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37章送子入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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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北关外,燕军大帐
  十几名被顾思年放回来的燕军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半分,大冬天的脑门直冒汗。
  正中间的主位上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年轻男子,仪表堂堂、黑发盘髻。biqubao.com
  不像其他燕军将领那样穿束腰紧身的胡服,又或者披着半截胸甲,此人身上穿着类似于中原的锦衣长袍,袍面上绣着一只雄鹰。
  在北燕草原,雄鹰就是权力的象征!
  大燕九皇子,申屠空!
  此人单单朝这里一坐,就有一股威严摄人心魄。
  申屠空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么说,琅州城一战败了?”
  “是,是的。”
  官阶最大的一名百夫长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这是,这是凉军让我们带,带回来的。
  还,还让我们带句话给殿下。”
  地上摆着一只木盒,里面盛的正是迭儿木的人头。
  申屠空随意的瞟了一眼那颗人头:
  “带话?说来听听。”
  “凉军,凉军说,以后再敢侵入边境,这,这就是下场。”
  “狂妄!”
  坐在一旁的燕军武将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殿下,凉军宵小欺我太甚!
  末将请命,率兵直插琅州,打穿琅州卫边防,拿下凉军的首级,替迭儿木将军复仇!”
  “算了,计谋已经被识破,再出兵已经晚了。”
  申屠空略有些惋惜,轻声问道:
  “这个凤字营的主将叫什么来着?上次本殿好像在军报里看过。”
  “顾思年!杀了花儿布托将军的也是此人!
  据说此人去年才出现在琅州边境,年方十九,新入军没多久就攀升至参将一职,堪称神速!”
  “有意思啊,十九岁,比我还年轻不少。。”
  申屠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孱弱的琅州卫竟然还能出现这种人物,也好,不然本殿在边关历练也太无聊了些!
  告诉前线大军,后撤三十里。
  奔袭琅州城未果,再接着进攻崇北关也没了意义,天寒地冻的,等开春吧~”
  “诺!”
  “还有,这些人都拖出去杀了,我大燕从来不需要失败者!”
  ……
  琅州城外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过去没几天,前线的燕军就后撤了,紧跟着游峰的军令就送到了何先儒手中。
  免不了先夸奖一番顾思年的战功,然后给凤字营下了命令,一个月后天气转暖,就立刻赶赴崇北关参战。
  至于这一个月,何先儒、顾思年二人也不能闲着,要负责征兵事宜。
  前线接连大战,急需补充兵源。
  征兵嘛,顾思年自然就带着人来到了凤川县,毕竟凤字营乃是以凤命名的。
  本以为这次征兵会有些困难,因为去年凤川县征集个民夫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可当顾思年看到乌压压的人影围在县衙门口的时候完全愣住了。
  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几乎将门口的一整条街道全堵了起来。
  许多人家都是儿子入军,全家前来相送,几乎清一色的凤川县青年。
  曾凌川、秦熙这些凤川县出来的人脸色古怪,这是咋回事,这么多人要投军?
  “这,这……”
  顾思年说不出话来,心中有一股暖意升腾。
  县令陈鸿信在旁边低声说道:
  “凤字营在琅州城外的那一战打出了边军的风采,更是让凤川名扬全境,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听说你要来征兵,民意沸腾,响应官府号召者无数。
  许多百姓都是从城外村镇走了几十里路赶来的,有些人已经在衙门外等了好几天。
  我仔细算了算,少说有三四百人,足够凤字营补充兵员了。”
  老大人微微有些唏嘘,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尊敬。
  当初他就知道顾思年绝非池中物,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他俨然成了琅州炙手可热的人物,光看官阶甚至超过了自己。
  “顾将军,收了这些儿郎吧!他们都想跟着您!”
  “将军,咱凤川县子弟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对,收了他们吧!”
  顾思年目光闪烁,走到人群中轻声问道:
  “大娘,您也是送儿子入军的?”
  这么多老百姓,顾思年单单停在了这位老妇人的面前。
  因为这老妇人腿脚不利索,都还拄着拐杖,甚至双目失明,眼神很空洞。
  “你,你是顾将军吗?”
  “嗯。”
  顾思年拉住了那双粗糙的手掌:
  “是我。”
  老妇人满脸欣喜:
  “顾将军,如今谁人不知凤字营是琅州的骄傲?
  咱们这些凤川百姓哪能给您拖后腿!
  打燕贼我们没钱没粮支援前线,但老身还有一个儿子!”
  老妇人拉过一旁的年轻人:
  “顾将军,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年轻人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没见过世面,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红着脸喊了一句:
  “参见顾将军!”
  “多大了?”
  “十八!”
  “叫什么?”
  “陈凌!”
  “你爹呢?”
  “六年前在外砍柴,碰见了燕军游骑,死了。”
  “家里兄弟几个?”
  “就我一个!”
  “独子?”
  顾思年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大娘,就这么一个儿子,留在您身边养老不好吗?”
  这种兵顾思年不想收,收了老大娘就无依无靠,孤苦一人。
  一听顾思年不收,老人就急了:
  “我一个糟老太婆,随便怎么样都能活,大好儿郎闷在家里种田像什么话!
  跟着顾将军为国效力,杀燕贼!为他爹报仇!
  打跑了燕贼,咱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对,杀燕贼!只要能跟着顾将军,咱们都不怕!”
  “将军,收下他们吧!”
  这些凤川县的百姓们别的不知道,但他们知道顾思年是个好人,光是一纸租田令就让不少人受益。
  “好,我收下了!”
  “我全都收下!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凤字营的人!”
  顾思年眼眶泛红,最终点了点头,高高抱拳道:
  “凤川县的乡亲们,别的话我不敢夸口。
  但是我敢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的儿子!
  我会尽自己所能,将他们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不知是谁挥舞着拳头喊了一声: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阵阵呼喊响彻云霄。
  泱泱百姓送子入军~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严寒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绿意洒满人间。
  琅州城门大开,军旗招展,一名名军卒迈步而出,行向远方。
  今日凤字营开拔前线,经过这一轮的征兵凤字营足足补充了几百人,眼下是满编一千五百人!
  随行的还有一部分乡勇民夫、这些人马将会全部进驻崇北关,投入到对燕战事中去。
  顾思年策马而立,目光遥望城头。
  那儿有一道倩影正在朝自己奋力的挥舞着手臂,透过虚空,顾思年甚至能猜出佳人脸上的表情。
  “等我回来。”
  顾思年咧嘴一笑,举手示意,随即策马远行:
  “驾!”
  看着远去的身影,依依不舍的慕清欢趴在城墙边,许久未曾挪动脚步,喃喃道:
  “要平安回来啊~”
  ……
  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途经官道,一路向北而去,惹得沿途百姓无不驻足观望。
  漫天飘扬的凤字营旗更是引来了不少崇拜、尊重的目光。
  琅州城外那一场血腥大战震动琅州。
  如果说以前大家提到边军两个字会嗤之以鼻的话,那现在凤字营在老百姓的心中就是荣耀与勇敢的代名词。
  不过没走出十几里,队伍就走不动了,前方飞马来报,有人把官道给堵住了。
  秦熙一脸愕然:
  “搞什么,还有人敢拦官军的路?”
  “去看看。”
  顾思年眉头微皱,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他们一路疾驰到最前方的时候才发现有不少老百姓横在了官道中间,其中一个老人高声喊着:
  “顾将军!我要见顾将军!”
  顾思年曾在军中三令五申,不得横行乡里、不得欺压百姓!
  为首的那些士兵看是个老人,也不敢动手动脚,只能苦口婆心的劝他让路。
  可这老头也是倔,愣是一步不动。
  “老前辈,您找我?”
  当顾思年来到人前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老人!
  去年凤字营从前线返回琅州城,途经城外时他们在一个茶棚问路,挨了老头一顿骂。
  没错,正是眼前这人!
  “顾,顾将军!”
  老人一看到顾思年扭头便拜,高呼道:
  “小民参见顾将军!”
  “哎,这是做什么!”
  顾思年愣了一下,忙不迭的伸手去扶:
  “老人家,起来,赶紧起来。”
  老汉满脸通红,支支吾吾:
  “年前,年前我骂了您,我,我当时真不知道凤字营如此勇武。
  老头子臊得慌啊!”
  老人是个直性子,得知骂错了人寝食难安,一定要当面道歉。
  围观的老百姓叽叽喳喳不断,心道这老家伙胆子真大,朝廷武将也敢骂。
  完了,铁定要被找麻烦了,指不定还得挨一刀。
  “哎呦,我当什么事呢。”
  出人意料的是顾思年不仅没有责骂,反而是大笑道:
  “老人家您骂得好啊。
  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字字句句都戳到了我们心坎里。
  要不是您大骂一通,哪来的今日大胜?”
  顾思年说得不假,正是老人的骂声才让凤字营上上下下始终憋着口气,然后在琅州城一战中彻底发泄了出来。
  老人眼含热泪:
  “将军,将军大度!”
  老人赶忙从身边老妇的手里接过一碗凉茶,颤颤巍巍的捧起:
  “将军,老头子是卖茶的,拿不出来银子来,若是不嫌弃,就请将军喝一碗凉茶。
  等日后凤字营击退燕贼!老头子砸锅卖铁,也得请将军喝一碗好酒!”
  “哈哈哈!”
  顾思年放声大笑,捧起茶碗一饮而尽,高声道:
  “好酒倒是不必,一壶青沟足矣!”
  “父老乡亲们,凯旋之时再见!”
  大军远行,百姓高呼:
  “祝边军凯旋!”
  “儿郎们!早点回家!”
  茶碗空空、民心巍巍~
  「又要去边关啦」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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