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59章兵围靖边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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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啊!”
  “大军攻城!”
  “弓弩手放箭,快放箭!”
  “嗖嗖嗖!”
  一座古城匍匐在大地之上,青灰色的城墙透露着岁月流逝的气息,砖石表面有刀刻斧凿的印记,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留下的。
  墙砖缝隙间还有些许杂草顽强地探出了脑袋,与萧瑟的黄沙之景显得格格不入。
  这就是靖边城,坐落于琅州百里之外,乃是曾经边军所建造的军镇,据说当时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建出此城。
  光看城郭的宽度是要比崇北关小上一些,但高度不逞多让,所用的砖石也都是从深山中开采出来的,历经岁月的腐蚀也没有太多破败的痕迹,坚硬异常。
  靖边城东面是群山,城墙依山而建,堪称天然屏障,南、西、北三面接敌。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建城,那是因为往西二十余里又是一座大山,靖边城恰恰好卡在了两山要道之间。
  也就是说草原的骑兵想要抵近琅州边境,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除非你绕过靖边城东西两面的大山,可那得多花好几倍的时间,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武将都不会这么做。
  地形是险要,但有个问题。
  你想要守住靖边城就得从后方源源不断的将物资运到前线,这就得边军能在关外野战中击败燕军游骑,否则一支几百人的游骑绕过城池就能切断你的补给线,靖边城就成了孤城。
  随着北燕的崛起,边军无力击败燕人骑兵,久而久之靖边城就被荒废了,反倒成了燕军的后勤基地。
  琅州卫抵达靖边城的第二天就对这座古城发起了猛攻,四面八方全是“凉”字军旗高高飘扬,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弥漫在天地之间。
  “大军攻城,杀啊!”
  “往上爬,快往上爬!”
  “给我杀!”
  凉军士卒虽然在骑兵野战上弱于燕军一头,但论起攻城战那可是燕人的祖宗了。
  一架架大型云车被推向了城墙,所谓云车就是一种攀登城墙的器械:
  底部装有车轮以便移动,不过因为车身太重,需要数十名士卒在两侧推行。梯身可以上下仰俯,顶端有钩用于钩援城缘,攻城之时将云车搭在城墙边,车内的将士就可以一跃而入城头与敌军近身肉搏。
  但这种大型的攻城器械制造起来颇为麻烦、成本又高,最简单的攻城手段还是用竹梯,一个个的往上爬。
  除了云车还有冲车,这是一种被简易的皮革包裹起来的锥形长车,以冲撞的力量强行破开城门,也需要不少士卒推动。
  琅州卫求胜心切,游峰直接下令三面围城,同时对南北西三面发起了进攻。
  眼下靖边城的城墙四周就搭满了竹梯,手握弯刀的士卒们在己方箭雨、投石的掩护下拼了命的向上攀登。
  这些攻城士卒大多都是乡勇,时不时就有人被燕军一箭命中额头,哀嚎着摔落竹梯,成为一滩肉泥。
  攻城战吃人,最先攻城者死得也快,乡勇的命在将军们的眼里一点都不值钱,当然得先派乡勇出战了。
  各营的营兵基本上负责在后方督战,敢有怯战、逃跑的当场格杀。
  顾思年在后方远远的看着,曾凌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娘的,这城头也太高了,兄弟们爬了一半就被燕军的箭雨给射下来了。
  老武还在前面盯着呢,晚点他带兵再冲一次!”
  这两天凤字营也参与了攻城战,不过与其他几营只督战不同,顾思年可是让营兵亲自上阵,与乡勇一起攻城,甚至凤字营的营兵还得冲在乡勇的前面。
  一来他觉得这样才能激励乡勇的军心士气,谁的命不是性命?
  还有一个理由,凤字营也得熟悉熟悉攻城战怎么打了。
  凤字营里面曾凌川与武翔二人是老兵,步卒出身,攻城战他们熟悉,所以前面的战事一直是他们两指挥。
  秦熙关心地问了一句:
  “伤亡不大吧?”
  “没事。”
  曾凌川乐呵呵地一笑:
  “那些燕贼除了会放箭,啥本事也没有,弟兄们大多没事,轻伤的有一些。
  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受点伤是家常便饭了。”
  顾思年看着城头说道:
  “这位北燕九皇子怕是从来都没想过会被迫退入靖边城,防守战需要的器械他们几乎没有,只能用弓弩,我看城头上有不少角楼箭楼都荒废了,燕军根本没用上。
  游总兵他们猜得没错,靖边城并不是块硬骨头。”
  秦熙点头附和道:
  “起码从当前战局来看咱们稳占上风,燕军只能被动挨打。
  从昨天开始,城西的寿字营已经有士卒能登上城头与燕军肉搏了,要不是被扎西木错带着兵马挡回来,估摸着昨天就能破城。
  这些燕兵骑战、野战是一把好手,进了城内反而不会打仗了。”
  这是现在不少将领的共同感受,燕军确实没怎么打过守城战,防守起来有些不知道该干嘛;另外这座靖边城虽然高大坚固,但燕军并没有囤积大量的守城军械、工事也未修缮,所以打了这么几天,燕军的防线总给人一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占上风是好事,但咱们也别太掉以轻心。”
  顾思年沉声道:
  “申屠空不是个简单人物,早点啃下靖边城,咱们早点安心!”
  ……
  凉军帅帐内众将领齐聚一堂,游峰与苗鹰两位总兵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意。
  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战况,仿佛靖边城唾手可得。
  游峰摆摆手说道:
  “今天的攻城战是苗字营主攻,苗将军,说说战况吧。”
  “回大人话!”
  以指挥佥事之职暂代参将的苗磊迈步而出,抱拳大喝:
  “今日我苗字营主攻西门,全营将士外加两千乡勇分成五队,轮番攻城,多次攀上西门城头,与燕军激烈交战,反复夺取城头防线。
  虽然我营将士最终撤出战场,但却在城头上杀敌过百,差点就击垮了燕军的防线!
  末将相信只要再给咱们几天时间定能攻克城关,到时候定要砍了申屠空的脑袋!”
  乖乖,这位苗将军也是飘了,连斩杀申屠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好,苗字营将士果然勇武!”
  游峰笑呵呵地说道:
  “到底是我琅州卫的老字营啊,苗将军志向远大,不错!”
  游峰狠狠地夸赞了苗磊一通,让几位姓苗的都脸上有光,苗磊还得意的看了顾思年一眼。
  这几天的攻城战凤字营其实远没有苗字营与寿字营出彩,这两营杀得燕军比凤字营要多得多。
  苗家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顾思年其实很明白这两营的杀敌数是怎么来得,无非是不计代价的催动乡勇攻城,杀敌数是多了,但己方死的人也不少。
  这个苗磊,是只报喜不报忧。
  游康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顾思年摇头拦住了。
  这种时候全军上下士气正盛,游峰又信心十足,你跳出来说啥都没用。
  苗鹰捋了捋苍老的胡须轻笑道:
  “燕军兵力不足、军械不够,咱们琅州卫打起攻防战又得心应手,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啊。
  若是照这个趋势打下去,靖边城守不了多久。
  虽然说天气炎热,但老夫建议咱们琅州卫应该一鼓作气,尽快攻克城池!”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游峰重重点头道:
  “诸位将军,上有兵部的旨意,下有琅州卫边军的荣耀,这一仗咱们一定得打得漂漂亮亮。
  从明天开始,各营参将需要轮番去前线督战,谁都不能懈怠!大军务必加快进攻节奏,不要给燕军喘息之机。
  我知道攻城会死人,但请大家记住,打赢这一仗,以后会少死很多人。
  诸位,为国效力的时候到了!”
  一番豪言壮语啊,游峰信心满满。
  “轰!”
  满屋子的将领同时喝道:
  “谨遵军令!”
  ……
  夜色笼罩着靖边城,空气中带着一丝沉闷。
  点点灯火闪烁在城池四周,这些天的攻防战让燕军很是疲惫,都在强行撑着身体守城。
  就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中,申屠空缓步登上了北城墙的一座箭楼,举目遥望。
  远处依稀可见凉军军营中亮起的火光,几乎包围了靖边城的整个外围,更远处还有重重叠叠的山峦起伏,盘踞大地,宛如巨兽般阴森可怖。
  申屠空面无表情地问道:
  “军中伤亡情况如何?”
  站在身后的扎西木错恭恭敬敬的抱拳回答:
  “陆陆续续战死了好几百人,还有上千军卒都受了伤,咱们步卒不多,不少骑兵已经下马参与守城战,城中囤积的羽箭也即将耗尽。
  再打下去……”
  “看来情况不同乐观啊~”
  申屠空的表情很是古怪,好像也不慌张。
  扎西木错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说道:
  “殿下,请恕卑职直言,末将不明白为何要死守靖边城。
  以我大燕铁骑的战力完全可以出城与凉军拼死一战,虽然咱们兵力不如凉军,但末将有信心换掉凉军的锋刃营与凤字营,解靖边城之围!
  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死在守城战中,末将心里不舒服啊。”
  扎西木错的心里很憋屈,虽说在济兰河谷输了一仗,但远没到龟缩不出的地步啊,为何申屠空就不许他出战呢?
  “你用几千骑换掉锋刃营与凤字营,然后呢?”
  申屠空平静的问道:
  “无非就是两败俱伤罢了,两边都死得七七八八,无力再战。
  可我大燕将士的命比凉军金贵多了!
  两败俱伤,非我所愿。”
  扎西木错苦着脸说道:
  “可是这么一直与凉军耗着也不是个事啊。”
  “呵呵。”
  申屠空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这般诡异的笑容让扎西木错一愣:
  “莫非殿下有何妙计?”
  “天机不可泄露啊~咱们在靖边城守几天了?”
  “回殿下,第八天了!”
  “第八天了吗?”
  申屠空伸了个懒腰看向天边: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啊~”
  「结尾留个钩子~」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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