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佛,薄情赋_分节阅读_4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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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死,便是她死。你选吧,傅明远,你究竟是要她死还是要我死”景渊黑眸幽深,那一点亮光随着傅明远的犹豫而黯淡下去。

    傅明远嘴唇动了动,想说句什么,可最终还是了无声息。

    阿一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有一边身子发麻,肩膀处那一下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已经消失了,惟欲动弹不得的阵阵隐痛。她努力睁开眼睛,只勉强地看到了一蓬花白胡子,景时彦关切地看看她,问道:

    “小尼姑,你醒过来了?醒来就好,你知不知道你运气地捡回了一条命?”

    阿一无力地看着他,干涸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景时彦拿过汤匙一点一点地给她喂水,说:

    “你很委屈,很难过……老头子都知道,那场火不是你放的,你连蚂蚁都不忍心捏死一只,怎么会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你回了广陵去也不过是因为挂念你师父,”他一见阿一的眼角淌出泪水,立马急了,说:“你别哭,老头子会替你向臭小于景渊讨回公道!你经过喜客来被坠下的招牌砸中了,还没全好的伤又开裂了。幸好老头子拉了你一把,不过帮张寡妇买的猪血就泡汤了,老头子被骂了个半死呢……”

    阿一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开口问:“这是……哪里?”

    “城南烟雨巷,我被那坏小于赶到这里来养老了!”景时彦气呼呼地说:“本来还以为是因为骗了他你的腿伤了的事情让他大发雷霆,原来他连你也赶跑了!竟然让那个傅明远住到侯府,阿一,你放心,老头我已经帮你想好对策

    阿一肩上的伤一养便养了大半个月,她能下床后便在老头子的这所院子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浇花,烧水,打扫等。老头子是个话痨,总喜欢有事没事唠叨这样唠叨那样,阿一也只是听着,表情淡淡的,不置一词,常常终日说不上三句话。景时彦开始的时候也不满过,可后来还是习惯了,但总免不了唠叨她:

    “阿一,我那宝贝侄孙虽然脾气坏了些,可是他对你真的还是不一般的。”

    “是吗?”可有可无地应了这一句,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的阿一心不在焉地剥着毛豆。

    “怎么不是?他从建业回来受了伤整晚发热,但凡意识清醒的时候都会问起你。一开始大家都想隐瞒事情,可是纸包不住火,他一听说你在火灾中丧生,当即脸色大变,难过的好像日来临一番。说他不在乎你,老头是决计不相信的。”

    “他受伤了?后来没事了吧?”

    “自然没事,从小到大他受过的最严重的伤都不下五回了,这次不算什么。”

    “哦,那就好。”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小尼姑你不要恨他,他狠心把你赶走恐怕是有原因的。”

    “他已经把话说清楚了,”阿一放下毛豆,掠一掠鬓边的发丝,“我不恨他。”

    景时彦的眼睛亮了亮,笑道:“阿一,我的好姑娘,老头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宝贝侄孙的!”

    阿一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我不喜欢死缠烂打。”说着拿起盛了毛豆的竹篮子就要到厨房去,景时彦跳起来拦着她道:

    “小尼姑,做人可不能有始无终!”

    “他不喜欢我。”眼审颤了颤,难掩眸子里的一抹伤痛。

    “可是你喜欢他啊!”老头子振振有词。

    “那又如何?”

    “喜欢就去把人追到手啊!昨天喜欢,今天喜欢,明天就放弃了,这不是有始无终又是什么?!你说你喜欢景渊,你到底为他做过什么?”

    “追?”阿一瞪大了眼睛,摇头:“我不会……”

    “不会你可以学啊,小尼姑可不能这么没志气!他不喜欢你,你就想办法让他喜欢你啊!”

    “学?跟谁学?”她茫然地望着景时彦,随即苦笑:“我会碰壁的,头破血流,太痛,我不想再承受多一次。”

    短短半个月,她好像醍醐灌顶,一下子顿悟了,也比以前沉稳成熟了。她越过景时彦转身就走,景时彦在她背后大声说:

    “你胆小,怯懦,怕受伤,爱惜羽毛,只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难怪景渊说他不喜欢你,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你对他好吗?为他着想过吗?关心过他吗?你以为说出口的所谓喜欢就真的是喜欢?一碰了壁就缩起来,你是乌龟还是蜗牛啊?!”

    阿一的脚步顿住,身子僵直,身后景时彦又说:

    “阿一,如果没有百折不回的勇气,请不要轻易把喜欢二字说出口。你的心里知道,宄竟景渊他值不值得。”

    景时彦说完,径直走上前来一手夺过她的竹篮子往厨房而去。阿一怔怔地站在原地,浑然不知眼角已有泪水滴落。

    晚上吃饭时,阿一别无心绪地用筷子一下下地戳着饭碗,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两转,看着同样一脸酷相沉默是金的白胡子老头,说:

    “你别生气了,有些事情不能勉强。”

    景时彦白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我可怜的侄子啊,老头我对不起你的在天之灵,没照顾好你惟一的儿子,让他从小孤独,性格怪癖,孤伶伶一个在世上没人疼没人爱……”

    诸如此类的话像苍蝇一样总在阿一耳边响起,有时候是景渊小时候的趣事,有时候是他挨打的经历,更多的是怎样在长公主魔爪下死里逃生,阿一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是听得心惊肉跳,有种无以言说的心痛延绵心底。

    一连几天,阿一把景渊幼时丧母,继而丧父的惨痛经历细细的听了一遍。老头偏还喋喋不体,叹着气道:

    “老头我离开建业多年,还真是不知侄孙是如何度过那些黑暗岁月的,只知道他带着一身伤到了兰陵,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早已命殒……小尼姑,你这样就离弃他,于心何忍啊?老头我还指望着你喊我一声‘叔公老爷’呢……”

    “停——”阿一终于受不了地大叫一声,扔下手中扫帚,转身盯着景时彦,问:

    “叔公老爷,你究竟想阿一怎么做?!”

    景时彦嘿嘿一笑,捋着花白胡子,小眼睛精光乍闪,说道:

    “侄孙媳妇儿乖,听叔公老爷说完不许生气哦!”

    “你说吧。”

    “叔公老爷我把你给卖了。”

    欢喜佛,薄情赋 第六十章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2

    更深人静,月上中宵,兰陵侯府的春倚楼灯影幢幢,脚步声人声杂乱不堪,内室中隐隐传来十五姬惊恐的低语:

    “我明明见到是她,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头发凌乱,瞪大了眼睛,冷笑着像是在索命……”

    翌日,  春倚楼闹鬼,十五姬病倒的消息传遍了侯府。七姬带着、丫鬟清晨到南苑的小花园中散步,恰巧遇上了十三姬,十三姬弯腰摘了一朵玉馨花,笑道:

    “这十五姬装神弄鬼的不过就是想让侯爷想起她罢了,哪里来的什么鬼怪那女人被扔到伏澜江喂了鼋篭,要报仇也不该找我们,姐姐,你说是吗?”说看把玉馨花用力地掐断了几瓣。

    “子不语怪力乱种之事,姐姐说的妹妹就不懂了,十八姬意外被烧死,姐姐伤心了好一阵子呢!”七姬冷冷道,带着丫鬟一拂衣袖就走了。十三姬自讨没趣,讪讪地带着丫鬟走向花园的角亭,脸上的忿然之色还未褪尽,忽然见到不远处垂杨柳下站着一个葱绿身影,俏生生的脸隐在杨柳枝条间,黑白分明的眼眸正盯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讽刺笑意。十三姬顿时一个激灵,吓得脸都白了,她一手抓住身边’丫鬟的手指着那边说:

    “你看,那里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没有啊,”丫鬟揉揉眼睛,“十三姬你看到什么了”

    十三姬惊魂未定,“有、有鬼!”说罢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撒足狂奔,一路往自己的院子狼狈地奔去,不料蓦地撞上了一个人,她定晴一看,竟然是一身白色锦袍的景渊,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景渊不放。景渊皱眉,对身后的景勉示意拉开十三姬,十三姬还是没能冷静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皱眉,盯着丫鬟问,周遭的空气都冷凝下来了。

    丫鬟慌忙下跪,“禀十三姬说是有鬼,可是奴婢什么也看不到。”

    “我真的看见了,侯爷。是十八姬,她在对我笑……和我没有关系的,是七姬和十五姬……”

    “让洗默喧彻查此事!”景渊一手拂开十三姬,脸色阴沉地大步向角亭那边走去。果然,杨柳树下佳人杳杳,没有半分痕迹。

    他静默了片刻,然后才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渐远,树干苍老虬劲的槐树树梢上才露出了阿一的半个身子,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暗心惊,不晓得要是被景渊发现了会有何后果。

    这一夜,七姬正在沐浴的时候忽然听得窗棂被秋风猛烈地扑打着,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全身酥软无法动弹,于是连喊了贴身丫鬟两次,走进来的却是一个让她惊恐万分的身影。

    “七姬姐姐,我好怕火啊,你怕不怕  不要紧,十八姬来救你了……”阿一的脸白的没有丁点血色,嘴唇却殷红似血,七姬害怕得紧紧闭上眼睛,道:

    “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会给你做场法事超度你……”

    “哗啦”一声,一桶冷水当头淋下,七姬僵直当场看着阿一冷冷地扔下手中的木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就传出七姬得了严重风寒卧床不起的消息。

    “让人牙子来一趟,把人带走吧。”景渊在品雪轩的荷池前作画,宣纸上点点落墨,转瞬间几条游鱼便生动地跃然纸上。

    “是。”洗默喧应道,行礼退下。

    景渊站在画架前,忽然心绪兴致全无。

    原来真的不是她愿意离开自己的,只是傻傻地入了别人设好的局。

    他怔怔望着荷池里的碧波,老子说水是世间最洁净之物,能洗涤万物,可是自己那一身满载尘埃的过去,该如何清洗他想割裂过去,想将往事一笔钩销,可是谁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不忍再想起那双干净的眸子,忽然醒悟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害怕会污了它的纯净。他不知道她在何处,过得好不好,顾桓没说人找到了与否,只说尽力而为,然后就没了回音。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傅明远当年怎样虐杀那个随他一同长大的家生婢女尚且历历在目,他终是不忍心放她在风口浪尖上。

    ”怎么停了手  “傅明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景渊握笔的手被他执起,他在身后轻轻拥着他,专注的眼神却落在宣纸之上。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傅明远缓缓说道,不慌不忙地在纸上落墨悛染,然后题字。远远看去,白衣青衫,神色温和而专注,那一笔笔仿佛是心有灵犀之作,和谐相称。景渊僵直了身子,极力按捺住心底的不适,此时听得傅明远不满地说了一句:

    “怎么用这样的笔,我送你的寒玉紫鼠呢”

    ”果然是你。“景渊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怀抱,冷然道:”一个宋平原,再来一个十五姬,你究竟意欲何为”

    “不过是因为太想你了而已。”傅明远微笑着坐下,毫不在意地拿起景渊喝过的半杯茶一饮而尽。“他们一个死了,另一个被你卖去了青楼,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还生什么气”

    这时晚霞和佳月手捧金盏银盘送上几碟果品点心,傅明远皱眉吸了吸鼻子,抬眸淡淡看向彩霞,道:

    “这银丝卷为何有股焦味  ”

    晚霞跪下回答道:“禀公子,听说今日厨房新招的那个烧火丫头不晓事,竟然把锅烧干了,再重头做银丝卷已经来不及,所以……”

    ”无妨,你们且下去。“挥退了丫鬟,景渊冷冷道:”你如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还敢这么多话端,点心你爱吃不吃,本侯不奉陪了。“说罢拂袖便走。

    ”我从没当过自己是客,“傅明远拿起银丝卷咬了一口,说:“要我留下,只需你一句话。”

    景渊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是没有回头地走了。

    侯府的厨房里,厨子孙旺正在训斥一脸烟火之色垂头丧气不敢言语的小丫头:“你厉害啊,什么都不晓得就往灶膛里头拼命塞柴火,见这柴火不是你家的不用银子买所以能烧就烧啊!”

    “你明明跟我说要好好烧火的……”阿一低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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