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怒吼让司马玄凝面如死灰: “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你以前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从小你不是这样的。” “不!我一直这样!” 司马庭风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人都以为我是司马家的长孙,捧着我,围着我转,但凡我有一点点不满他们就会害怕,恐惧。 但我知道,他们怕的不是我,怕的是司马这两个字!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别人怕司马,那我们也会怕尘,我绝不能忍受像狗一样跪在别人面前。 所以,我要取代他们,让所有人都怕我!” 或许是被司马玄凝一声声质问激出了火气,司马庭风说起话来也越发的癫狂。 他是江南司马家的长孙,自幼众星捧月,他心中的傲气让人无法理解。 司马玄凝看着自己的哥哥,目光怔怔,只觉得胸口一阵阵抽疼。 帐中一片沉寂,司马庭风也冷静了一些,艰难地开口道: “妹妹,今日你来,一定不是想只聊这些吧? 说吧,你还想说什么。” 话已至此,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把所有事情讲明白。 司马玄凝努了努嘴,尽可能轻声细语地劝道: “哥哥,放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让叛军放下武器,朝廷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你跟着我回城向陛下请罪,他一定会给司马家一条活路的。” “放手?” 司马庭风好像早就猜到了妹妹会说什么,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你在坚持什么?” 司马玄凝嗓音沙哑: “我在出城之前朝廷刚刚收到军报,雪辞秋在荆州设伏,一战歼灭了青扬军三万主力,剩下的兵马已经退守江边,无力再对官军发起进攻; 还有那个张靖,带着剑南军几乎攻占了整个青扬道,眼下青州城已经被围了,一人一马都别想出城,就连父亲都被困在城中。 哥!形势危急,降了吧!” 两道消息让司马庭风的瞳孔一缩,冷喝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 雪辞秋手底下除了一支神策卫,其他都是从各地郡县临时征召的兵马,是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击败我青扬道大军! 青州被围的消息更是无稽之谈,就在十天前还有不少城池掌握在我们手里,剑南军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如此迅速,攻城战没那么好打! 一定是尘风在骗你!妄图扰乱我军心!” 司马庭风脸色铁青,嘴上说着不信,但眼中已经闪过一抹慌乱。 如果说之前是势均力敌,两边看不出什么进展,那现在可就真的陷入颓势了,叛军被彻底击败只是时间问题。 “别人会骗你,我也会骗你吗?” 司马玄凝冷声道: “江南送来的军报是我亲眼所见,一字不差!” 司马庭风沉默了,从小到大,司马玄凝从未骗过他。 “哥,算妹妹求你了,降了吧。” 司马玄凝轻轻捏住了司马庭风的衣角,哀求道: “我承认,这么多年来你部署周密,整个朝堂都被你骗了,差点成功。可战场上打不赢,权谋手段再高明又有何用? 降了,还能给司马一族留个血脉。” “我还没有输,没有输!” 司马庭风攥紧了拳头: “司马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根基深厚,江南文官更是唯我马首是瞻! 你没发现吗,造反之后尘风下令天下兵马勤王,可江南州郡许多地方的官吏都按兵不动,你猜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在等,等输赢的结果,如果我赢了,这些人一定会拥立我为新皇,这是从龙之功,所有人都想跟着我一步登天!” 司马庭风很清楚,许多人都是骑墙派,都在等一个胜负。 “你怎么赢!” 见司马庭风始终执迷不悟,司马玄凝急得跳脚: “就算那些人都是爷爷、父亲的门生故吏,以后有可能拥立你为新皇,可是首先你得赢下这场仗,击败京城内的兵马。 你靠什么赢?左右骁骑卫还剩下多少人?两万,还是一万?能守住龙霄山就不错了! 还是说你指望这燕贼帮你打赢这场仗?”biqubao.com “哥,我们是凉人,自古以来与燕贼势不两立,你岂能引燕兵入境! 就算你真靠北燕相助登上皇位,也会背上万世骂名! 你糊涂啊!” “想赢只能靠燕军!二十万北凉军在北境虎视眈眈,不灭了他们,我就算当了皇帝也睡不安稳。” 司马庭风冷喝道: “我不是要与燕人联手,我只不过是驱狼吞虎,借燕人之手消灭尘风和顾思年! 等他们拼了个两败俱伤,我再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到时候我不仅能登基称帝,还能顺势灭了北燕一统天下,成为千古一帝!” “驱狼吞虎?你这是引狼入室!” 司马玄凝怒声道: “六万燕骑入境,千里奔袭京城,一路上将中原搅得鸡飞狗跳。等他们到了京城脚下,京畿道数以十万计的百姓都将暴露在燕人的屠刀之下。 到时候遍地狼烟、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老百姓该怎么办? 啊!” “老百姓?在我眼中他们只不过是蝼蚁!” 司马庭风怒喝道: “天下苍生千千万,死掉一些人又有何妨?为了皇位、为了司马家的万世昌隆,这些蝼蚁就该死! 他们该死!” 司马玄凝呆若木鸡,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哥哥能说出这样冷血的话。 “疯了,你,你真的疯了。” 司马玄凝下意识地松开衣角,目光惨然而又自嘲: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帐中一片沉寂,司马玄凝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从出生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哥哥如此陌生无情。 兄妹两都低着头,司马庭风过了很久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轻声细语的说道: “既然你已经出了皇城,那就留在龙霄山吧。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等我击败尘风、劝退燕兵,登基即位,你会过上最幸福的日子。 好不好?” 司马庭风迈前一步,想要去拉一下妹妹的手臂。 可司马玄凝却往后退了一步,惨然一笑: “幸福?哪来的幸福?尘风,尘风是我的夫君,我更是大凉的子民。 你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国,还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幸福?” “玄凝!你别忘了自己姓司马!” 面对妹妹的质问,司马庭风恼羞成怒: “从小到大哥哥对你疼爱有加,爷爷父亲都惯着你宠着你,为何如此不听话! 听哥的,就留在龙霄山,哪都别去。 你就算跟我,难不成你还要恨爹?最起码的孝道都不讲了吗!” 说完司马庭风再度伸手去拉。 “蹭!” 司马玄凝手掌一翻,豁然多出一把匕首,直指司马庭风: “别过来!” “你,你要杀我?” 司马庭风不可置信,锋利的匕首刺得他心痛。 “我不会伤你。” 司马玄凝反手将匕首顶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哥,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已嫁入皇室,是陛下的妻子。 今日你若是不放我回京城,我就死在你面前!” 短短的一句话让司马庭风心脏绞痛,满脸悲伤,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无比恨他。 “罢了。” 司马庭风长叹一声: “你,回去吧。” “刺啦~” 司马玄凝手中匕首顺势下滑,一刀割开衣袍尾端,撕开一块布。 “从今以后,我司马玄凝与司马家再无瓜葛! 我只是大凉的皇后!” 柳叶落地~ 兄妹分离。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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