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穆辞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呼吸保持得格外平稳,身体姿势始终不变。 连脑海里的黄色废料也不敢出来捣乱。 唯有那张俊脸悄无声息地冒着热气儿。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穆辞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儿总算能缓慢地吐了出去。 “呼——” 她睡着了。 就在他的身边。 他们再一次在同一个房间睡觉。 穆辞年用极轻极慢的动作将脑袋往华昭昭的方向转了过去,视线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睡颜上。 借着微弱的小夜灯灯光,穆辞年描摹着她的眉眼。 她睡着以后好乖啊。 真希望她每天都能在他的枕边醒来。不!是在他的怀里醒来。好想夜夜抱着她入眠,什么都不做,单纯地相拥而眠就足够了。 穆辞年贪婪地凝视着她那绝美的面容。 这一刻,他有些理解严云铮的做法了。 如果他的身体能够恢复正常,也想盖个奢华的金屋把她藏在里面,谁也不许见。这是属于他的宝贝,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休想打她的主意。 多看一眼都不行! 他甚至想用铁链把她拴起来,或是拿金笼子关起来。 等等! 穆辞年差点没把心里的小人儿打飞。见缝插针地播放那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画面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想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有这么病娇的一面? 她是医生啊! 他阻止她出去帮人看病,这像话吗?她是多么热爱医学啊。他有什么资格毁掉她的事业?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渣男! 但…… 想着她有可能跟对待自己一样帮人按摩,穆辞年就浑身冒酸气,难受得要死。 这时,他想起了刚买的那家研究院。 要是她以后专心搞药品研发就好了。 搞科研的话,应该就没空帮人看病了吧?多花点时间在实验室里也没关系。 他好自私!他好爱吃醋! 绝对!不可以让她知道! 想着想着,困意不知不觉间席卷而来,穆辞年依依不舍地看了华昭昭最后一眼,进入了梦乡。 他也想熬夜盯着她看来着。 但还是把身体养好比较好。 毕竟,他奢望着能够变成正常人,和她白头偕老呢。 他可得好好养生。 这天晚上,穆辞年在梦里忙忙碌碌,将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都体验了一遍,美滋滋地将媳妇搂在怀里,惬意地享受贤者时间。 最后,他还梦到了睡前畅想过的那两个孩子。 是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两个精致漂亮的小团子像快乐的小蝴蝶一样围着他,拍着小手,迈着小短腿,叽叽喳喳地叫着“爸爸、爸爸”。 他不厌其烦地一声声回应。 真好啊。 这是他和媳妇爱情的结晶。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的宝贝。他要保护他们、疼爱他们,让两个小家伙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穆辞年觉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跟心上人相知、相爱、相守,还有了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子,而且一来就是两个,一下子儿女双全。 再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了。 穆辞年是带着笑意醒来的,看着熟悉的雪白天花板,一时间有些恍惚。 刚刚还“爸爸、爸爸”响个不停的稚嫩声音消失不见。 所以…… 他没有孩子? 迄今为止,自己就只跟媳妇拉过小手、抱一抱而已。想到这里,穆辞年有些心酸。 在梦里,孩子都生两个了。 现实中,他甚至都不敢跟她说一句“我爱你”。 他好懦弱! 就像一只在阴沟里偷偷仰望月亮的臭虫,即使那月之仙子主动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向他伸手,他还是死活非要待在黑暗角落里,怯懦到不能抬起手触碰她。 天知道他多想死死攥住她不撒手。 但,不敢留下她,又怕她会离开。 他好扭曲! 怀着矛盾纠结愧疚的心情,穆辞年转头看向一旁的陪护床,想要再多瞧一瞧心上人的睡颜。 想要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还要跟她说一声“早安”。 那床上已经没了美人的身影。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嗯?她已经起来了?他睡得这么死? “淅沥——哗啦——” 浴室里响起水流声。 是她在洗漱。 穆辞年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脸,刚刚醒来,脸上也不知道油不油,眼睛里面搞不好有眼屎。想到这,穆辞年赶忙用指尖把眼屎抠掉。 咳,发型好像也有点乱。 该死!整天瘫在床上,都不能搞霸总标配的发型! 需要配一副金丝边眼镜吗?也不知道戴眼镜看起来会不会更加成熟稳重、文质彬彬、温文儒雅…… “吱呀——” 她出来了! 穆辞年忙不迭把双手放好,顺便调整一下面部表情。 “你醒了?”华昭昭黛眉轻弯。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抬眸撞见她瓷白的小脸,凝脂般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水珠,宛若出水芙蓉一般,穆辞年的心还是猛跳了一下。 她不管怎么样都好看! 而且,越来越好看了! 穆辞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她的感情幻化成了滤镜,让她在他心里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从前只觉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说法夸张。 如今想来,用来形容她绰绰有余。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华昭昭将脸盆端到病床旁,却见他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移动。 “没,没。”穆辞年忙收回视线。 该死!他怎么又像个痴汉一样啊! 会吓坏她的! 目光瞥到那脸盆里的温水和毛巾。 “你,你这是?”说着,穆辞年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当场咬掉,结巴!结巴!干嘛一直结巴! 一点也不稳重! “帮你洗把脸。” 华昭昭利落地将毛巾拧好,回头看到他的俊脸又开始泛起浅浅的红晕。 这是又害羞了? 华昭昭无奈地揶揄一笑:“怎么?不好意思让我帮你擦身体,连擦个脸也害羞?” “没,没有。”穆辞年手悄悄攥紧床单。 好难为情啊。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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