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仪只觉得深感疲惫,她这入宫头一天,皇后、齐贵妃两人,就在她面前这般不加掩饰的针锋相对,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有多热闹。 即便不是针对她的,也让她觉得这后宫中,如龙潭虎穴一般,往后的日子只怕十分难熬。 但她却又想到了离府前,母亲对她所说的话。 想要在后宫中过得舒适,那必须得有宠爱,只要讨得皇上欢心,如齐贵妃这般,连皇后都忌惮,即便言行无礼,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眼前的齐贵妃,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她只需要……兴许比齐贵妃还能如鱼得水也未可知。 微垂下眼帘,并不掺和这两人间的言语之争。 她现在才进宫,除了贤妃的名头外,什么也没有,自是不好掺和任何一方,待到……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裴皇后气得不轻,想赶人竟还赶不走了,索性也不再说话,端起茶来慢慢品着。 “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说得这般热闹,怎么贤妃娘娘却一言不发,莫不是性子腼腆,太过害羞了?”许红鸾盯着薛婉仪打趣道。 听到她一开口,薛婉仪就有种想打死她的冲动,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讨厌,那两位是说得热闹吗,分明是要吵起来了,还想把她拉下水。 “我今日刚入宫,有些拘束,倒是红鸾县主时常进宫,对宫中比较熟悉,与皇后、贵妃也都是熟人,怎么也不发一言?” 许红鸾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 “臣女虽常入宫,却并非宫中之人,倒不好冒然开口,但贤妃娘娘不同,以后是要住在宫中的,倒是应该多熟络起来。” 齐贵妃这时也开口道:“是啊贤妃妹妹,以后都是宫中姐妹,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对了,我今儿过来,也是有心想邀请贤妃妹妹,去我景仁宫中坐坐的,认个门儿,以后我们姐妹间,常来常往的好。” 谁要跟你常来常往,薛婉仪怀疑,齐贵妃邀她去景仁宫,莫不是暗藏什么阴谋,或是诬陷她要谋害她的孩子,这些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臣妾今日头一天进宫,对宫中各种规矩都还不熟,待熟悉些后,再去景仁宫拜会贵妃娘娘吧!” “哟,难不成我那景仁宫中有吃人的老虎不成,你竟还不敢去了。”齐贵妃一脸鄙视。 裴皇后适时开口道:“贤妃的话说得没错,她今日才进宫,规矩还有所欠缺,免得贵妃觉得她少了礼数,还以往后规矩学好了,再去你的景仁宫吧!” “皇后娘娘还真是维护新人,不愧是皇上的贤后,有皇后娘娘在一天,皇上都不知道多省心啊!”齐贵妃说着夸奖的话,却是一脸的讥诮。biqubao.com 这阴阳怪气的,裴皇后都懒得搭理。 “贵妃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在我这长春宫待得久了,回去后又说身子不适。” “皇后娘娘竟是这般不待见我,接二连三的赶人,也罢,那我就回去了,不在这里惹人嫌了。” 齐贵妃说完,便站起身,看向薛婉仪道:“看来贤妃妹妹是不给本宫面子,也罢,我这人老珠黄的,看来是入不得你的眼。” 说完,手一抬,身边的侍候的宫人,便连忙扶着她,朝着殿外走去。 薛婉仪面上仍是镇定自若,只是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觉得齐贵妃这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真记恨上她不成? 但想想,齐贵妃这性子,本就是不能容人的,她只要一进宫,就没有不嫉恨的,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皇上虽有些偏心,却也不是不分事非之人,再说,以后怎样,谁又说得准呢。 裴皇后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齐贵妃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这人的性子,连皇上都说是直爽人,心里想什么说什么,谁又能跟她计较些什么呢?” 薛婉仪听得却颇为无语,什么直爽人,大概也只有皇上才这么认为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 裴皇后就点了点头:“你初入宫,估计也有很多事要忙,本宫就不留你了。” 她原本还想多叮嘱她几句,只是让齐贵妃这么一打岔,她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只想将眼前的人都打发走,让她独自清静一会儿。 “是,臣妾告退!”薛婉仪礼数周全的退了出去。 随后由宫人领着,去到她以后的居所清仪宫,一边走,宫人一边给她介绍道:“这处宫殿原本不是这个名,是前两日皇上特意提的这个名儿,说是以后贤妃娘娘入住……” 原本心情郁郁的薛婉仪,听到这话,再见清仪这两字,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清仪宫中的宫人,都有配制齐全,贤妃娘娘若还有别的需要,可向皇后娘娘禀报。” 薛婉仪听着,便开口道:“一切按照宫规来即可,倒不必逾矩了。” 清仪宫中侍候的人的不少,她一一接见过,盘问了几句,随后就将人打发下去,只留下跟着她进宫的丁香。 “宫里情况如何?” 丁香看了眼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清仪宫中侍候的人,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秋月姑姑安排的,一时倒也不清楚底细……” 薛婉仪不由叹气一声:“先用着吧,慢慢观察看看,倒底有几个是能用之人。” 虽说裴皇后对她表现得很有善意,但谁知道她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母亲千叮万嘱,让她进宫后,谁也不能轻信。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丁香点了点头,开口道:“小姐……” “以后要换了称呼,不能再称小姐,得唤我娘娘!”薛婉仪纠正道。 “是奴婢一时忘了,娘娘今日刚入宫,皇上晚上应该会过来吧,那是不是先准备着接驾的事宜,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薛婉仪顿时皱起眉头,她并不想接驾啊,但是既然入了宫,若是无宠,她岂不活成个笑话。 叹了一声,道:“去准备吧!”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宫人传信来:“娘娘,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皇上本来要来清仪宫,结果齐贵妃突然腹痛,皇上便去了景仁宫,今晚估计不过来了。” 听到这话,薛婉仪一时心中极其复杂,既不想皇上过来,但真不来时,她又不免失望。 不过此事,却是齐贵妃在打她的脸。 她暗自冷笑了一声。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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