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庆接过油灯,也不熄火,就着火光将煤油灯盖子拧开,然后两只煤油瓶子口子对准,往空油瓶内倾斜。 倒了大概有一节手指那么多时,许庆停住了动作,将瓶子交给大妞,将还点着火的煤油灯拧好,递回苏清婉手里。 “你们等我一下。” 做完这些,许庆返身走回厨房,拿了个破了一半的罐子,端起铁锅就往里面倒了一半鸡汤进去。 “今天刚抓的山鸡煮的汤,虽然只有汤,请不要嫌弃,等我明天打了煤油再还你。” 许庆将破罐子递给两人,目光十分真诚,他不是那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不用,不用。” 苏清婉与张艳急忙摇手,一个说的是不用还煤油,一个看着那破罐子,表示不想喝这鸡汤。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志,你们也快些回去吃饭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清婉拿着油灯手里不方便,许庆直接将那半罐子鸡汤塞到张艳手里。 做完这些许庆就开始送客,这年头吃的都是野菜红薯,那玩意凉了是真的不好吃。 送走两人之后,媒灯里也有油了,于是许庆打消了在厨房吃饭的打算。 带着大妞二妞,就将锅碗挪进草屋客厅的八仙桌上,仪式感还是得有的嘛。 三碗装了一半白花花的米饭摆在桌上,因为现在的碗都很大,还有一只不算小的山鸡。 许庆将两条山鸡腿撕给两个妹妹,然后又在两人的饭里倒了些鸡汤,简单的汤拌饭就完成了。 “开吃。” 许庆端起碗就往嘴里嗦了一口汤拌饭,浓浓的鸡汤伴随着顺滑的米粒滑过味蕾,总之非常好吃。 “好好吃。” 大妞,二妞捧着碗嗦着上面的汤水,却是有些舍不得吃碗里的米饭,实在是精细粮太贵了,一般人家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喝一会稀粥。 “敞开了吃,锅里还有。”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米虽然产量不行,但这出饭率和口感那是杠杠的,一般一斤米装个三碗已经顶天了,但这会锅里还有半碗米饭。 “嗯嗯。” 两个丫头低头认真吃饭,舍不得浪费一粒米,吃的非常认真,也因实在太好吃了,都没空回答许庆的话。 许庆看在眼里不禁感叹,这没有啥调料的鸡汤,加上简单的白米饭,居然能让两个丫头,有如此大的幸福感,这年头是真不好混啊。 同时暗自下定决心,要努力挣钱,让两个妹妹过上好日子,让大伯也能早些享福。 “挺好喝的,没想到这山鸡汤,比普通鸡汤还好喝。” 从许庆那边借艾篙回来后,嚣张的蚊子终于在浓烟的驱赶下消停了不少,见两人都不动那半罐山鸡汤,苏清婉给自己倒了一碗,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鸡汤出乎预料的好喝,和普通鸡汤比起来多香更浓,不禁开口夸赞。 “真的?” 张艳吃着红薯,刚才喝了口野菜汤,可能是凉了的缘故,才有一股涩感,她直接就倒掉了,红薯甜糯没有汤辅送吃多了容易口干。 听苏清婉这么一说,她自己也倒了一些。 “没想到这人煮饭倒还是有一手的。” 一口山鸡汤入口,张艳顿时被征服了,本来她看到那破罐子就不想喝里面的汤的,没想到这么好喝。 和他刚才无礼的行为一点都不搭,张艳还记着刚才许庆有些无礼的行为呢。 “怎么一口鸡汤就把你收买了,难道你想和许庆同志成为革命同志?” 看到张艳没骨气的行为,吴晓霞开口调笑道,这是和革命同志这个梗过不去了。 “你才想和他成为革命同志呢。” 张艳闻言立马嬉笑回击。 苏清婉看着两人嬉笑打闹,掩嘴轻笑,脸颊红彤彤的,她也是来村路上,从吴晓霞嘴中知道这革命同志是什么意思。 而对此许庆并不知情,只是听到隔壁莺莺燕燕的嬉闹声,让这寂静的夜晚,多了一丝生动的气息。 吃完饭,大妞一再坚持帮许庆洗碗,被许庆拒绝,拎着水桶将两个妹妹送回大伯家。 再前往村头水井打了桶水,回到家中,关好房间门窗,点燃艾篙在房间里熏里起来。 香薰期间,许庆来到院子,拿了条破烂的衬衫打湿,擦拭身体,这大热天,干了一天农活,不擦一下浑身黏糊糊的可不好睡。 擦完身体后,许庆回到房间,整个房间烟云缭绕的有些呛人,打开门窗待烟雾散去后,许庆才回到房间,封紧门窗。 这一晚许庆睡的很香,烟熏驱蚊虽然麻烦,效果却也是很显著的。 第二天上工,六名知青分队伍,苏清婉与一名叫王海的知青被分到了第三小队,三个生产队每队一男一女,分配的很合理,几乎挑不出毛病。 “清婉同志,又见面了。” 集合点人头,许庆看到苏清婉便上前打招呼。 两人打了个照面就随着队伍上工去了,睡了个好觉,许庆觉得浑身精力充沛,上午他的锄头都快被抡冒烟了,剩下那一小部分地,他只花了一个上午就翻完了。 这样一来下午上工就可以摸鱼了。 “组长,我地翻完了,我先回去了。” 翻完任务地,许庆找到许长青打报告。 “干的不错,这么快就交任务了。” “这还没到住工时间呢,着什么急,你去西边梯田帮妇女同志们叉草。” 许长青停下手中锄头,拍了拍许庆的肩膀,赞赏道,谁不知道许家屯有个大懒虫,现在这个大懒虫不仅变了,而且干活都比别人快,但规矩就是规矩,没到住工时间谁都不许离开田里。 “这样啊,好吧。” 许庆摸着脑门有些懵,他这是踩到坑了,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前世,只要做完自己的事情,剩余时间想干嘛就干嘛,无奈许庆只好应了下来。 今年麦子熟的早,收完麦子积攒的麦秆还留在田里呢,清理这些麦秆,这就是村里妇女们这些天的主要工作。 “梅婶,我来帮忙来了。” 刚到西边梯田,许庆就遇到了梅婶,她也是组长,第三小队的妇女同志都得听她的安排。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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