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华母的声音时,华昭昭先是不可置信地往车窗外看了看,等发现那熟悉的身影,脸上当即扬起了笑容,没有半分犹豫地开门下车。 “妈!” 她接过苏小娟手上的鲜花,一把抱住了妈妈。 “妈,怎么突然过来了呀?” “爸?你也来了?”华昭昭又发现了默默站在不远处的华父,不等开口,曹管家就颇有眼色地叫上两个保镖把他手上那些东西都接了过来。 “不用,不用,我拿进去就行。” “哎呦,谢谢,谢谢。” 华卫东对着曹管家和保镖们连连道谢。 曹管家脸上哪有半点面对沈家人时的严肃高冷呢?笑得格外和蔼可亲,甚至被华父整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太客气了。” 没了东西遮挡,华卫东都不知道该把双手往哪里放,迎着不远处沈继章的死亡凝视,他走到女儿面前,无措地擦了擦裤子两边。 “昭昭,听,听说穆总住院了。” “我,我跟你妈过来看看。” “没事的,爸,辞年他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华昭昭看到后方的顾清越,知道是他带老两口过来的。 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穆辞年现在的状态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见一面也没什么。 总推辞着不让见,老两口会更担心。 车内,穆辞年神情凝重、心脏狂跳。 要见家长了! 天呐!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走路都走不利索,怎么见?而且他都还没有准备好给岳父岳母的礼物。 等下要叫他们“岳父岳母”?还是“叔叔阿姨”? 或者叫“爸妈”? 还有,岳父大人为什么称呼他“穆总”?为什么不是“女婿”或者“辞年”? 岳父大人不承认他这个女婿? 直接叫“爸妈”会不会被打? 他老牛吃嫩草啊!还是一头病恹恹的老牛!摸着良心讲,他一定不会同意宝贝女儿嫁给自己这样的人。 不行,不行。 快准备好措辞!还有表情,表情赶快练练,别再冷着一张老脸了,会吓着岳父岳母大人的。 怎么办?好紧张! 穆辞年紧张得快要原地去世了。 穆母没空管他。 她对着车内后视镜快速理了理发型和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笑吟吟地从车上下来。 “亲家,亲家母!” 态度格外温和热情,丝毫不见方才对沈家的冷若冰霜和横眉冷对。 “诶,诶。”华卫东和苏小娟就跟上学时被老师点到名字一样,忙不迭站好,站军姿似的。 看出了他们的拘谨,穆母没有半分轻视的意思。 她笑着主动搭话。 “真是抱歉,按照习俗,应该我先上门拜访才是。” 穆母带着歉意的话语却让苏小娟误会,误以为亲家母这是在说他们不懂礼数。biqubao.com 听人说越是名门世家越是注重礼节。 苏小娟急得连忙摆手解释。 “我,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女婿,不,看看穆总,嗯,女婿,听,听小顾说他住院了,我,我们很担心。” 几次上门蹭饭,顾清越成功从“顾少”变成“小顾”。 他正傻乎乎地站在不远处欣赏沈家一家三口的表情。 沈继章眼角都快瞪裂了,恨不能用视线凌迟华氏夫妇千百遍,若不是门卫和保镖盯着,顾清越毫不怀疑沈继章会立刻马上冲过去揍人。 毕竟,对于沈家而言,华昭昭就是登云梯。 而华家是来跟他们抢的。 沈大哥脸色漆黑如锅底,乌沉沉的,红通通的,黑青紫白等颜色轮了个遍,调色盘一般。 孟婉则崩溃得快要晕过去了。 不过没人在意他们。 “亲家母,不用担心。” 穆母提及儿子身体的事就高兴,笑得眉眼都弯了弯,亲热地拉起苏小娟的手。 她不忘说明自家儿子正在康复。 就怕亲家反对这门亲事。 “医生说辞年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过不了多久就能重新获得行走能力了,等过些日子他身子好多了,我一定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昭昭。” “好,好。”苏小娟愣愣应“好”。 完全不敢动一动被亲家母抓去的那只手,紧张得掌心都出了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她明白自己应该笑一笑,却忐忑得扯不起嘴角的肌肉。 身上还有卤料的味道吗? 亲家母会嫌弃吗? 为了表示对穆母的尊重,也为了留个好印象,尽管紧张到快要晕厥,苏小娟一直努力佯装镇定。 视线颤巍巍地落在穆母身上。 亲家母真是跟电视上的富家太太一模一样,不,看起来更有气质也更随和,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简简单单盘个发都好优雅。 像三四十岁。 保养得真好。 年轻时一定更漂亮吧?听说亲家母曾是京市第一美人。 儿子随母,女婿应该长得挺帅的吧? 亲家去世得早,据说年轻时是F市很多少女的梦中男神。 女婿随便挑着长,不管长得像谁,都难看不到哪里去。 话说回来,亲家要给闺女办一场婚礼?自己能出席吗?会不会给女儿丢脸?也不知道女婿人品到底怎么样,对女儿好不好,会不会像外面说的那样喜怒无常。 不管怎么样,女儿在学校能够沉冤昭雪多亏了他啊。 华家该感谢人家。 唉,他们给女儿备的那点嫁妆好微薄啊。 在电石火光之间,苏小娟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穆母感激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亲家母,你把昭昭培养得很好啊。” “辞年能好起来都是昭昭的功劳呢。” 在听到穆母对华昭昭的夸奖后,苏小娟总算暂时停止胡思乱想,险些紊乱掉的语言功能也勉强恢复了正常。 到底是在大街上摆摊多年的人,不可能太过唯唯诺诺。 说起闺女,她又是自豪又是心疼,话也多了起来。 “昭昭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放学后第一时间就是帮我干活。才读小学一年级,就会做饭了,怕我饿着,特地装好了拿到摊位上给我。” 苏小娟用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才这么高,就跟我一起摆摊了,唉,回家后还要和我一起做卤料。” “她也常常帮她爸爸打下手。” 华昭昭跟着妈妈一起回忆往昔,那时日子过得清贫,但他们很爱她,一家三口之间常常充满欢声笑语,对未来带着美好的憧憬。 她还记得自己用稚嫩的声音说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其实那段时光已经很温馨美好了。 华昭昭很是惆怅伤感。 一旁的孟婉听着这桩桩件件,眼泪夺眶而出,哭得不能自已,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本该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还是第一次直观地听苏小娟这么说。 以前都不敢细问。 孟婉泪眼婆娑地看着亲生女儿,这孩子刚回沈家时,如果对她好一点,现在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为什么不先弥补自己的孩子,反而怪她不够懂事? 孟婉泣不成声。 华昭昭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泪失禁体质,刚认识时还会因为对方掉眼泪而手足无措,现在已经习惯了。 沈继章倒是心疼得不行,将妻子搂在怀里。 当然,他心疼的是自己的妻子。 “我们在老家镇上盖了自建房,欠了些钱,我和她爸爸忙着挣钱还债,都没舍得带昭昭去游乐场、动物园和海洋馆玩,连博物馆、科技馆都没去过。” 车内的穆辞年默默地将这些话记在小本本上。 以后要挨个带媳妇去。 “超市门口一块钱一次的摇摇车就只坐过一次,为了省钱,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再坐。” “唉,我们真的很对不起昭昭。” “后来,债务好不容易还清,本想攒钱给昭昭在城里买套房子的,最后……” 哽咽了一下,苏小娟没敢说起霸凌的事。 她换了个话题。 “好在昭昭的学习从没落下,老师都说她聪明。” 苏小娟絮絮叨叨地说着。 聊到学习,她与有荣焉。 “昭昭这孩子的医术是她爷爷领入门的,不过也是昭昭天赋好,老爷子只是个赤脚大夫,一直觉得对不起祖宗,昭昭才一点点大,老爷子就常常感叹终于后继有人。” 她如数家珍地说起华昭昭在学医上的天赋。 “昭昭这孩子5岁就能分辨上百种草药,10岁熟读《华氏医书》还有一大堆医学典籍,12岁就开始跟着她爷爷帮村民把脉治病,从没出错过。” “乡里乡亲都亲切地叫昭昭小华大夫呢。” “我常常在想,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这辈子才能拥有这么好的闺女。” 穆母全程听得认真,先是心疼得眼眶含泪,后不时面露惊叹地点头。 苏小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亲家母,我这真是,唉,癞痢头儿子自家好。” “您不要怪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您没说错,昭昭这孩子确实很优秀。”穆母回想方才亲家母说的那些,放在儿媳妇身上竟然不觉得奇怪。 “我早就知道昭昭的医术好,没想到她从小就是个小神童,不过也是,昭昭就是天生的学医苗子,不然哪能这么年轻就解决了连国医圣手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呢?” “可得好好培养培养。” “说不定啊,昭昭会成为世界名医呢。” 闻言,苏小娟对穆母的印象更好了。 在村里,没有媳妇全家急,有了媳妇全家欺,当婆婆的总是要给新媳妇狠狠下下威风才肯罢休,还要一个劲儿地催生,直到生出男娃为止。 亲家不仅不催生,还支持闺女继续上学。 太难得了。 要知道女婿已经三十岁了,这个年纪在村里第一个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亲家母,您人真好。”苏小娟擦了擦眼角,“昭昭能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我这个当妈的也就放心了。” 本来还担心闺女会被婆家看轻的。 还好亲家母是个开明讲理的人啊。 “我才是昭昭的妈妈。”孟婉再也无法忍受,哭着冲了过来,一把将两人的手分开。 她红着眼眶质问。 “苏小娟,你不是答应过不再打扰昭昭的生活了吗?为什么又要出现?为什么要跟我抢女儿?” 最后一句,孟婉几乎是嘶喊出声。 “你让我的女儿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还有脸出现!”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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