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霄山帅帐 司马庭风负手而立,看着地图久久不语。地图上标注着大凉朝战事最激烈的几处战场: 凉燕交战的北凉道,两国数十万精锐正在朔风城浴血拼杀,此前的战局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互有胜负,但是现在两万燕军直插琅州雍州,偷袭北凉道腹背,战事下一步如何发展尚未可知; 都畿道战场,曹豹率领的中军都督府越战越勇,打得雷彬节节败退,损兵折将,等尘洛熙身死的消息传去后雷彬估计会立刻投降,这里已经被司马庭风自动排除在外; 荆州战场,雪辞秋指挥神策卫以及附近郡县集结起来的八万兵马拦住了青扬道北上的十万大军,青扬道的兵马虽然操练多年,但毕竟未经战事,面对神策卫这种精锐无能为力。再加上雪辞秋足智多谋,多次设伏击败青扬道兵马,这里的情形也不容乐观; 还有刚刚开辟的一处战场,青扬道。张靖带领剑南道的两万精锐北上,猛攻青扬道、黔中道,两道驻军几乎都已北上,防守空虚,被张靖连克数十城,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现在只剩几座重镇还掌握在他们手里。 可以说纵观全国战局,司马庭风一方并不占劣势。 想赢,只能赌一把拿下京城! 过了很久,军帐的门帘轻轻掀起,一道倩影迈步而入,站在了司马庭风身后。佳人入帐,顿时有一股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与沙场二字显得格格不入。 “你来了。”司马庭风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怅然:“我等你很久了。” 走进帐内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大凉朝的皇后,司马庭风的亲妹妹司马玄凝,她穿着一身束腰青衣,一头黑发顺背下滑,窈窕玉立,衣袍表面还绣着无数柳叶图案,和司马庭风身上的衣衫如出一辙。 看到这身长衫时司马庭风愣了一下,这是当初司马玄凝出嫁时自己为妹妹准备的嫁妆,一针一线用的都是天下最好的丝绸,找的是青扬道最好的织女,图案也是他最喜欢的柳叶。 这一身衣袍算是司马庭风对妹妹的疼爱、思念~ “哥哥等我很久了?” 司马玄凝神色平静:“是有什么话要跟妹妹说吗?” 一向巧舌如簧、言辞犀利的司马庭风在这一刻哑巴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说,就让我来说吧。” 司马玄凝喃喃道:“你此番入京去东宫府看望我,当时说希望我尽快启程会青州,说是爹想我了,那阵子先帝病重,我走不脱,内心十分自责。 如今看来不是爹想我了,是你在那个时候就准备好造反了,想要让我早点离开是非之地。 是吗?” 司马庭风默然道:“战火无情,刀剑无眼,我怕你受伤,也怕你留在皇城内因为此事受牵连。” “受牵连?呵呵。” 司马玄凝不自觉的笑了一声: “哥哥你知道吗,我得知你造反的第一个念头,是尘洛熙胁迫了你,逼着你跟他一起造反,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向陛下求情,想要给你谋一条生路。 可如今看来,你早就准备好要造反。 口口声声说怕牵连我,可你不还是做了吗?” 司马庭风低下头,眼眸中闪过一抹落寞。 “你造反,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还是说爷爷、父亲早就知道?” 司马玄凝死死盯着司马庭风的眼睛: “不要骗我,你知道的,我能看出你有没有说谎。” “呼~” 司马庭风长出了一口气: “爷爷、父亲都知情。” “你们准备多久了?” “二十年。” 听到这个数字,司马玄凝浑身一颤,面色发白: “二十年,二十年。这么大的事你们瞒了我整整二十年?从爷爷到爹、到你,二十年来从未跟我提及过此事。 为什么?” 司马玄凝的心口一阵揪疼。 她自幼聪明伶俐,什么事情一看就懂,但几乎不问朝政。她知道府中藏着一些秘密,但像司马家这么大的世家,有些秘密很正常,所以她从未过问。 哪曾想这个惊天秘密是密谋造反,夺取江山。 一家人,却瞒了自己二十年。 “此事,此事太过重大。” 司马庭风艰难地解释着:“你从小秉性纯良、性格率真,爷爷和爹不想让你掺和到这些事里面。所以,所以才一直瞒着你,希望你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 “快快乐乐地长大?哥哥是觉得我现在很快乐?” 司马玄凝眼眶泛红,质问道:“既然你们早就打算造反,为何还要将我嫁给尘风,为什么? 尘风若是夺嫡失败,注定会死在朝堂党争之中,我肯定会陪着他一起死;他若是夺嫡成功自然会成为大凉朝的新皇,然后你们造反,成为敌人。 不管那条路对我而言都不是好结局,你们明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嫁给尘风,是只能嫁给尘风!” 司马庭风的语调逐渐提高: “你别忘了,当时是剑南王府提亲,想要将你许配给尘屠南。剑南王府即将造反,我们岂能让你交给尘屠南这个家伙?要想拒绝剑南王府的婚约,唯有将你嫁入皇室,嫁给一个皇子,这样才能堵住剑南王的嘴! 尘洛昭也好尘洛熙也罢,他们都没有储君之象,有顾思年和第五南山在,他们两是斗不过尘风的,所以对你而言,嫁给尘风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可以不嫁!我宁愿一辈子留在青州!” 司马玄凝攥紧拳头:“你们不是要造反吗?好啊,我就跟着你们一起造反,生也好死也好,我们都死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也知道我在说胡话?那你们为何还要造反,将我置于如今的境地!” 司马玄凝红着眼: “我嫁给太子,现在是皇后,司马家明明可以本本分分当个皇亲国戚,在青扬道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为什么还要造反! 司马家享受的皇恩够多了,家里的田地、财富足够子孙世代荣华,为什么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造反?” “你懂什么!司马家权势再大,财富再多,那也只是别人的一条狗!” 司马庭风冷喝道: “这天下只有一个主宰,那就是皇帝!皇帝一言可定天下人的生死!爷爷是三朝老臣,于国有大功,不还是被尘尧活活逼死了!父亲当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一句话,说罢官就罢官。 荣华富贵有什么用?别人一句话,我司马家九族尽诛! 你问我凭什么?我也想问一句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们姓尘?他们本就该高人一等? 不,我司马庭风不服!我自幼勤奋刻苦、博览群书,凭什么我就要屈居人下,看他们的脸色行事,给他们下跪? 我要当皇,我要当那个可以一言定生死的人!” 这一刻司马庭风的眼眸中充斥着野心,目光猩红。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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