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年躺在病床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婆的背影瞧。这一幕被刚好回头的穆母逮了个正着,穆辞年就这样看着老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 他略显慌乱地收回视线。 手心直接出了一层薄汗。 可恶!这种偷偷早恋被家长发现的错觉是怎么回事?明明他都已经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了! 而且,他并没有恋爱…… 这该死的惋惜心痛感! 穆辞年强行命令自己立刻马上现在把那些关于情情爱爱的念头死死地压制住,并且咆哮着让自己麻溜地关注一下下可怜的刚刚恢复行走能力的丑腿。 他一把将被子掀开,目光下移,落在双腿上。 就在刚刚,这双早就罢工的腿成功支撑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而现在,他要试验一下下。 挖出久远的记忆分析,长达二十多年的走路经验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完全不需要特别关注需要先迈哪条腿,怎么迈出那条腿。 脑袋下达命令,转瞬之间,双腿就会自己动弹。 深吸一口气,穆辞年咽了咽被提到嗓子眼的心,而后缓缓地慢慢地在脑海里下了命令,想要两条腿或者其中一条,能够肉眼可见地轻微地动一下就好。 嗯? 怎么没有动静? 刚刚明明都能走了,没道理现在连动都动不了。 再来!再来! 穆辞年死死地盯着双腿、咬紧牙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拼了老命地用力,脸色通红,青筋暴起,汗水哗啦啦地往外流。 走!走! 他一定要恢复行走能力!即便他很快就要死翘翘,他也想让她知道,她的按摩是有用的!biqubao.com 不!也许他不会死得那么快,那么,至少在今后仅剩的时间里,他好歹得有点自理能力,而不是瘫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 他想带她到处去看看。 想要一起手牵手在海边漫步、去私人影院看电影,还要去海洋馆、博物馆、动物园、游乐场,去逛街、去爬山、去坐摩天轮,去看看日升日落…… 他一定可以!一定! 穆辞年双眼都快要瞪出来了,直直地盯着双腿,脑海里不断浮现幻想中的画面,想着她那张笑颜如花的面容,想着他们一起走在夕阳下的场景。 “啊——” 穆辞年险些没把嘴唇给咬出血。 终于! 那双方才无情地躺着摆烂的双腿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穆辞年憋着一口气,定定地盯着它们,双腿歇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挪动了几厘米。 打破桎梏以后,穆辞年再想让它们动就没那么难了。 他就像小孩子初次得到新奇的玩具,乐此不疲地让双腿从床的这边挪到床的那边,再从床的那边挪到床的这边,反反复复,不愿停歇。 他真的能控制双腿了! 真的! 穆辞年整个人湿漉漉的,像落汤鸡一般,但脸上洋溢着惊喜幸福的笑容。 三年前刚瘫痪时,本就身体孱弱动不动生病要死不活的他简直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个更废的废人,无数次试图再次站起来,双腿始终无动于衷。 寻遍全世界所有名医,全都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他只能一点点看着它们干瘪下去,像僵尸一般。 甚至还有医生建议他截肢。 他怎么肯? 穆辞年就这么拖着这双废腿,躺在床上,没有外人的帮助,连去趟厕所都做不到。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在绝望中放弃了再次行走的念头。 他以为要这么死在病床上了。 没想到还能有今天! 穆辞年坐起了身,颤抖着摸了摸那双萎缩变形干瘪丑陋恶心的腿,感受着腿部皮肤传来的温热以及筋脉的跳动,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向他打招呼。 穆辞年眼尾泛起薄薄的红,漆黑的眸子里闪过水光。 “老伙计,对不起。” 这双腿并不想背叛他的,它们努力地对抗着病魔,对他不离不弃,一直顽强地等着她的到来。如果不是他不争气,它们也不用跟着他受那么多年的苦。 幸好刚刚他的意志足够强烈,才让它们再次苏醒。 穆辞年又想起了她。 她那么坚定不移地喜欢他,他怎么能一心等死呢?他的放弃和颓废已经害了双腿了,不能再害了她。哪怕是逆天而为,他也要试一试。 穆辞年盼着第二天的检查结果,只希望上天能再给他多一点点的时间,他还有太多太多无法割舍的人和事。 他一定要活下去!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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