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我太害怕了。” 沈禾凝语气颤抖:“我怕你知道了我不堪的身份后,就不要我了,所以才自私地向你和叔叔阿姨撒了这样的谎。” 她泪盈盈地仰头望着穆景淮,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早在得知自己身份的时候,就应该认清现实,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姐姐的。” “对不起,景淮,我不该奢求太多。” 华昭昭沉默地看着沈禾凝跪坐在地,声声泣血般哭诉着。 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还巧妙地把抹黑她的原因归咎于害怕会失去穆景淮,并且表明只是对穆家二房那两口子说了谎,恶劣程度大大降低。 只是卑微地想留住爱情,只是太爱了。 她又有什么错呢? 华昭昭感慨摇头。 如果自己和沈禾凝之间没有隔着前后两世的血海深仇,说不定也会心软。穆景淮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就感情颇深,也许很快就会原谅沈禾凝了。 沈禾凝泪眼婆娑的同时不忘观察穆景淮的神色变化,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动容。 她放心地泣不成声,哭得悲戚。 “是我配不上你,景淮。” “我是不是很可笑?到最后假的终究还是假的,只是因为做了一场虚幻的梦,就成了罪大恶极。” 沈禾凝悲伤地望向孟婉等人,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爸,妈,大哥,这二十二年来,陪在你们身边的是我,为什么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要抛弃我呢?” “一觉醒来,我所拥有的亲情和疼爱都成了偷来的,你们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是不是只有死才能洗清我的罪孽?” “不,不是的。”孟婉再也忍不住了,跟着落泪。 辛辛苦苦把她一点一点从小婴儿拉扯到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之前之所以狠心不管只是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太恶劣,对不起亲生女儿罢了。 现在都提到“死”了,孟婉哪里舍得让沈禾凝去死?甚至都舍不得真的不管她。 如果真的将她“赶出沈家”,也会在私底下偷偷地贴补她的。 这一刻,看着曾经如珠似宝疼着的女儿哭成这样,看着曾经骄傲明媚的她被逼着跪在地上。 孟婉心如刀割。 “凝凝,你不要想不开啊。” “你先起来吧,凝凝。”孟婉走上前来,就要把沈禾凝扶起来。 穆景淮也快步上前,一把接过沈禾凝,眼瞅着她站都站不稳,脸上满是担忧心疼:“凝凝,你的腿没有受伤吧?” “对不起,景淮,我是不是很坏?”biqubao.com 沈禾凝忧伤地看着他,水盈盈的眸子里满是不安和不舍。 穆景淮都快心疼坏了。 “傻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世。就算你不是沈家亲生的,我也只会更加心疼你。” “唉,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真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这么善良,心理压力该多大啊。” 穆母眼睁睁看着这傻侄子成功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算了,反正她儿子正在恢复。 穆景淮要怎么傻就怎么傻吧。 总归穆家最后得归她的孙子继承,她又何必插手一个穆家旁系的感情生活呢?那样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大哥,凝凝脚受伤了,我先带她回去上药吧?”穆景淮低头瞅了瞅,眼尖地看到沈禾凝的膝盖被划破皮,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当即就要带人离开。 穆辞年沉默着看了这傻堂弟一眼,最终无奈挥手让他离开。 算了,就不当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 让沈禾凝回去跟他那个难搞的叔母斗个你死我活闹得天翻地覆也未尝不可。 得了大哥的应允,穆景淮脸上有了笑意。 “谢谢大哥,我这就带凝凝去上药。” 当然,他没把沈禾凝扶进穆家老宅,而是趁机麻溜地驱车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门口的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 司机老潘踩离合和刹车踩得脚都酸了,默默地挂了空档,拉了手刹,解放双脚。 嗯,安静吃瓜。 沈继章对养女的手段表示叹为观止,暗自庆幸穆景淮傻乎乎的好忽悠。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穆景淮哪天就上位了。 沈禾凝的脑子可比华昭昭要清醒。 她明白一个强大的娘家的重要性。 当务之急是先跟华昭昭和穆辞年母子搞好关系,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肉眼可见的未来里,穆家归穆辞年。 “昭昭,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吗?给爸爸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 华昭昭皱起眉头:“沈总,请不要再挡路了好吗?辞年刚出院,需要休息。” 沈继章脸色一僵。 有了老公忘了爸! 死丫头真是油盐不进,可恶!他都已经那样对待沈禾凝了,还想怎么样?真要他这个当爹的跪下来吗?也不怕天打雷劈! 沈继章只好“无助”地看向穆母。 穆母是出了名的慈母,一定能够理解他作为父亲的良苦用心吧? 小孩子不懂事,她作为婆婆得好好劝劝。 穆家和沈家将来还得合作呢。 “亲家母——” “闭嘴!别叫我亲家母!” 穆母对沈继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直接一个眼刀子甩到他身上:“我们家昭昭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孩子被抱错可以怪医护人员疏忽,明明知道昭昭的身份却不愿相认,明明知道她被霸凌却视若无睹,这又该怎么解释?” “这是当父母的能做出来的事吗?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昭昭!” “沈继章,别再装慈父了!” 孟婉赶忙站了出来,抹着眼泪解释。 “穆夫人,当时我……” 穆母也不惯着孟婉,直接帮儿媳妇怼了回去:“还有你!孟婉,你表现得很在意昭昭的样子,可你又做了什么?” “你想两个女儿都要,我可以理解,可既然你的心始终偏向养女,连公平公正地对待两个孩子都办不到,那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们家昭昭了。” “她被你们伤得还不够吗?” “不,不是的。”孟婉眼泪一个劲儿掉,“昭昭是我的女儿,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疼?” 穆母冷冷地扫向沈氏夫妻,掷地有声。 “早在四年前,你们决定放弃昭昭的时候,就不配做她的爸妈了!” “你们不要昭昭,我要!”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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