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肌肤玉雪剔透,头发乌黑浓厚,面若皎月,清丽绝尘。 一点也不看不到当初刚从华家接回来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身子单薄消瘦得可怜,穿着几十块钱的廉价衣服,那双和自己肖似的眼睛凶巴巴的,像被欺负狠了的孤立无援的幼崽。 只是在穆家养了些日子,就大变样了。 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她在乡下长大。 明明女儿也在沈家待了几天啊。 沈母想起那段时间小儿子闹得厉害,动不动就生病,养女总是因为华昭昭受伤,二儿子也经常被气得摔桌出走。她当时还在怪华昭昭性格奇怪孤僻,不够懂事。 根本就没有关心女儿刚回沈家会不会不适应。 连一身衣服都没来得及给她买,就那样穿着旧衣服出嫁,还是嫁给将死之人冲喜。 沈母凄然泪下:“对不起,昭昭,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把你接回来后也总是忽视你。” “明明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是沈家唯一的女儿,本该受尽万千宠爱,花团锦簇地过完这辈子,却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依附沈家生存的商菲儿欺辱成那样。 “对不起,昭昭,对不起。” “我不怪你。” 突然听华昭昭这么说,沈母愣了一下后哭着抹泪。 “昭昭,你不怪妈就好了。” 她抓着华昭昭的手:“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妈会好好补偿你的。” 穆辞年或许很快就会死了,届时一定要把女儿接回家好好弥补,时间长了,其他孩子也会接受华昭昭的。 这孩子为沈家付出太多了,将来找不到好人家就不嫁了。m.biqubao.com 她不会再让丈夫拿女儿去联姻。 华昭昭却是缓慢且坚决地将手收了回来,淡漠地看着沈母,道:“沈夫人,我感谢你给予我生命,你不必愧疚自责,也不用再说什么补偿。” “其实,我们之间只有一层血缘羁绊而已。穆家的彩礼和合作项目,就当还了生恩了。” “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认妈妈了吗?” 沈母执着地继续抓住华昭昭的手。 “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呢?是妈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华昭昭很无奈,沈母总是哭哭啼啼表现得很在乎她的样子,可实际上又做了什么呢?哪回不是要她让着沈言煊那个小屁孩?哪回不是无条件相信沈禾凝?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跟沈家人纠缠。 “沈夫人,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和保护……” 华昭昭话都还没说完,沈母就打断了她。 “昭昭,不要再说这种气话了,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 沈禾凝恨得差点表情失控。 为了留在沈家,她苦苦学习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四国语言、钢琴、小提琴、绘画和围棋,还强迫自己跟穆景淮那个妈宝男虚与委蛇,结果孟婉眼里还是只有华昭昭。 就因为华昭昭是亲生的! 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 沈禾凝呼吸沉重,头脑发昏,极力控制着自己不用视线将华昭昭凌迟处死。 该死的华昭昭! 商菲儿都那样虐待霸凌了,居然没有让她崩溃到跳楼去死,如果不是怕沈家察觉到异常,早就让人把这贱人打残打死,或是直接赶出学校扫大街了。 可恶! 穆家还多管闲事,险些让她暴露出来。 为了让商菲儿闭嘴,积蓄都快掏空了。 “昭昭啊。”原本一口一个“孽畜”的沈继章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容,笑眯眯地凑上前。 就当没听见华昭昭方才的话似的。 他搓了搓胖乎乎的手:“爸爸过两天办个接风宴,庆祝你正式认祖归宗,到时爸爸会对外宣称你是凝凝的双胞胎姐姐,出生不久就不慎流落在外,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 沈家也可以说华昭昭不是丢失,而是在国外养身体,那样别人就不会议论她是个村姑。 但这不是霸凌的事闹太大了吗? 沈家肯定得表示这四年根本就不晓得华昭昭的身世,不然显得他这个当爸的很不称职。 “昭昭啊,正好你和凝凝是同一天出生的,只要稍微运作一下,你们就是双胞胎姐妹。” 沈继章觉得自己这一主意也不错。 “这种话也有人信?”华昭昭无语。 沈继章不以为然。 “只是一个说辞而已,谁会那么较真?” “再说了,凝凝是爸爸的养女,你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们都是我的女儿,爸爸没骗人。” “凝凝啊,你说是不是?” 沈禾凝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温柔地笑着上前,似乎很是惊喜开心的样子:“姐姐,我从前一直盼着能有个姐妹,如今心愿总算是实现了。” “姐姐,我真的很高兴。” 沈禾凝知道只要穆辞年不死,养父就不会轻易放弃华昭昭,只能忍着恨意佯装喜悦。 她忍着恶心想要挽着华昭昭的手。 华昭昭毫不犹豫地躲开,像躲瘟神一般。 见状,沈禾凝脸上当即闪过一丝无措和受伤,难掩委屈地问道:“姐姐,你这是不愿意接受我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会在乡下受那么多苦。” “既然姐姐不愿原谅我,我还是走好了。” 这可把沈二哥心疼得不行,当时就跳了出来,拉着沈禾凝的手:“谁走也不能是你走。” 他劈头盖脸对着华昭昭就是一顿骂。 “华昭昭,你别给脸不要脸!身为沈家的大小姐,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处处跟凝凝作对,你别忘了,在沈家生活二十二年的是凝凝不是你!” “你再这样,别妄想我认你这个妹妹!” 华昭昭气笑了:“你是不是忘了这是穆家不是沈家,该走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还有,我根本就不稀罕认你这个所谓的哥哥。” “曹管家,把这只糊涂虫丢出去。” 华昭昭不想再看到这个暴躁易怒、纨绔无脑的沈言澈了。 沈二哥就这么被丢到了门外,说着要走的沈禾凝沉默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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