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祸天下_第十二章 悍匪洪天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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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一代枭雄洪天阔年少时很是内向,性格沉闷,不善言辞。
  在人群中这类人是比较可怕的。首先在于他们善于伪装,表面看上去呆呆傻傻、人畜无害。其实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他们就像是沉默的火山,一旦找到机会爆发了,就威力惊人、伤害性巨大。
  平时不怎么言语,一旦开口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语不惊人死不休!
  日常装作人畜无害,一旦出手就勾魂夺命,不弄死个俩仨的誓不罢休!
  民间有一句话对这类人做了很准确的总结定位:蔫驴踢死人。
  在一群驴当中,没事就嗷嗷乱叫,呲着牙随时做咬人状,时常就乱踢乱踏的,大家都会对其有所警惕防范,其实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倒是那些平时看上去很乖很听话,总是低着头吃草玩命干活的,一旦突然发狂,是真会要人命的!
  洪天阔到了二十出头还是一个标准的老实本分人,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在青浦当地混到了一份粮仓小吏的差事。
  虽说平日里性格有些内向,但在为人处事方面并不显得十分呆板。与自己身边的同事相处融洽,甚至还很识趣地参与了内部共同倒卖国库粮食的小团伙,找机会给自己捞点儿外快,发点小财。
  这也无可厚非,所谓靠山吃山。既然背靠着国库粮仓,奸守自盗捞点外快,也合乎人之常情。
  但自从各地发生饥荒,有许多的人被饿死。甚至在出入粮仓的路上,就能遇到那些皮包骨头,饿毙在路旁无人掩埋的尸体时,洪天阔的性情发生了显著变化。
  他先是主动跑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倒卖国库粮食小团伙的头目之一面前主动请求赈灾放粮,挽救饥民性命。
  那位顶头上司不由得翻起了白眼儿,没好气的对他说道:“你要是实在闲的蛋疼,就回家躺到炕头掰着自己的脚趾头数着玩吧!
  赈灾放粮,拯救饥民那得有圣旨,就不是我们这些芝麻绿豆小屁官该操心的事儿!
  饿死的我见的多了,那得怪他们自己!不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出来四处瞎跑沿街乞讨,不饿死才怪呢!”。
  洪天阔无语的低头退了下去。
  俗话说:不听领导之言,吃亏就在眼前。
  洪天阔并未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而是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举动:他竟然瞒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抛弃了小团伙的攻守同盟,私自将粮仓中的粮食运出了一些,分发给即将饿死的饥民。
  得知此事,他的顶头上司,以及小团伙曾经的盟友们都震惊了!
  他们经过通宵达旦的会议,认真分析研判后得出一致结论:洪天阔这家伙疯了!而且已病入膏肓,彻底没救了!
  就算他把粮食倒卖,所得银两私吞。也不过是财迷心窍,属于正常人的表现,大家都还能理解。但目前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只有疯子能干得出!
  团队成员很快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必须尽快将其除掉。
  否则很有可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果放任自流,保不定哪一天他把整个团伙成员包括顶头上司都出卖了!
  疯子的思维方式永远不能按常人的想法来推算。
  况且他已严重触犯了大顺律法。
  大顺朝的皇帝可以撒手不管,两袖清风。但大顺朝这些层层叠叠、靠俸禄维持生计的各级官员们又不全都是瞎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是得替朝廷卖命干活的!
  于是,在洪天阔顶头上司的统一领导下,小团伙成员协力同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短短三日之内就将洪天阔扔进了大牢。
  此时大顺朝的国家机器也不再卡壳了,开始了飞速运转,很快判决就下来了:死罪,秋后问斩。
  虽说大顺朝乱哄哄的,比菜市场好不到哪儿去。但人家毕竟号称法制社会,起码对老百姓他们是自己这么说的。
  有法必依,执法必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还没等到秋后,造反的巨浪就先扑了过来。洪天阔侥幸逃过一劫。
  出狱后他像换了个人似的,站在街头振臂一呼,开始了滔滔不绝且极具煽动性的演讲。
  满街饿得半死的饥民们视其为偶像、英雄。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打砸抢烧。
  洪天阔本人肩扛一柄雪亮的大砍刀,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那些陷害过他的顶头上司,以及曾经的小团队盟友们,他一个也没放过。
  亲自挥刀,一个个砍了这些人的脑袋。
  又率领众人攻入了县衙,将那些曾经很威风的衙役班头、县令等诸人斩杀殆尽。
  洪天阔因为作战勇猛,能说会道。很快将原先的造反头目取而代之,成为了大家心目中公认的首领。
  他又命人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从此便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全力推翻大顺王朝的不归路。
  古往今来,领袖人物必须首先是一个好的演说家,才能蛊惑民众,鼓舞人心。而洪天阔显然具备这样的先天优势。
  短短的时间之内,所谓洪家军便聚众上万人。
  拿下县城之后没多久,他们便全力猛攻州府。可惜洪家军成员大多是从未经过战斗训练的饥民,空有一腔热血。
  在攻打州府的战役中,他们不得不以血肉之躯首次面对全副武装的官府正规军。
  战况之惨烈可想而知,洪家军几乎被斩杀殆尽。
  还算洪天阔命大,浑身是血地从尸体堆中爬了起来。他所带来的近万人马,包括他本人在内,侥幸存活下来的仅仅只有一十八人。
  最令人佩服的是,这十八条好汉没有一个被吓破了胆,抱头鼠窜,慌张逃命。而是重新拧成了一股绳,重打鼓另开张,再次啸聚搜罗各地饥民,重举“替天行道”的大旗,再组洪家军,广招天下勇士加入其中。
  随着人马数量的逐步增多,洪天阔也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加紧了对兵马作战能力的训练提升。
  经历了一次次的严重失血与频死状态,以洪天阔为首的洪家军,凭借自身顽强的生命力,终于在这片广袤的大顺疆域内生根发芽,并最终成为了终结大顺王朝数百年历史的最强悍的死对头之一。
  行文至此,有人提意见了:洪天阔明显是一个农民起义军的领袖,英雄人物。
  你怎么能用如此不敬、甚至略带嘲讽的笔法描述此人呢?
  英雄?流寇?我只知道自古成王败寇!
  我又不是那些头发油光、道貌岸然的历史学家。
  他们这些人吃酒席吃的满嘴流油,桌子底下还时不时伸出咸猪手偷偷摸摸年轻漂亮的女助理的大腿,揩揩她们的油。
  吃饱喝足之后,当权者会扔给他们几枚铜板,他们一边点头哈腰地收下,一边会老老实实的按照统治者的喜好编写所谓历史。
  而我只能从一个只求苟活的市侩小民说书人的视角努力如实描述,不做任何评判,尽量不带个人情绪。
  有时观点难免偏颇,仅此而已。
  有意见最好忍着点,实在忍不住想发泄一下,出门找辆高铁伸腿给它使个绊子,看能不能摔它一跟头,我也绝不拦着。
  废话少说,言归正传:
  洪天阔微微低着头,倒背着关节粗大、布满青筋的双手,在自己的营帐中来回转圈,一脸的凝重。
  一位身材高大的将领掀帘而入,抱拳施礼道:“禀大头领,我们已经得到了老四那边的确切消息!”。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停住不说了。
  洪天阔抬起头来,双眼一眨不眨的急切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那位将领轻轻叹了一口气,才咬着牙继续说道:“老四率领的近万兵马,在转移过程中于红石峡一带遭遇官军提前埋伏,所部将士悉数奋战而死,无一生还!”。
  洪天阔粗壮的身体猛然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那员将领快速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急忙将他扶住。
  洪天阔呼哧呼哧猛喘了几口粗气,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住了胸中的翻涌的滚滚波涛。仰天长叹道:“痛煞我也!老四,说好了弟兄重聚之时,不醉不休!你怎能如此言而无信?扔下哥哥我一人-----。”
  良久之后,他双手哆嗦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咬牙问道:“是官府的哪路贼军所为?我早晚要亲自统军踏平他们,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血恨!”。
  那员材高大的将领轻声答道:“据探子查明回报,是我们的老对手,南宫寿喜所部人马所为!”。
  洪天阔禁不住咬牙切齿:“又是这个南宫贼子!终有一日,我一定要亲自砍下他的项上人头!”。
  “首领切莫伤心过度,保重身体要紧。血债血偿,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如今还不是报仇雪恨的时候。那贼军既已得手,为防我军报复,必龟缩不出,早有防范。我军不如避实就虚,挥兵南下,攻打邵阳。与南宫贼子的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
  洪天阔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不可因一时激愤胡乱用兵!只是这口气,我实在难以下咽!”。
  那员将领接着说道:“另外我还想到一件事:老四这次率部转移,我军中将士知道的人也并不多。那南宫贼子是如何提前得知?并预设了埋伏?此次我军攻打邵阳,也要注意加强保密工作。m.biqubao.com
  更重要的是,我们得下功夫排查内奸了!”。
  洪天阔双目圆睁,微微愣了愣。继而深深地点了点头,不再发一言,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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