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212章兵权入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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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靖暂时居住的府宅内坐着寥寥几道身影,一直被软禁的顾思年也在场。
  就在这座府邸的外围,葛靖从京城大人的军士严阵以待,防止今夜发生变故。
  刚刚游峰与董寿二人已经汇报了半个月来的交战经过,游峰的目光时不时就会看向顾思年。
  这家伙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又放出来了?
  还有那个卫湖也不在场,哪哪都不对劲。
  其实战事的经过也很简单,二人到了前线之后为了打出边军的威风,主动出击了好几次,胜多败少,气势汹汹。
  燕军接连吃亏,只得拔营后撤,然后游峰就坐不住了,想要趁着士气旺盛打一场大胜仗,也盖一盖顾思年的风头。
  于是他就率军大举出击,尾随燕军追杀。
  这一追就中了燕军的埋伏,大败而归,还搭上了两营兵马,刚刚收入麾下的亲信耿宇也死了。
  游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战是卑职轻敌了,拓跋烈麾下有两千弓骑,弓马娴熟、战力惊人又来去如风。
  这次我们就是在野外遭遇了两千弓骑,先锋大军被燕军一个冲锋就打垮了,这才导致落败。
  请葛大人治罪!”
  燕军虽然大部分都擅长骑射,但这次碰见的两千弓骑尤为厉害,箭矢就像长了眼睛,不停地收割着将士们的性命。
  而且这群人速度也快,擅长拉扯己方阵型,两千人就让己方应接不暇。
  葛靖自始至终都在听着,一句话都没说过,时而看看游峰与董寿,时而低头沉思。
  游峰与葛靖相识多年,大胜大捷都经历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人有这般表情。
  心中有些惶恐的游峰再度说了一嘴:
  “此战失利,皆是卑职轻敌所致,请大人治罪!”
  别的不说,这认错的态度还是有的。
  葛靖终于抬起了头,平静地问了一句:
  “琅州卫兵符何在?拿出来吧~”
  “额~”
  游峰面色一变,表情极度僵硬,董寿更是愕然。
  难不成打了一场败仗就要收他的兵符?这样的处罚也太重了。
  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游峰还是老老实实地掏出了兵符,放在了葛靖身前的桌子上。
  葛靖冷着脸说道:
  “此次凉燕大战,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着,就连陛下都在过问。
  开战半个月就折损了两营兵马,消息若是传到京城,你们的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
  现在老夫收你们的兵符是为了保你们的命,心里可别有怨气!”
  游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下来,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大人,大敌当前需要领军之人啊,卑职愿意将功赎罪,请大人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当了这么久的琅州卫总兵,游峰岂会甘心兵权就这么交出去?
  “领军之人你就不必操心了。”
  葛靖随意的说了一句:
  “军中还有这么多武将可用,这里还有顾总兵,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葛靖的眼神中带着寒意,如果游峰这时候敢说一个不字,这条命就没了。
  好在他没有异动。
  “他?”
  游峰豁然抬头:
  “卑职斗胆询问大人一句,顾总兵身上还背着大案,岂能随意执掌兵权?
  这可是两军大战,容不得出差错啊!”
  就算游峰被暂时拿了兵权,他也希望是董寿领命,怎能是这个顾思年?
  从前两天事发到现在,琅州城内所有游峰、董寿的亲信都被禁止外出,二人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若是走漏了风声,游峰临阵叛变怎么办?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顾将军无罪。”
  葛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游峰目瞪口呆:
  “无罪,怎么可能?不是有那么多证据吗?”
  游峰临走之前觉得顾思年已经必死无疑了。
  “所有罪状,都是卫湖故意栽赃陷害,妄图加害顾总兵。”
  葛靖冷声道:
  “卫湖已经全盘招供,就连那封案卷也是他偷窃凤川县大印伪造的。
  而且还查出他贪墨军饷、扣押军需物资,每年户部拨下来的钱银至少有一成进了他卫家的口袋。
  实在是罪大恶极!
  卫家满门已经下狱,只等定罪问斩了。”
  “这,这怎么可能!”
  游峰无比惊骇,顾思年没倒台,卫家反而没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半。
  旁边的董寿同样愕然,短短半个月罢了,琅州城内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样胆大包天的贼人,连军需的银子都敢贪!”
  葛靖老眼微眯,带着一丝寒意看向了游峰:
  “大敌当前,他竟然不想着齐心协力击退燕军,还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该死!”
  游峰心头一颤,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几乎不敢与葛靖对视。
  葛靖背过身,对着地图:
  “前些日子,卫湖似乎给游总兵送了一大笔银子吧?”
  游峰终于慌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葛老,这都是卫家强行送的!并不是卑职索要啊!
  游峰可以用性命担保,从未贪墨过军资军饷!”
  堂堂一卫总兵,心中终于出现了恐惧。
  董寿不可置信的看着游峰,连他都不知道游峰收了卫湖的银子,今天这麻烦大了。
  “你调走了望北营等三营兵马,就为了扳倒顾总兵!”
  葛靖的语气终于变得严厉起来:
  “三营精锐兵马不去前线参战,反而驻守在崇北关一线按兵不动,是你游总兵信不过三营的将军吧?
  大敌当前,你还在搞这些狼狈为奸的手段,游峰啊游峰,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老人怒其不争,满脸悲愤。
  游峰毕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么些年,多多少少是有感情的。
  但这次葛靖实在无法容忍游峰的所作所为,因为他太需要一场胜利帮助自己坐上北境司司丞的位子了。
  游峰眼眶瞳孔,额头上青筋暴涨,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卑职知罪,愿交出兵权!
  任凭大人发落!”
  游峰明白,效力这么多年的葛靖已经打算抛弃他了。
  旁边的文愈和慕晨沉对视了一眼,整个琅州卫怕是要变天了啊~
  葛靖沉声喝道:
  “通晓全军,游总兵旧伤复发、身体抱恙,不再领军,暂住琅州城休养!”
  “诺!”
  游峰又磕了一个头,满脸哀伤绝望。
  不过葛靖也算是给他留了一份体面,找了个旧伤复发的理由。
  “顾将军!”
  葛靖抬头看向顾思年,顾思年迈前一步:
  “末将在!”
  葛靖将桌上的那枚虎符放在了顾思年的手心:
  “传令各营,自即日起,琅州卫上下所有营兵、乡勇、民夫尽数归顾总兵调遣。
  军令所至,不从者格杀勿论!
  顾将军,击退燕贼的重任可就交给你了!”
  顾思年握紧虎符,冷喝道:
  “请大人放心!
  我琅州卫兵锋所指,必战无不胜!”
  ……
  昏暗的房间中,顾思年躬身而立,神态举止十分恭敬,葛靖站在地图前,苍老的手掌一点点滑过纸面。
  屋中并无旁人,显得异常安静。
  葛靖喃喃道:
  “游峰三十岁的时候,老夫就认识他了,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边军参将,战功在身,多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也算是年轻有为啊~
  老夫见他可用,便用心提拔,他也没让我失望,这么些年来关键时候没掉过链子,也打了不少胜仗。
  一路走来,他官至琅州卫总兵,成了一方军事主官。
  可以说没有我,他走不到今天。”
  顾思年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夫也不是一个着急上火的人。
  为将者,打一两次败仗不算什么,总有翻盘的机会。
  但这次的凉燕大战对我而言太过重要,游峰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
  说句真心话,如果这次他打赢了,老夫会选择息事宁人,做个和事佬,尽可能让你们二人化解恩怨。
  以后琅州卫就是他正你副,二人一起带兵。
  但现在他输了,输了就只能交出兵权!”
  葛靖还算坦诚,将实话说了出来,顾思年并没有感到憋屈。
  像这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只会任用对自己有助力的人。
  游峰在葛靖眼里已经是无用之人。
  葛靖缓缓抬头:
  “他当初是三十岁的参将,而你,是二十岁的副总兵。
  比起他,老夫更看好你!
  琅州卫的军权都给你,老夫是顶着极大压力的。
  我知道拓跋烈不好对付,但你只能赢,不能输!”
  顾思年沉声回道:
  “末将别的话不敢保证,但若是打不赢这一仗,我会自己战死在边关!”
  “说得好!”
  葛靖站了起来:
  “老夫就喜欢你身上这种锐气、这种杀伐之意!
  游峰就少了你这股狠劲!他不如你!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实际上官场与沙场一样,都步步危机、处处陷阱。
  今日有游峰与卫湖对你发难,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只要你一日身在官场,这种事就避免不了。
  你能做的,就是一步步往上走,越往上,找麻烦的就会越来越少,敬畏你的人就会越多!
  你才二十岁,未来的路很长很长,该想好怎么走~”
  葛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深意。
  顾思年恭恭敬敬的抱拳道:
  “还望大人日后多多提拔!末将定为大人,尽心尽力!”
  顾思年何曾不懂,葛靖这是在对自己抛出橄榄枝。
  “果然聪明!”
  葛靖微微一笑,干枯的手掌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打赢这场仗,老夫保证,你就是琅州卫总兵!”
  「掌权之路,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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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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