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_分节阅读_1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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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调客客气气。“是我一时没拿捏好指劲,害孙姑娘受苦了。等会儿收针,我会多留意。”

    孙思蓉轻哼了声,撒撒嘴,丽眸还在瞪人。

    “孙姑娘,那个……我、我去换盆清水,再取上好的化痴药膏过来,等收完针之后,我帮孙姑娘在针口上揉揉,就不会有瘀痕的。”樊香实赶紧打圆场。她再傻,也知公子故意整人,只是他以前不会这样的,自小姐离开之后,他就……不太一样。旁人或者并未觉察,但公子确实与以往不同了,一些事,也只有贴近他生活的人才能窥见。

    “还是阿实够义气,知道疼人,你要是个男的,姊姊绝对是赖着你不放。”

    孙思蓉冲着她撒娇,脸蛋美得像朵花。

    她不知为何不敢看公子表情,仅低“唔”一声,随即端着用过的一盆水溜了出去。

    公子似乎不太喜欢别人逗她,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之前有位“武林盟”的赵叔叔问起她的年纪,知她年满十八了,便直说要帮她引见几位中原武林的青年才俊,她拚命推拒,脸比辣椒还红,赵大叔却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说她总不能一辈子赖给公子、赖给“松涛居”。她那时被逗得面红耳赤,那一次,公子面上带笑,目中却透寒霜,“武林盟”所需的特制祛毒丸硬生生抬高了两倍价钱。

    这一次遇上“第一美人”,人家仅是口头上戏弄几句,他也上心了。

    公子的确是怪,但是……唉,她隐约能够理解了,或者是因小姐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不仅伤害公子身躯,亦在他心版上狠狠划下一记,那柄匕首闯下的祸端越烧越烈,从未止息过,所以公子才会对她愈来愈在意,毕竟留在他身边的人,多一个是一个,他不想再失去……

    她的公子啊,怎么这么傻?

    傻得让她不由得想多疼他一些,想抹去他心里的不安和疑惑,想他再快活些、笑得再更爽朗些。

    换过干净的脸盆水,取了化痴药膏,她重新回到孙思蓉住下的院落。

    走近时,房是传出清晰的对话,那交谈的内容让她不禁顿住步伐。

    心房一颤,呼息紧绷,她竟是不敢入内,端着一盆水怔怔贴墙而立。

    她下意识竖耳倾听,听里边那一男一女的交谈——

    女声娇问:“陆公子,奴家恰巧结交了几位域外朋友,听他们几位提及,那方域外血鹿牧族所珍藏的千年『血鹿胎』几年前已落进阁下手中,就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陆公子肯爽快给个答覆吗?”

    男嗓淡然道:“是曾经落入在下手里。”

    “曾经?那现下不在了吗?”略吃惊,顿了顿又说:“听闻陆公子有位生得极好看的师妹,是殷显人殷前辈的独苗,陆公子与师妹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又听闻那位殷家妹妹自幼体弱……那方能青春常驻、活血养气的『血鹿胎』阁下用在她身上是吗?”

    门外的樊香实背贴着墙,侧脸偷偷往里头一觑。

    她躲在门外偷听,公子肯定能察觉到。

    但……公子没点破,没叫她滚进去,那、那她就继续躲着。孙姑娘在话中提及小姐,总觉得此时现身不是明智之举,再有关于那块“血鹿胎”,她也想知道公子会如何回答。

    结果她只觑见他开始收针,轻垂面庞,敛着眉,竟半句不吭。

    孙思蓉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忽地苦笑叹气。

    “陆公子,原来世上不是只有男人才薄幸,女子若翻起脸不认人,也够狠绝。唉,可惜那方『血鹿胎』,若能给了我……若能为我所用呵……你待你师妹千般、万般的好,又有何用?她偏生看上别人。我听『武林盟』的人说起那天之事,说你只身入虎穴,战得半身血运,最后仍黯然放手。唉唉,就可惜那『血鹿胎』,太、太可惜啊,早知她要跟人跑,你就不该给嘛……嘶——痛、痛痛啊——”

    呼疼声乍响,樊香实蓦地一震,想也未想已跨过门槛冲进去。

    “我来了、我来了——”足一顿,她盆是的水险些洒出来,公子又整人了。

    明明是收针而已,连她樊香实都有自信能做好之事,他却收得对方身上二十来处针孔鲜血直淌,也不知她取来的化瘀膏够不够用?

    她瞪大眼看向始作俑者,他神态平和,仍斯文有礼慢吞吞道——

    “我又没拿捏好指劲,又让孙姑娘受苦了。真对不住。明日落针拔毒。我会年留意些。”

    樊香实瘪瘪嘴有些想哭。

    她家温雅如北冥之春的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使阴招啊?!

    *

    “唔……要是一切未变,平常这个时候,小姐也都喝过一日内最后一碗补药,然后上榻安歇了吧?”

    在灶旁跟着几位大娘一块儿吃过晚饭后,樊香实又独自练了小半时辰的呼息吐纳,结束后,汗湿体热,她溜上位在“夜合荡”另一区、供居落里的男女使用的温泉群,痛痛快快浸洗了一番。

    这是的温泉水同样源自“夜合荡”那颗泉眼,每一洼泉池都不大,夜合花丛从泉眼那儿一路蔓生过来,恰好把这一区的温泉群又分出两边,再加上几方天然岩石阻隔,于是位在高处、较隐密的那几洼泉池,很自然地让居落内的几位婆婆、大娘和她樊香实姑娘所占用,位于下方几洼露天露得颇彻底的温泉则纯属男汤。

    此时走下长长石阶,换上的干净宽衫随风贴合身躯,发丝飞扬,真像下一刻便要御风而起,飞往山外山、天外天。

    望着蓝黑色的穹苍,月儿刚升起,忽然间有感而发。

    “唔……或者小姐又闹脾气,不肯喝药,所以公子正劝着、哄着也不一定。”

    “又或者公子不哄人,跟小姐比起耐性了,他会说『阿实请你家小姐过来喝药。』,小姐会说『阿实,跟他说我不喝。』,公子又会说『阿实,把药端过去。』,然后小姐就说『不喝就是不喝。』,然后我就……就……”她就被他们俩夹在中间闹得团团转,端着药左右都为难,却遇尔瞥见公子嘴角好笑淡扬,因为她的窘状。

    她喃喃自语,想起以往寻常之景,如今人事已非,突觉心中沉甸甸压着什么,适才练了气、浸过温泉所得的通体舒畅感,一下子全没了。

    兴许,内心那块大石早就压着,从小姐刺伤公子、绝然离开北冥那一天起,已便一直重重压着……

    回到“空山明月院”,公子房中透出带有松脂气味的空神薰香。

    对于那气味,她已相当熟悉,从夏到秋的好几个夜里,公子都会点上空神香入睡,但……他依旧睡得不好,除非……

    揉揉脸,提气于胸,她蹑手蹑脚靠近。

    榻上的男子脸朝里边,肩背随呼息微微伏动,似乎真睡下,也睡沉了。

    能睡,那就好……

    静吁出口气,她扬唇,无声笑着。

    她退到角落,察看了小紫炉内香料薰燃的状况,再让两面窗板留着小缝,以防房内过闷,之后才小心翼翼退开再退开,退回自个儿房里。

    脱鞋,放下两边纱帷,上榻躺平。

    此时月光正盛,皎色透过窗纸照进,房中不需点灯也能看见物事。

    突然间,她双眸惊愕地张圆,直盯着出现在纱帷外的一道修长男性身影。

    ……是说,这事也不是第一回。

    要里头一次撞见,她绝不是瞠大眼睛罢了,怕还要张声惊叫,可见是熟能生巧……呃,一回生、二回熟?还是……三折肱而成良医?

    脑中思绪乱转,她望着那抹身影渐渐靠近,轮廓从朦胧转成清晰,心脏怦怦跳,她顿觉呼息困难,今晚所练的吐纳功夫全都白搭。

    缓缓,她侧过身子,微蜷着,抱着羽被面向榻内,那模样像似她睡熟了翻身,不知周遭起了什么动静。

    她闭起眼,努力拉长呼息,面颊热烘烘,四肢百骸皆热。

    即便这样的事,从那晚公子枕她大腿而眠之后,就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要她平常心以对也实在太困难,这、这绝对是她樊香实的修行之道啊!

    第6章(2)

    纱帷被撩开,有人坐上榻。

    那人静坐了会儿,接着就……就躺落下来,轻轻挨着她的背。

    唉,怎又跑过来跟她挤同一张床榻?都不知她、她忍得年变苦吗?!

    “阿实睡了吗?”

    是听主子这么问,樊香实暗暗咬牙,揪着被子没出声。

    然后,全都因为那声叹息,低幽叹声从背后传来,仿佛强忍着什么,仿佛……仿佛内心翻腾着诸多情感,有着许多的、许多的烦恼,有无数的、无数的怅惘,无处宣泄亦无法宣泄,所以只能化作幽幽叹息,在空山明月中低低徘徊。

    全因为那声叹息啊……

    闭紧的眸子于是轻掀,咬住的唇瓣终于放松,她也跟着低幽一叹。

    “公子……”魂梦初醒般唤了声,她蹭着蹭着翻过身,看到他倦极轻合的眼睫。说不出的心痛,也许是不敢说出的心痛,她认输了,低柔道:“不是睡下了吗?怎又醒了?”

    “阿实,我头疼。”

    说着,他长臂探来,自然而然环住她的腰。

    他的脸轻抵她的颈窝,此时此刻她完全见识到这个男人不修边幅的一面。

    他面颊生出青青胡髭,挲得她的嫩肤微微发痒,即便上榻睡觉,他竟连外衫都没脱,这么一压,明儿个衫子肯定皱巴巴。可是她说不出任何重话。

    毕竟,她的公子在跟她撒娇呢。

    也许他并未察觉,但他确实变得很不一样。

    归咎起来仍是小姐绝情离去所造成的吧?

    “那阿实帮公子揉揉?”

    “嗯……”

    她将手移到他的脸,轻拨那头既长又直的柔软散发,指尖按在他微颤的额角穴位,那地方似有血气突冲,让他额面隐隐浮出青筋。

    好像真的很痛啊……

    不痛不痛了……公子不痛了,阿实揉揉,什么痛都没了……不痛不痛……不痛不痛……公子不痛了……

    她内心一遍又一遍默语着,好似祈福的咒语,手指一遍又一遍按揉,希望他不再疼痛,希望他能合睫安眠,不记前情,忘却旧仇,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藉着月光打量近在咫尺的这张俊庞,这么好看,淡掩的长睫落下优雅的扇影,以前是满怀欢喜欣常着,单纯地想去亲近,如今再看,越看越心悸,于是呼息乱了,她得费劲自制,然后暖潮暗涌,心热体热,她觉得好羞耻,不明白那些发生在身上的事。

    她是老实头,她是不太聪明,但也晓得她一个大姑娘跟男人睡在一块儿,而且睡了还不止一次、两次,这实在不太妙。

    但是公子需要她。

    没有她,谁来缓和他的头疼之症?

    他的眉峰忽而一弛,鼻息徐长,略灰败的唇模糊勾起淡笑。

    双目未张,他低幽呢喃道:“阿实身上有自然香气,唔……是夜合花香……你今晚又赖在那片花丛里了?”

    她应了声,指仍揉着他的额角,脸皮窜热,很勉强地挤出声音。“因为温泉群的关系,有水气有热气,也就能拉长花期,那一大片夜合花依然开着呢,一入夜,花苞就缓缓绽开,静静透香,我、我很喜欢……对了,说到香味,公子今晚不是点了空神香吗?怎还是无法入眠?”

    他墨睫略动,突然徐徐掀启,深瞳墉懒地锁住她,柔声道:“那味松脂空神香用在别人身上颇有成效,不知为何,对我却是无用,愈闻,头似乎愈疼,还是阿实身上的气味最好……闻起来……舒服……”

    他投落的不是小石,而是巨岩,澎地一声落进她心湖,掀起浪涛。

    她必须很吃力、很吃力地圈住自己的心。

    “公子……”

    “嗯?”踌躇了会儿,她闷声问:“今日,孙姑娘问起『血鹿胎』的事,我是想……想说那块『血鹿胎』这么珍贵,却都进了我肚子里,公子给得那样大方,都不觉可惜吗?”她犹然记得那雪下七日,躯体受“血鹿胎”保护,稳住一丝气息,她元神离了体,与他在一起。

    陆芳远模糊一笑。“想想是有点可惜啊,所以阿实得把自己抵给我,一辈子都要乖乖听话,可不能忤逆主子。”

    “那、那其实我已经很听话了呀……”她脸红嗫嚅。

    闻言,他没答话,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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