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英睁开眼时,一眼就见到趴在他床边睡过去的许红鸾,只见她眉心微蹙,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他抬手,想为其抚平眉心折皱,只是手才一动,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嘶嘶出声。 他这一动,自然也就惊醒了许红鸾。 “世子,你醒了,怎么样,伤口疼能厉害吗?”她连忙起身,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 “都是我不好,连累得你受伤,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真是难受得紧!”许红鸾一脸愧疚模样。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怪那刺客,以及刺客背后的人。”说着,他也不免露出一脸担忧:“红鸾,这背后指使之人,必须得找出来,不然,以后岂不是没有安稳。” 时不时来这么一下,谁也受不了,就算多雇些护卫,但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许红鸾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一脸愁容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啊,那个刺客被薛府的人带走了,我也不好上门问人要。” 就算上门,人家也必然不肯将人交给她,所以,她也不必费这个事了。 “胆敢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行恶,胆子可真不小,红鸾你想想,可有得罪过什么人?”赵元英一脸关切的问道。 若是能将背后之人揪出来,以后便无隐忧了。 许红鸾就摇头:“我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倒不曾与谁结怨,只是我这人大概是不太会说话,不喜欢我的人倒是蛮多的,好比宫中的皇后,见到我从来没个好脸色,还有贤妃,也极不喜我,再有就是镇北侯夫人,对我也极其不善!” 见她垂下头去,心情郁郁的样子,赵元英看得一阵心软,拉着她的手道:“她们不喜欢你,想必也并非是因你,而是因为你背后的齐贵妃,你想想看,皇后与齐贵妃本就不对付,你与齐贵妃走得近,皇后自是不喜你,再有就是贤妃,她与齐贵妃争宠,自也不喜你了。” “至于侯夫人,你与她并无交集,因何不喜你?”他轻声问道。 因何不喜,她想,大概是天生犯冲,这个女人抢夺她的一切机缘,霸占了陆长风,不管如何,她与这个女人也不可能走到一块儿去。 “倒也不能说没交集,我们出自同一个村子,在村里时,她就看我不顺眼,也可能是因为我比她更漂亮,觉得我抢她风头吧!”她随口说道。 而赵元英却从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愿意信,听闻此话,顿时就站在了她那一边。 “原来侯夫人竟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她既然不喜你,你也不必与她来往。” 许红鸾就点了点头:“原本因为是同乡,我也想与他们夫妻交好的,只奈何如何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只能说没有缘份罢!” “你也不必委屈自己。”赵元英有些心疼道。 “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不管她们对我如何,我也不甚在意,只要世子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元英看到她的笑脸,只觉得身上的伤,都不怎么疼了。 “既然猜测不到是何人对你行凶,这事就交给衙门去查吧,这个隐患总要解决掉,我才能安心。” “嗯,听世子的。”许红鸾柔柔应了一声。 随后抬眼看向他:“世子,昨儿那般危险关头,你不顾自己的救了我,我心里实在太感动了。” 赵元英被她说得心中一荡:“我是男儿,你是弱女子,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世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让我怎么报答你的好。”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需要报答。”赵元英只觉得胸膛塞得很满,鼓鼓胀胀、酸酸涩涩,颇有种情难自禁的感觉。 许红鸾便仰头看他:“世子,我要嫁给你,我们成亲吧!” 听到成亲的话,他只觉得心花刹那间绽放,他想成亲,想要娶她很久了,但父王一直不肯答应,不过听到她这般迫切的想要成亲的想法,他内心还是很激动的,又有些羞涩! “可是,父王他还没有答应,我们的亲事还需再等等!”他心想,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说服父王同意他们的亲事。 “若是郡王一直不答应,难道我们就一直不成亲吗?”她反问道。 “这……”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他觉得说动父王,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他问道。 “不如我们自己先成亲吧,生米煮成熟饭,郡王想必就不会再反对了。”她如此说道。 赵元英听得惊了一下,自己成亲这种事情,他真的没有想过,而且这么做了,父王会更生气吧? 再说,若没有父王的认可,那他们成亲算不算是无媒媾和? 不对,他怎么能这么形容他和红鸾的亲事,成亲,能娶自己喜欢的姑娘,他也有些心动,但是郡王府那边……他有些纠结的揉了揉额角。 “世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跟我成亲吗?”许红鸾皱眉问道。 “这怎么会,我当然是愿意娶你,跟你成亲的,只是父王那边,只怕他会不高兴。” “我们先不要管他了,成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我们自己愿意,自己高兴不就很好了吗,再说,郡王是你的父亲,就算一时不高兴,等事情过了,他又岂会真正怪你!” 这倒也是,父子间没有隔夜仇的,就算一时气离,但过段时间,气也就消了。 赵元英被她说动,随即就点头道:“好,我听你的,我们成亲!” 说到成亲的话,他不由微微红了脸,亲事这些方面,本来是媒人来操办,但他们自己就说定了,总让他觉得有些羞窘。 许红鸾见他应下,顿时笑颜如花,道:“我一会儿就让人去请媒人,让她们挑个就近的好日子。” “也不用太急,我的伤还没好呢!”红鸾做事就是这般风风火火,他不由抬手抚额。 许红鸾挑了一下眉,开口说道:“我瞧你最近运气有点差,早点成亲,把霉运冲一冲的好,你身上的伤,养上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他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应道:“好,一切听你安排即可。” “这就对了,你既然受了伤,那便好好养伤,余下的事情,自有我安排,不用你操半点心。”她大包大揽道。 “那就辛苦你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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