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江山九龙嫡_第1182章 无恶不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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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玲珑还是不明白:“这与里长死了有什么关系?”
  刘永铭解释道:“再选改一个里长费时费力,等县衙门向知府衙门申报完了,夏税时间也早过了,这个村子的夏税自然得晚上许多时候才能交齐,致使县衙那边的税账不好做。里长要是被人一刀捅死什么的,向衙门一申报,县衙那边倒是好做了,有了这个借口,晚一些再补缴这一笔税也没什么。”
  “如果不是凶杀呢?”水玲珑问。
  刘永铭也苦笑了一声:“现在这事故是怎么发生的,谁都不知道,村民们也说不清楚。若以鬼神之论上报,哪个上差又会信呢?到最后……呵呵,还不是谁去衙门报此案,谁倒霉呗。”
  一个村子的税收不上来,相关的负责人是要当责的。
  小吏为了不受责,自然得推责,把一个事故定性为凶杀,死者是里长,这样就能让自己脱掉那没能正常缴上税务的罪责。
  即是成了凶杀案,那就得有凶手。
  但一起意外事故哪里可能会有凶手,所以地方官吏们就得编一个凶手出来。
  结果就是小吏看见谁,就是谁了。
  言外之意就是,谁去衙门报的案,谁就极有可能被认定为凶手!
  至于后面平冤之事,刑部与大理寺自然会给那名百姓一个公道。
  只是这一来一往,这名第一个去报官的百姓因此而受到的无妄之灾,也不知后面的生活会如何再支撑下去。
  老者其实为难的不是如何给里长善后后事。
  就算是里长全家都死了,做为乡里乡亲,帮他们办个丧事找地给埋了,这些都没什么。
  老者苦恼的是,谁去衙门报告这件事情!
  这才是刘永铭等人刚刚进村时看到老者愁眉苦脸的主要原因。
  老者听得刘永铭的解释,知道这是遇上了一位讲道理的人,但他还是连忙阻止道:“这位爷,您慎言呀!”
  刘永铭呵呵笑道:“没事。这话你们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我却是可以说。琇儿。”
  “是。”崔珚琇心虚得来到了刘永铭的身边。
  刘永铭说道:“去车里拿张小纸片,把爷我的印盖在正中间,把印迹拿来给我。”
  “是。”
  崔珚琇回到了马车里时,老者却是更加恭敬地打量了一下刘永铭。
  老者的生活阅历告诉他,刘永铭是有来头的!
  崔珚琇拿着一张只印着一方大印的纸回到刘永铭身边,在刘永铭的示意下交给了老者。
  老者虽然读过一些书,也识得一此些字,但印章上面的字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印章的字都是篆刻出来的,所以用的也是篆刻体。
  隶楷入印是宋朝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自然是没有的。
  即使是官印,大多用的还是用的篆刻体。
  虽然元朝时侯发明出了九叠篆的刻法,但九叠篆在历史潮流中并不处划主流,民间还是以“玉箸”、“柳叶”、“悬针”等篆法为主。
  老者虽然不识得印上面的字,但却也知道这方印来头不少。
  印越大,身份越高!
  老百姓若是敢用大印,那也是逾越罪!
  而这么大的印,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老者看着那张纸发呆时,刘永铭就笑着对老者说道:“此事当及早报官才是。若是有小吏生怨而为难你们,你们就把这张印迹拿出来。去找榆林城中秦王府派驻榷场的夏管事,或是那里的总账房。”
  “秦王府?”
  刘永铭笑道:“对,是秦王府。或者你们可以先与那些小史说,你们村中有青壮在秦王府里当差,在长安城中也算是有些人脉。若是小吏因怕事,不再为难,还则罢了,若他们真敢弄出什么冤案,那夏管事定然会帮你们主持正义的,那可是一位正值之人呀!”
  “您是……”老者狐疑地问了一句。
  刘永铭笑了笑,反问道:“您觉得我像是那位混世阎罗吗?”
  老者摇了几下头,说道:“不像。一点也不像。传说那混世阎罗无恶不作,您看起来彬彬有礼,且又十分讲道理,绝不会是他!”
  刘永铭呵呵乐道:“您还真听说过他呀?他的恶名都传到榆林府来了?”
  “何止是我们呀,蒙人都知道那混世阎罗了!”
  刘永铭与老者说起这个话题一下子让老者轻松了不少。
  刘永铭接着问道:“对了老人家,您知道昨天夜里的响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老者恭敬地回答道:“就是里长边上的那一户人家!谁让里长以前……唉,反正是做歹事让上天知道了,上天这才要这般罚他呢!”
  “他做了什么歹事了?”
  老者言道:“那一年榆林府不是出了那一档子事么?蒙人就入了寇了,烧杀抢掠是无恶不做,还绑走了许多人口去大漠为奴。好在事发之前,我们村大部份人一早就逃兵灾去了,没在村里。只是那户人家……唉,反正最后就只剩下一无用老妇,她的年纪比我还大好几岁呢!”
  “绝户?”
  “是,后来那老妇死了以后,这屋子也就空了。里长就想着将那块地给霸占了,好用于自己再扩建房屋!刚刚听这位爷说话,好似是知道一些官府的事情吧?”
  “倒是知道一些。”
  老者接着说:“绝户的产业是要收回国库的,只是乡里一般不这么做,都是过继一个男丁过去改姓后继承家业的。所以里长依此旧例伪造了一份收养过继的文书,让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冒充那妇人子嗣,想要将那片地给骗过来。”
  刘永铭轻笑道:“这人是聪明,就是聪明的不是地方。”
  “这事还没完呢。十几、二十年前,有个人来到了我们村,扬言说自己是这户人家的远房亲戚,是过来寻亲的。”
  “哦?”刘永铭眉头一皱,好似知觉些什么。
  老者接着说:“那人好似知道里长的所做所为,将里长如何假冒公文说得是一清二楚。里长惧怕之下,下跪求饶。但那人却说自己不会去告官,还说要花银子买下这座房子,又给了那里长一大笔银钱!”
  “哦?这倒是一件奇事!”
  “那外乡人还说,他没空长住在这个村子里,让里长帮忙打理屋子,有空就帮着来扫扫地,给先人上上香什么的。”
  刘永铭连忙问道:“是一个外乡人?”
  “一定是个外乡人呀?”
  “哪里口音?”
  “不知道,听着像是江南人。但他硬说自己是长安人。长安人什么口音老头我还能不知道么?客人你不就是长安口音么!”
  刘永铭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又问:“那绝户真有远房的亲戚么?”
  “村子就这么大,婚丧嫁娶的大家也都会帮忙,谁家有什么亲戚谁又会不知道呢。他们家哪里会有那么阔气的亲戚,要不然也不会成绝户了!那应该是……哦,没什么。”
  刘永铭微笑道:“老人家您说您的,我这人只是好打听事,不是为了管闲事。我是一个游学的学子,因落榜而四处走走见见世面。就是想记录人文,收集一些乡间的传说什么的编进书里。”
  “呵呵,我年轻时也曾去过长安城,倒也见过你这一类人,那人姓傅,是个大儒!”
  老人家说的应该是奇川先生傅远山。
  刘永铭又道:“我最喜各种怪事,您且说您的,我付您茶水钱。”
  老人家一听到有钱,回想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刚刚不是我不说,而是有些话不好说。人死为大嘛。之前的确是来了一个外乡人,给了里长银子让他帮着打理那房子。那个外乡人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那么一阵子,有的时候还会去北方的昭君泪那里过上那么几夜。”
  “他每年在这里呆的时间都不长吧?”
  “的确不长,有时一个月,有时一个月都不到。”
  “都是冬季之时来的吧?”
  “差不多,但这几年……这几年好似不来了,应该也是老死了吧。”
  “那人年纪很大?”
  “是呀,与我一般年纪。那人曾交待下话,说是自己如果老死了,而且没有后人再来,那个房子就送给里长了。里长也早将那房子当成是自己的了。”
  刘永铭想了想,刚想问话,老人家又说道:“前几日来了一伙人,说是要住里长家里。”
  “阿?住里长家里?”
  “唉,官家的人就是那样。老百姓家无衣无食的,被褥都没几床,那些官差老爷哪里住得惯。即是如此不如就住在里长家里好了,又有吃又有喝的!”
  如果没有馆驿,住在里长家里也是有成例的。
  刘永铭问道:“你刚刚说……来了一伙衙役?还住进了里长家?”
  经刘永铭这么一问,水玲珑好似也明白发生了些什么。
  她看着老者,等着他回答。
  老者答道:“是呀,还是一个穿着甲胄的将军领着来的呢,大几十号人呢!里长家地方其实也很大,但没那么多床。而且那将军好似还想鸠占鹊巢,把里长赶出去。里长跟各家借了被褥,好似是与他们说,他一个里长不好管军旅之事,自己家里人丁多且吵杂,还不够住,所以就打算让他们住边上的那一座房子里去了。”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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