈祷时间走慢点,一边连哄带骗的把你和囡囡领回a市,你和凌少宸碰撞出的火花,是我这辈子无法在你身上领略到的色彩。不可否认,你很温柔,但你没给我除此之外的任何情绪。温柔的疏离……最伤人。”
“你曾经跟我说过,结婚吧路单,可我拒绝了你,但请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愿让你成为罪犯的女人,更不愿让你年纪轻轻就成为遗孀。娶你等于耽误你,我耽误不起。”
“还君明珠,还君明珠……我把你这颗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剔透的珍珠,交托到凌少宸手里!”
路单这封信感觉很长,简宁几度读不下去。
文字编织成一张密密的网裹住简宁的思维,混乱不堪。
过往路单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表情,仿佛字幕般在简宁眼前滚动。
开心的,欢笑的,失落的,鼓励的……
无需细细感受,一切都是那么明晰!
他说:我特意拜托牧民每天在门口放一瓶羊奶,让你误以为是邻居们送来的,这样,你就不会舍不得喝了。
他说:一个女人这一生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已经够可怜的了,我舍不得你再经历第二次。
他说:简宁,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这次平安无事,出院后,我们就结婚吧。
他说:然后……我们生个孩子吧,好吗?
他说:等我出来。
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断翻涌的记忆的画面,将简宁的脑袋都快挤爆!
这个该死的骗子!他把一切都计划好了!他冒着风险都要把她带回a市,果不其然被警察逮个正着后,又一直顶着压力一边跟警察周旋一边鼓励她开始新生活,他在她和囡囡面前总扮演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连遗书都准备好了。
谁稀罕他什么事都为她着想了?她不稀罕!
简宁把纸捏得褶皱不堪,她狠狠拍了下混沌的脑袋,可路单的音容,路单的样貌,仿佛钉子般执着无比的钻进她的四肢,她的脑海,洋洋得意的重播着。
终于,湿湿热热的感觉从眼眶中流下,简宁微微伸出舌尖尝了下,发现是涩涩的苦。
“简宁?”
“嘿!简宁没事吧?”
“看得到我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啊……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简宁像个毫无生命的提线木偶般,“咯吱咯吱”的偏过头,见到女警官嘴巴张张合合的似是在冲她说些什么。
“我去见路单一面。”有些呆滞的留下这句话后,简宁推开左手边的玻璃门,径自走了进去。
如警官所言,灵堂除了路单外,没有不相干的人,不同于殡仪馆外面的人海人潮,这里的环境幽僻清静,相信路单一定会喜欢的。
棺木板还没有钉上,简宁用力一推,路单那张俊朗非常但血色尽失的脸瞬间映入眼帘。
左手按在木板上,简宁柔软着眼神审视了路单一会儿,随后慢慢俯下身,在路单冰冷的眉眼处印上一吻。
温热的吻伴着冰凉的泪,沾湿了路单显得灰败的眼睫,简宁不想坏了他的遗容,再度倾身,颤抖的吻住了路单的眼睫。
可她的泪一时停不下来,抬头的霎那又一滴泪跌落在路单的鼻尖,简宁无奈,唯有耐着性子,吻一个接一个的随着泪水落下……
嘴唇传递来的路单皮肤温度的冷意,如死神手里的镰刀,又一次带着恶意的刺入了简宁的心脏,令她全身不受控制得颤抖……
扶在路单面庞上的手一路滑落,不可自控的来到路单的左胸腔。
咦?鼓鼓的……里面居然有东西。
简宁惊讶极了。
她一边惊讶着,一边像往常跟路单进同一间卧室,睡同一张床般,自然不过的爬进了棺材中,侧躺在他的身边。
正文 第155章 创伤迟早会愈合
趴在永久失去温度的男人的身上,五指覆在他的胸口,简宁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此时的了然。
原来是医生把路单的心脏又缝合回去了。
只可惜,即使被填补,它却再也无法恢复跳动。
眨了眨酸涩发胀的眼,简宁还是无法接受路单已经离开的事实。
“我愿伴你,长眠于此。”眷念的单手搂住路单的颈项,简宁爬满血丝的黑色眼珠缓缓闭上,与外界彻底隔离起来。
……
简宁从殡仪馆被警察强制架到馆外时,外面的天气好得令人发指。
大概是她与一个死人同寝棺木的画面实在太过惊悚,女警官对此接受不能,就联合了其他同志把她拖了出来。
半梦半醒的简宁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她冲女警官保证,再陪路单睡一晚就好了,女警官却直接扇了她一耳光!
简宁龇了龇被打得有些松动的牙,压低声音既缓慢又委屈地问,“为什么打我?”
女警官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很想对简宁的不理智采取点什么措施,但又碍于简宁没犯事,所以纠结得很,“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认识我吗?我什么样子用你管……”简宁一副游走于犯罪边缘的颓废。
“嗯,我认识你,”孰料,女警官真的给出了个确切的答复,“从路单口中。”
简宁嗤笑,一脸不相信。
“不信吗?路单入狱的时候,是我负责看护的。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抓他归案吗?当时他擅自逃跑,我好不容易跟上级争取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女警官不紧不慢的说。
简宁晒了会太阳,身上的阴影总算退散了些,说话的嗓音也不自觉软了点,“这么说,是我们对不起你。”
女警官睨了简宁一眼,“想知道路单在牢中都提到关于你的什么吗?”
“不想。”想也不想的,简宁飞快摇头。
她怕了,现在只要一提到“路单”这个名字,她就只会傻傻的掉眼泪,更可怕的是,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好吧,”女警官耸耸肩,并不勉强简宁,“他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开始新生活。简宁,你记着!路单用自己的余热尽可能燃烧了你的光景,可不是为了让你在他死后跟着殉情的。”
简宁回避着女警官的话茬,“我想回家了……”
“你要走可以,但请避着人群走!要是让路单的粉丝揪住,一人一个问题都足够把你淹死。”女警官拉住简宁,指了条隐秘点的路。
简宁朝反方向望过去,发现殡仪馆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持续不断的吵嚷声连馆内负责人员用扩音器的声音都盖住了,看得出这群粉丝想探视偶像最后一眼的愿望很强烈。
“不能让他们进去吗?”简宁于心不忍。
“让他们进去拜祭一个畏罪潜逃的犯人?”可惜,女警官看问题的角度跟简宁不一致。
“路单不是罪犯!”简宁有些失态的大吼,瞪着女警官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女警官却保持着充分的冷静,并不与简宁计较,“这话你应该去跟法官说。”
“说就说!”负气的扬了扬下巴,简宁挥手走人。
她和林彦北都说好了,无论如何,先把凌少宸和简语这两个杀人凶手告上法庭再说!
……
大多时候,越不想见到的那人,就像是一块掉落在拐角的咀嚼过的橡皮糖,让你不可避免地一脚踩上去。
就比如眼前的状况。
黑发黑眼唇边搭着根香烟的男人挡住她,深邃如潭的瞳孔隐隐翻搅着什么,看得简宁眼睛一刺一刺的疼。
但很快,简宁的视线径自穿透他,瞟到身后的廉租房上,“让开。”
凌少宸淡淡地,“律师函,我今早收到了。”
“嗯,”简宁用着比凌少宸还淡漠的口吻,“那法庭上见。”
见简宁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想离开,凌少宸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你以为你能赢?”
简宁意味不明,“手还痛吗?”
黑色的眼眸如遭遇阴天般迅速灰暗下来,凌少宸实话实说,“痛。”
“痛就好,事实证明你并非无坚不摧。凌少宸,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简宁轻笑了声,仿若女巫的诅咒。
“简宁,你说我们两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呢?”凌少宸用着一种平稳的声线抱怨,“还没靠近,就得分开。”
背对着凌少宸的简宁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
“简宁,好话我只说一遍,撤诉。”凌少宸来到简宁面前,深色衣领衬得他的面貌英俊又不近人情。
死死盯住凌少宸,金色的火焰缭绕在简宁眼中,要不是碍于身上没揣武器,她早就一刀戳穿他的心肝了。
“你休想!我是不会让你们这两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的,你给我等着!”简宁一字一顿,说得异常清晰。
四目相对,几分怨恨几分悲凉几分嘲讽,极度负面的情绪如潮水般压得人窒息。
“啧,”凌少宸冷哼出声,横出手臂架在了简宁胸前,不容抗拒地把她圈进自己的捕捉范围,“你非要打这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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