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 吊瓶里的点滴不紧不慢的流,过道里的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病房里却安静无声。 鲜红的血涓涓流潎,许悦整个身体泡在血水中,手腕的刀伤往外渗着血,汇成一颗血滴,落在地上。 滴嗒…滴嗒。 “悦悦!” 叶明浅猛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白。 这是哪?许悦怎么样了?她慌忙坐起身掀开被子。 “她没事。” 熟悉的声音入耳,抬眼是男人淡漠的眸光,再次确认许悦还活着,叶明浅砰砰直跳的心脏才渐渐缓下来。 “她怎么样?”叶明浅放心不下追问。 池言琛手托着下巴,“没伤到动脉。” “我要去看她。”叶明浅起身,脚一碰地还没站起来就瘫软在地。 “不听话。”池言琛啧了一声,弯腰抱起她走出病房。 “池言琛,我自己能走,快放开我。”叶明浅慌得四处观看,他们这样亲密的举动落在霍季礼眼里。 池言琛把她乱看的脑袋强制掰向怀里,“不是霍家的医院。” “那也不能这样。”人多眼杂的,指不定就被人看到告到霍季礼面前去,见男人依旧一意孤行,叶明浅一咬牙把头埋进他的胸前。 余光瞄到怀中女人微红的耳尖,池言琛的唇角不可抑止的扬起。 许悦的病房在同栋楼不同层,叶明浅进去的时候她人是清醒的,苍白的脸神情木然,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流泪,听到动静也没有反应。 见好友这副模样,叶明浅心疼的直抽抽。 “我去买包烟,好了发消息给我。” 池言琛轻轻地把她放下,贴心地退出房间,把安静留给两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死都不怕?” 许悦是最怕痛的,看看手臂那些交错纵横的划伤,也不知道她当时到了如何绝境会有这种自残的举动。 “浅浅。” “我没想死的。”病床上的人转过头,眼泪在她眼角流过脸颊,“我试了很多种办法,这里依旧痛。”许悦握拳拍拍心脏处,“我拿起刀划下的第一刀它就不痛了,可是维持不了多久,我就想越划越多,可它为什么还是在痛……” 许悦越说越疯狂,手一拳一拳地砸向胸口,“浅浅你让它停下来,我太痛了。” “许悦!” 叶明浅按住许悦的手,扬起手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你给我清醒一点。” 许悦的头偏到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她睫毛疯狂颤抖着,眼珠子终于活了开始转动。 “打得好。”她声音嘶哑,神情回归平静。 “说吧,发生了什么?”见好友清醒,叶明浅松了口气,刚才那巴掌她下了死力,震麻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要我了。” “谁?” “吴靖。” 许悦半年前新处的男朋友。 她显出一丝疲态,她软软地倒在枕头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谈起这件事心情依旧激动。 这个男人叶明浅只见过一面,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但是谈吐略显小家子,她曾经劝过许悦不要在吴靖身上放太多心思,免得分手的时候伤神。 “才刚刚谈你就想着我分手,你可真是我的好闺蜜……” 当时许悦谈起吴靖的喜悦模样还在眼前,叶明浅再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时就躺在了医院。 “我们没有吵架,那天和往常一样吃完饭逛街,我就去个洗手间的功夫,他就突然提出分手,我不明白为什么,浅浅,这是为什么?” 许悦看向她的眼晴没有焦点。 “腻了吧,都处了半年,男人不都这样喜新厌旧。”叶明浅也想不出上个洗手间这么短的功夫吴靖是怎么想到分手上去的。 “可是。”许悦听到她这样说,眼睛又漱漱地掉下来,“同样是男人,池言琛怎么就那么长情一直念着他的白月光,其他女人看都不看。” “别哭,悦悦别哭。”叶明浅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为了这种薄情的男人不值得。” 这种苍白的安慰连她都知道起不了作用,可是这种时候,叶明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好友,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编,“谁说池言琛长情的,没看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嘛?他的身边可从来没缺过女人,男人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一个吴靖而已,我们就当提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下一个更乖呀,姐姐明天就帮你找一个听话嘴甜眼里只有你的小奶狗好不好?” 许悦把头枕头里,边哭边摇头,“浅浅你没爱过男人,你不懂,有些时候其实能看出来他对我不上心,可是我就是对他欲罢不能,钻了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 “是,我不懂,你就懂了?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看他知道吗?你为了他差点丢掉性命是你傻,吴靖就算知道也不过是向他以后的女人吹嘘当初他多么有魅力,分手后为他要死要活的。” 叶明浅恨铁不成钢,“你本身足够优秀还怕找不到爱你的男人?非要在他这颗烂死上吊死。” 许悦死死咬着下唇,头偏向一边,声音闷闷,“等你体验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呸,我永远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把心交出去。” 叶明浅见许悦油盐不进,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她伸手戳了戳好友的额头,“你在医院好好养伤,别净想乱七八糟的,你要是还沉浸在渣男对你的伤害中,我不介意雇几个海底捞员工来医院提前给你过生日,让你成为整个住院部最靓的崽。” 她明显玩笑话的威胁让许悦扑哧一笑,她苍白的脸上红润几分,“谢谢你,浅浅。” “对我最好的感谢就是忘掉渣男好好养伤。” 叶明浅又说了几个笑话和段子,把许悦哄得开始有了笑声,后来见好友脸色疲惫,叮嘱她好好养伤就离开。 一出许悦的病房,就看到池言琛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挺着背双手交叉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 “谢谢你,池少。”她真心道谢。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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